隋的江山 第三十五章 薤上露（中）

就在杨暜以为一切正常时，突然看到东边腾起的熊熊火光，隐隐传来有人大喊“走水了”的声音，他心中一惊，出事了。加快脚步向东跑去，慢慢接近到宅院时，他放慢了脚步，这时候冲进去救火，凭他一人之力做不了什么，主要是他发现围绕着宅院零零散散很多穿着黑衣的人，他明白这些都是盐帮的手下，硬拼绝不是对手。他只能潜伏在暗中观察者周围，四周已经跑出了很多人拿着盆桶打水要去救火，但黑衣人们阻拦着这些人，发生了争吵，隐隐能听到那些黑衣人也不是说不让人进去救火，而是说火势太大，救不了了云云。杨暜心急如焚，里面还有慕容勰、张英和宇文度夫妇，还有个张亮不知道在哪。都是他刚来到这世上就遇到的几人，他暗自发誓要带他们过好日子的，如今看着这大火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睁大双眼仔细观察着，不时有黑衣人的跑去和其中一个胖子汇报，知道这人是其中头领便仔细盯着这人，看他指挥着黑衣人紧紧围着院子，假惺惺的好似关心里面状况。恨不得冲上去就结果了他，理智让他冷静下来，眼看着他们围住宅院。胖子看似乎大局已定，叮嘱旁边的人继续看着，带着个手下转身向后走去，杨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看那人往南走去，潜行跟随着两人，那两人离开火场继续南行。

“掌柜好手段，这样明天就算有人查起来，也只会以为是他们不小心失火烧死的。”喽啰在身后拍着马屁。

“好个屁，你瞎了吗？我们是为了发财，不是杀人放火的强盗。里面的火不是我点的，是那胡人点着的，他丢了酒坛子上去，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没想到那酒一点就着，差点烧到我们的人，还有那个壮汉，伤了我们两人，只能匆忙宰了都丢进火里去了。妈的，为了点营生，命都不要了。可惜没能抢出来他们造盐的家伙什，真晦气。”胖子说道。

“好在解决了他们，他们也造不出雪花盐来了。”喽啰拍马屁拍在马腿上，十分尴尬。

“废物，你懂什么，重要的是造雪花盐的方法，死几个人算什么，他们不会再教别人吗？如今就看那小子能不能招出点什么了，再过半个时辰，你去让我们的人撤回来，天亮马上出坊门，也不知道起了火会不会延迟开坊门。”胖子觉得这喽啰很没眼力见，明天考虑要不要换个小弟。

杨暜听着心中一沉，自己的几个手下已遭遇不测，只剩张亮看还有没有机会抢救，勉强压下情绪，顺着小巷跟着他们走到处宅院前，这是个不大的宅院，喽啰上前想要敲门，没想到门一碰就开了，他连忙推开院门让胖子先走进去，他跟在后面把门关上，宅院里静悄悄的，喽啰开门时可以看到堂屋里透出的光来。

“怎么院里也没个人守着，门也不拴上？”胖子抱怨道。

“不知道啊，江掌柜是带着小罗的，不知道他哪里去了。”喽啰答道。

“去把门栓上”，胖子吩咐道。

听到门栓响了一下，想必是喽啰栓上了门。胖子没再说话让喽啰守在屋外，自己走进堂屋里去，今晚事情已经做完了，他也放下了几分警惕。那喽啰一屁股坐在屋外廊中的台阶上，掏出张毕罗吃了起来。杨暜刚准备走出巷子靠近宅院，看到有人从另一边走上前去推门，，一把没推开，轻轻的敲了起来。

“谁？”喽啰问道。

“我，他妈的掌柜让我出去看看你们那边情况，怎么还把门拴上了，黑天半夜这僻静处，哪有人来。”

“哦，小罗啊，我刚和张掌柜过来，没看到你啊。”喽啰声音和拉动门栓的声音响起。

“可能走岔了吧。”小罗说道。

杨暜蹑手蹑脚快步走在小罗后面用一个干净利索的战术动作捂嘴割喉，把尸体缓缓的放倒，拖到旁边，杨暜也是第一次杀人，好在黑暗中也看不清血，借着月光他看了一眼，正是之前跟着江津的下人。这时候喽啰打开门，看到门外没人，伸出头来刚准备说话，杨暜替胖子做了换人决定，反手捂住他的嘴一把将匕首插入了他的心脏，感觉到温热的血喷了自己一身，他强忍不适扶住尸体放到门廊下，把另一具尸体也拖了进来栓上门。杨暜想要靠近堂屋，听屋里人说话，他不敢大意，先要确定里面有几人，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对付一两个平常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太多人就只能动用大杀器，顾不得惊扰他人了。

屋里面传来胖子的声音：“是小罗回来了吗？”屋外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另一个声音传出来了：“应该是吧，我让他出去看看你们，怎么没碰上。”

“说话啊，死了吗！？”胖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这时候他和屋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无论是小罗还是他的小弟，都应该有所回应。‘噗’的一声，屋里的热闹吹熄了油灯。灯熄灭的一瞬间，杨暜一脚踹开了门，他听出来屋里就俩人，一个是之前见过的江津，还有个就是刚才的胖子，他自信拿下这两人是没问题的，屋里的人突然从明到暗会有一瞬间失去视力，而他本身就处于暗处已经习惯了四处的黑暗，要的就是抢出这一两秒的时间。

胖子的反应十分迅速，是他吹灭了油灯，这时候手中抓着油灯就向杨暜丢了过来，杨暜闪身躲过油灯，靠上前去，用匕首柄一下子就敲晕了胖子，然后飞身上去使出擒拿格斗的功夫制服了江津，一手反扣住他手臂，另一手用匕首架在他脖颈下。

“你是何人？为何拿住我二人？”江津本身是盐枭出身，但并不长于搏斗，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下来早已不堪一击，这时候手臂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彻底丧失反抗能力。

“我问你答，别说废话，你们绑走的那人呢？”杨暜根本不想和这两个刽子手说话，只想问出张亮的下落来。

“是你！，你是杨暜！”江津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我在问你。你有两次机会，老子数到三，你不说就先给你看个戏法！”杨暜压没心思到和他玩什么‘莫欺少年穷’的把戏了，他们杀了自己的人，这事儿已经没法和平收场，想起几人的遭遇，杨暜心如刀绞，手下更是用力。

“一。”

“你杀了老子吧，你数到十也没用！”江津十分硬气。

“二。”杨暜没理他继续数数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呵呵，小狗，老子混江湖时候你他娘的还没出世呢！”尽管痛的要命江津仍然不松口。

“好，那就先给你看个戏法。”杨暜放下匕首从怀中掏出一卷裹腿用的布条，把他双手都背过去按倒在地，用8字捆绑将他绑的牢牢的。

“没看出来你这小狗还是杀人越货的老手，这绑人的手法熟练的很那。”江津人不能动，嘴上可没停，不断辱骂和嘲讽杨暜。

杨暜也不理他，捆好他又把胖子如法炮制。然后拿起桌上茶杯泼醒了地上的胖子。胖子醒来就听到江津口中不住气的在骂着杨暜。这里相当偏僻，杨暜知道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找来，务必要先审问出张亮的下落来。

“我刚才问江津你们绑的人弄哪里去了，他不说，我给你个机会。”杨暜平静的说道。

“别听他的，我们已经下了狠手，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江津大声吼道。

“这么说他也知道人哪里去了？我只想救人，也不瞒你们，你们两个都活不了。我刚才说了给你看个戏法，但你好像不想看，我就给他看好了。”杨暜并没有像江津那样歇斯底里，他就只是很平静的说着话。

“他不敢说，他也怕死全家！”江津明白今日八成是没命了，死死的盯着张成。张成醒来后看到自己落入杨暜手中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杨暜没有理会他们，从怀中摸出一包黑色的粉末，均匀的洒在江津身上，想了想，又掏出一包撒了上去，说道：“原本想让你多受点罪，幸好我不是残忍的人，就快点助你解脱吧。”回过头来对张成说道：“你看仔细了，若是你不说，一会儿死的会比他难些。”他把江津拖入院子中，搬了把交床出来，拽起张成放在上面，让他正对着江津，从桌上拿起火折，打出火来，丢到了江津身上。‘轰’火药爆燃了起来，把江津烧成了一团火球。这爆燃并没有马上要了江津的命，让他凄厉的惨叫了起来，他身上的衣物也全部燃烧了起来。

“我的人就是这样死的吧？”杨暜脸上留下两行泪水，他的不小心，直接害死了四个人，一人失踪。内心的后悔、愤怒、仇恨，夹在在报复的快意中快要让他疯了，他毫不犹豫用出了上辈子根本不可能使用的残忍手段，看了眼吓呆了的张成，他捡起地上张成扔出的油灯，揭开罩，把里面剩下的灯油慢慢浇在江津燃烧的身体上，火焰更猛了，江津的惨叫声也逐渐变得嘶哑，直到渐渐没有声息了，他身上的火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臭味。杨暜像是毫无所觉，看向张成平静问道：“你也不愿说吗？”

张成已经被突然腾起的火焰吓呆了，这让他想起了那个胡人点燃酒时的样子，这火却比那火暴烈的多，他好后悔干嘛惹这些疯子，杨暜的凶残吓破了他的胆子，心理崩溃的张成涕泪横流哭喊道：“人抓走后应该直接送到堂主那了，至于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也许在右相府。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不要杀我行吗？”

“不行啊，我的人也许还在天上看着呢，放过你我怎么和他们交代，人进了右相府我又怎么救的出来呢？”杨暜声音仍然很平静，只是脸上不停流下的泪水告诉张成他绝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你可以用我来换人，我是‘河东盐肆’的掌柜，杨家做食盐生意离不开我的。”张成挣扎求生。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不过是他们敛财的工具，换个赵成、李成照样可以做。今天的事情，不会暴露出是我做的，你既然认出我，就别想活着了。看在你说出张亮下落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好了，下辈子别做坏事了。”说着杨暜平静的用匕首划破了他的颈部动脉。看着张成嗬嗬吸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杨暜解下捆着他的绑腿带收了起来，转身走出了这个宅院，尽管知道宇文度几人可能烧的尸骨无存，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眼现场，然后撤离升道坊，这里明天必定会震动整个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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