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的江山 第二十六章 各自准备

利人市盐行，其中最大的两家店铺叫做‘河东盐肆’和‘花马盐肆’，大兴城中的食盐九成都出自这两处，‘河东盐肆’的后堂中两人相对而坐。

“他有官身，又如何会把我们这些生意人放在眼里，他非但不从，还对我羞辱一番，说什么‘莫欺少年穷’。不然张掌柜再去试试?”此人正是和杨暜交涉失败的江津。

“江掌柜，这么说你事儿没办成？就看你待会儿如何对上面交代。”坐在江津对面的胖子说道。

“张成，‘盐帮’的生意也不是我江津一个人的，事儿没办成你脸上有光吗？何必对江某人冷嘲热讽。”江津冷笑道。

“我就说先断了他食盐的来路，你非要玩什么‘先礼后兵’，就看你如何收场！”张成脸上的肥肉抖动着。

这时一个颇为俊俏的阴鸷青年走了进来，二人赶忙离席让出主位行礼“杨堂主。”

“废物，十几天了，‘胡商肆’的雪花盐都卖到宫里了，听说陛下吃过赞不绝口。为何你们还没接过这生意？”阴鸷青年满脸不耐。

“堂主，那李家可是宫中姻亲，我们如何招惹的起。”江津先把皮球踢到李家身上。

“李家和我弟玄感没谈妥，他们不肯让，还用谯州和岐州生意威胁。他们家变不出盐来，不是说了两边都要用力吗，可曾找出端倪？”

“下面已经查明，那盐并非产自盐池，是买了我们的食盐后加工制作出的，这些天我下面已经找到正主，在平康坊叫杨暜。江掌柜也和他交涉过了。”张成赶紧表功并把江津推出去挡灾。

江津瞪了张成一眼说道：“那杨暜是官身，属下前往交涉，他并不买账，还口出狂言说什么‘莫欺少年穷’。”

“哦？他家里什么背景，任何官职。”阴鸷青年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

“他自称‘威戎将军’，我从平康坊里正那里查看了，确实有官凭。”江津只字不提交涉过程，只以对方官身挡箭。

“呵，区区一个从八品的闲散武官，有何可怕？江津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吧？当年你连灭江淮盐商满门的狠劲儿哪去了？”

“堂主，这些年不同了，如今可不是开皇初年时候，长安、万年县的靖安司、金吾卫的左右街使时刻巡防，更有侍御史督查，坊内还有坊丁……”

“说这些废话有何用，除了打打杀杀就没有别的手段？是欺我杨仁行没见过世面吗？”杨仁行对属下办事不力非常恼怒。

“呃，堂主，之前我曾说断了其买盐的路子，他还不得乖乖的来求我们，只是江掌柜说要‘先礼后兵’，您看这礼已经行过了，是不是……”张成急着在老板面前表现说道。

“你们自己看着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能扶你们上来，就也能换个人来做事。张成你来安排，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四月前我要看到雪花盐控制在盐帮手里。”杨仁行下达最后通牒。

“属下遵命！”两人行礼，杨仁行没有理睬他们，转身走了出去。回到右相府，杨仁行先找到自己的弟弟杨玄感，把现在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杨仁行是家中庶子，不能恩荫出仕，时常被家里嫡出的兄弟们当做管事来用。别看在外面嚣张跋扈，在家中实际没什么地位。所谓的‘堂主’只是盐业行会会长的称呼，在外面有些威风，在府里其实啥也不是。杨玄感比庶出的哥哥多了很多见识，明白从八品散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但官员毕竟是朝廷的脸面，能不采取非法手段还是要走正规路子，于是把事情交给了小弟柴绍去办，柴绍是正六品的千牛备身，执掌‘千牛卫’，对付官面上的事情，肯定要比商人靠谱。

午后，杨暜结束了上午的课业，回到平康坊家中。

有些意外的看到阿史那普川额外赠送的几人，堂屋中只有他和卓家四口，分别是粗壮的黑脸壮汉卓山，他满面风霜之色的妻子裴氏，长女‘黑里俏’卓悠和幼子卓彪。次子卓豹已经被安排和哥哥卓虎相聚加入部曲中去了。吕德华还是很得用，已经安排这一家洗漱完毕更换了新衣，就连卓山妻子和女儿都专门准备了单独的衣靴。

“承蒙杨将军收留，卓山一家六口感激不尽！”黑脸壮汉带着家人整整齐齐的对着杨暜行礼。

“嗳，既然来了就是自家人，我这里刚好也缺人手，宇文管家和刘妈要在升道坊那边，尊驾全家就在平康坊帮忙料理些饭食如何？”

“小老儿有祖传炼铁打铁的手艺，不知犬子是否说予杨将军知晓？”桌山还是想发挥自己专业才能。

“哦。对，昨天是听到说这手艺，一时间没对的上号，原来那就是老丈家人。”杨暜想起来昨天黑夜里有人说过铁匠手艺，自己还说军中也要铁匠，不由心中一动。

“不错那是犬子卓虎，在下三子卓虎、卓豹、卓彪，都蒙杨将军收留，三子年幼，日后也期望得将军用。”卓山是靠着手艺在利人市人行中过的比一般人好些，甚至妻子子女俱全。

“嗯，老丈安心在府中安顿，卓虎、卓豹就先在军中历练一番，卓老的手艺也不要放下，教授好幼子。还请放心，杨某日后必有大用。厢房还有空余，就拨出间大的供老丈全家居住，只是入了部曲的还是需要住在营房，这点还请谅解。”杨暜心里对此又有了计划。

“全凭主上安排。”卓山再次带着全家行礼答谢。

今日杨暜特意嘱咐刘妈做了顿荤菜，吃完饭歇息半个时辰后，杨暜把部曲们召集到了一起，看着吃饱喝足休息好的部曲们精神比昨日要好了很多，杨暜满意的点头，在院子里大声说道：“大家也算是安顿下来了，从今日起大家即将开始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在进行新兵训练前，先要对你们进行临时分组，你们共六十人，临时分成六组，每组十人，称做‘班’然后我们开始第一项训练。昨天我说过了，支撑我们日常开销的就是这雪花盐的产业，我现在就带你们先去制造雪花盐的作坊，而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训练器材。精盐作坊位于升道坊，从我们所在的平康坊出发，要经过宜阳、亲仁、永宁、宣平、新昌五个坊到达升道坊，大约有六里路，我们要跑过去，限时一盏茶加一炷香，没有按时到达的，今日没有饭吃。所有人到达后重新进行分组，最前到达的六人，任命为六个‘班’的临时‘班长’。三个月新兵训练结束后会进行考核，综合成绩最好的六人任命为正式班长。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开始提问，没问题就准备出发。”

“主上，有同时到达的怎么算？”人群中黑脸的卓虎问道。今日安他看到吕德华带着全家出现那一刻简直惊呆了，心中的喜悦无法形容，阿史那普川把他全家都放了过来，这笔恩德他当然要记在杨暜身上，问过吕德华过程之后他也知道这次的确欠了刘正会个大人情。

“同时抵达，年纪小的为优。”杨暜答道。

“主上，路线是固定的吗，若是有人抄近道怎么办？”一个颇为俊俏的矮小少年问道。

“问得好，吕德华，张亮已经在中途指定的地点等候了，我也会跟着大家跑。有偷奸耍滑被发现者，直接送回利人市。”

“主上，小的昨天猪油蒙了心想要走，今天反悔了，当时说要打二十军棍的，能不能跑完再打？”陈陌开口说道。

“你若是能跑进前六名，这二十棍给你免了，军中这叫‘将功折罪’。”杨暜笑了笑说道。

好半天没人说话，于是杨暜挥手大喝“出发！”当先跑了出去。杨暜自从穿越过来，这些天来从来没停止过训练，这具身体还年轻，也没有他上辈子练的那么强壮，但比这些长期营养不良的部曲们还是要强些。当然也有例外的，一个个子极高的小伙儿跑的特别快，他估算这人身高接近两米，三公里差不多只用了八分钟多点，在前世也是极好的成绩。

这宅邸杨暜只在吕德华办理过户时候来过，当时也没有仔细看，宅院占地一亩，丝毫不比平康坊的宅子小。但是里面非常空旷，没有分前后院，靠东墙有着七八间房现在是制盐的作坊，其他都是平整好的土地，孤零零的竖立着几套单双杠，还没有来得及营建其他训练设施。很快六十个部曲气喘吁吁的都按时抵达了升道坊宅院，获得前六名的依次是接近两米的王牧、相貌普通到让人很难记住的林木、俊俏的矮个少年步六孤羽、黑脸卓虎、让人意外的小机灵鬼刘铁根、幸运被激发潜力的陈陌，他躲过了军棍，排在第六名。杨暜依照约定，分别任命六人为一到六班的临时班长。然后重新开始分班，杨暜的分班方式是从倒数第一到倒数第六，分别进入一到六班，以此类推，每六个名次分配到六个班里。

刚跑完城市三公里，杨暜让大家休息两刻钟，然后按照新分组开始集结，今天他主要训练的科目是队列训练，他决定把体能训练先往后放放。没想到正是开展队列训练让他简直要裂开来了，他远远没想到了古人对前后、左右的辨识是如此之差，在后世基本小学生都可以熟练掌握的队列，在这里要反复无数遍的重复示范加上棍棒加深印象，形成肌肉记忆才勉强做到，难怪古代军队难以练就精兵。在报数、点名上部曲们的反应也相当炸裂。六个临时班长的表现也并不比他们的属下好多少，队列训练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勉强能让所有部曲站成不太整齐的六列横队，让每个人记住了自己该站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是谁。杨暜一阵心力憔悴，看来对部曲的训练，路漫漫其修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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