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的江山 第二十九章 再见阿瑶

宜仁坊，放课的杨暜没有去升道坊‘军训’部曲，昨日收到屈突掌柜传信，李丽珍终于回信约他次日申时到通义坊西里五曲的李府商议雪花盐的后续事项。他安排吕德华和张亮监督部曲们训练，很久没有去舅舅家了，他有些想念舅妈——做的饭，主要是想和舅舅再聊下端午酒会的筹备情况，还有一个月多点时间，也不知道舅舅前期的造势进行的如何了，可惜阿瑶应该在安德坊中狠抓生产，肯定见不到了，好久不见，也不知道她的伤好了没有。

“舅妈，表妹，快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杨暜没有去青烜酒肆，而是直接杀到了舅舅家里去，外甥上舅舅家串门还要预约吗？反正肯定不是为了避开舅舅去见舅妈，也许是想给舅舅多留出些许工作（看踩曲）的时间。

“杨大哥！”正在撸狗的阿瑶听到声音放下小奶狗就跑出院门去，看到杨暜突然杀过来，她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本来还有些生气杨暜月余都没去安德坊看她，见到他本人的瞬间，所有的小情绪都烟消云散，感觉他似乎长高了不少，剑眉星目、挺拔的鼻梁还是那么好看，男子汉大丈夫长那么白干嘛，似乎比自己皮肤都要好。晚春时节天气渐暖阿瑶也换上了杨暜为她订制的月青色短襦和草绿长裙，活泼灵气扑面而来，被抛弃的小奶狗愤愤不平的跑过来大声叫着，似乎不满自己的宠爱被夺去。杨暜抓住它后颈提了起来：“嘿，长大了不少。”

拍了拍阿瑶的头“阿瑶，你好啊，没想到你在，都没给你准备礼物。喔，你这小奶狗叫什么名字？”

“它叫虺虺啦。”阿瑶凝望杨暜，天然呆的大眼睛美到没朋友。

“啊，这明明是花狗，为啥不叫花花，叫灰灰？”杨暜笑着说道。

“枉你天天还去薛师那里进学，是虺虺啦！，诗经里的‘曀曀其阴，虺虺其雷’那个虺虺，意思是打雷的声音！，它睡觉打呼噜很响，所以起了这个名字！”阿瑶一脸鄙夷。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刚见面杨暜有些激动，最想问的却没问出口。

“早就没事了吖，你看！”说着阿瑶用左臂绕了个大圈，表示自己活动自如。

“呼……还没问你，怎么没在安德坊监工，是来偷懒了吗？还是爱吃我舅妈做的菜。”杨暜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好家伙。才月余不见，小山丘有变雪峰的趋势，连忙转移话题。

“你猜？”阿瑶卖个关子不说。

“小孩子啊，还猜。”杨暜想起了徐江的台词。

“嘿，我本来是找舅舅让他带东西给你的，谁知道刚好你来了。”阿瑶献宝似得掏出纸包给杨暜。

“啊，成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杨暜赶忙打开纸包，果然是他想象中的糖，虽然没有莹白如玉，但这绝对是阿瑶只取了上层最白的部分，接近米色的糖，让杨暜吃出了久违的味道。看到杨暜享受的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阿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比吃到自己嘴里还要幸福。

“表哥……你在吃什么呀？”表妹从门缝中探出个脑袋来。

杨暜嗖的一下把糖藏了起来，这是阿瑶辛苦给自己做的，只能自己独自享受。他从袖中抽出了一只荷叶包着的烧鸡递给表妹，“小吃货，这个才是吃的，给你的，拿去吧。”表妹接过烧鸡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不愧是吃货，绝不会与人分享美食的乐趣。她是懂吃的，杨暜暗暗点头。

“走吧，阿瑶，也不知道舅妈做了什么好吃的。你说我们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漂亮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让别的女子还怎么活呀。”杨暜口花花着推门进了舅舅家。

“那你意思是我以前很丑吖？”阿瑶杏眼中闪闪发光，外表看似杨暜的赞美让她很高兴，实则在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凶光。

“嗳……哪能这么说，我家阿瑶以前只是有点小，现在长大了，那当然是越来越好看。”杨暜及时清除隐患还顺带一语双关。

“这还差不多。”阿瑶应该是不懂他的话。

“舅妈好，这是外甥专门为你准备的，保湿护肤，美容养颜。”杨暜看到穿着大开口低领的舅妈来了，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瓶甘油递上。阿瑶的小手几次想狠狠捏在他腰间软肉上，犹豫了下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心里酸溜溜的，小嘴撅的能挂个油瓶了。

“每次来家里都还这么客气干嘛，今天阿瑶来刚好做了好吃的，你有口福了。”舅妈嘴上说着虚伪的话，手上动作毫不停歇的接过了杨暜送来的甘油。“你不知道阿瑶这丫头多懂事，你那表妹，你也知道，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我都发愁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多亏你舅舅上月带了阿瑶回来，才几天的功夫，你表妹就乖乖的学起了画画写字。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这么好的闺女也下得去手，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给她换药，都吓坏了，那伤差点整个把她扎穿了。”舅妈的口音中带着异域风味，但说话语速极快，听得杨暜都有点晕晕呼呼，没明白阿瑶才在舅舅家待了几天功夫就去安德坊监工造酒了，舅妈怎么就和阿瑶关系进展如此神速，连贪吃的表妹也能被驯服？难道说这驯兽师训练起人类幼崽也是有一手的？

苏烜入了市籍,虽不能入仕，但并不代表他不快乐，这外甥手段真是厉害，蒸酒的工艺虽然还没经过市场检验，那制作方法真是亘古未有，苏烜是品尝过的自然知道好坏。按照他说的去给两种酒造势，经过不断发酵，来询问他的人络绎不绝，特别是前些天说书人四处开始讲杨暜编的段子，在市井中传播快速且大受欢迎，青、烜酒还没上市就已经名满京城，而都会市的印刷行拓印的广告单子计划四月中旬才会发放出去，到时候恐怕真会引起全城轰动，这青烜酒肆门前改造工程也要加快进度了。他心中盘算着事儿，快乐的哼着小调，拎着一瓶青烜酒边走边品，心中美滋滋的。这些天要扩大产量，刚刚雇佣了一批新的踩曲小妹，年方十五、六，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那雪白的小脚必然让这批苏烜酒的品质更上层楼。

苏烜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闺女苏甜甜蹲在门口抱着只烧鸡在啃。“囡囡，你哪来的烧鸡？不是和你说不许吃生人给的东西吗？”苏烜不悦的说道，自己这宝贝闺女什么都好，就是有贪吃的毛病改不掉，真怕哪天被‘拐子’用吃的把她骗走。

“表哥不系僧银……”苏甜甜正在大快朵颐，嘴里塞满鸡肉，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在苏烜听懂了意思，原来是外甥来了。

“走了，进里面去吃，你娘亲快煮好饭了吧，你这吃了烧鸡还吃的下吗？”苏烜拎起女儿衣领和杨暜抓起虺虺后颈的动作如出一辙。

“饭怎么楞副起。”苏甜甜被拖行着仍不忘吃鸡，这不过是零嘴罢了，饭当然还是要吃。

看到苏烜抓着女儿回来，风情万种的混血舅妈白了他一眼：“囡囡年纪大了，你这当爹的不能对小孩子一样对她了。”

“多大都是我闺女，还不是随了你那鲜卑的种才没个淑女样？”杨暜在的时候苏烜总是适时表现出家主的威风来。

万俟氏粉面含煞：“给你一次重新遣词的机会。”

眼看二位即将陷入一场无聊的家庭伦理剧，杨暜连忙跳出来打断：

“舅舅，我说的那‘广告’单页印好了没有，还个把月就要到端午了，还要提前撒出去时间上有些紧的。”

苏烜赶忙就坡下驴，装模作样的‘哼’一声：“书房里谈。饭做好前别打扰我们说正事。”唰的甩了甩袖子，带着杨暜往书房走去，一口气没出来的万俟氏只好把气撒在女儿身上，啪的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吃吃吃，就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整天就知道吃，什么都要吃。”说着说着脸蛋竟然红了起来。幸好阿瑶这时候沉浸在幸福中发呆，没有看到，而苏甜甜除了嘴里发出微不足道的哼哼声对，外其他事情漠不关心，全部心思都放在吃鸡上。

“你说的那什么‘广告’，已经拓印完了，都放在酒肆里，过了四月十五就发出去，你说的张贴到那些地方不犯禁吧？”苏烜在书房里边沏茶边说。

“不碍事的，又没贴到衙门口，对了，酒肆那边改造的如何了？”杨暜也很重视这次‘品酒大会’，这关系到他部曲的饷钱，还有后面很多花销都在里面。

“改造如期进行，四月二十五前就能完工，这些天你那些‘话本’流传开来，找我的人越来越多，我有些担心端午那天人来太多控制不住局面，而且富平县和蛤蟆岭的那些酒行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要来闹事的。舅舅全部身家这次可都投进去了，这万一砸了……”苏烜有些担心的问道，他清楚这次的营销计划绝对可以大获成功，但这可是断人财路，人多也容易出事儿。

“这个舅舅不必担心，侄儿如今已是朝廷的八品武官，这些天没来看舅舅也是补足了部曲正在加紧操练，到时候定然有大用。对了，舅舅还要制作一些‘幌子’，到时候先捆着不要展开，上面这样写……”杨暜把计划和盘托出，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能行吗？这可别惹出官司来，都是咱惹不起的大人物……”苏烜对外甥这个主意抱有极大的怀疑。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杨暜胸有成竹的说道，信心十足的彷佛完全没有问题。

“舅舅就是个有市籍的商贩，可惹不起任何一个官面上的大人物啊，尤其你这涉及到……”苏烜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没问题，我怎么可能坑舅舅呢，到时候我会叫些朋友前来助阵，舅舅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就是了。”杨暜丝毫不迟疑的给出肯定答复。

“舅舅，杨大哥，舅妈让我来请你们去用饭”阿瑶带着虺虺敲响了书房门。

杨暜看着带着点嫣红的雪白大馒头，心情澎湃，舅妈果然好手艺，这时候就懂得发酵做大馒头了，还会用花瓣点了红。大块的羊肉只加了雪花盐和山葱，鲜美馨香至极，苏甜甜没有吹嘘，烧鸡对她影响微不足道，大口就着羊肉吃起了馒头，阿瑶还是以那么雅致的吃相在身前桌上不知不觉中堆满了骨头，虺虺也抱着一块骨头用力啃噬，一顿饭吃的大家都非常满意。饭后杨暜拜别了舅舅一家，承诺端午过后接阿瑶回家后便在她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赶去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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