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的江山 第二十章 未雨绸缪

平康坊‘天香楼’的‘毡帐春’中。

‘毡帐春’是天香楼排名第二的院子，这是个独栋小院，仿照胡人的毡帐搭建。帐篷外走来走去的不是牛马羊，而是跪坐地上，身穿着白、黄、黑三色服饰的俏丽侍女，分别代表绵羊、黄牛和骏马。毡帐内铺着奢华的地毯，上面的盘中盛放着胡人特色的食物。这里之所以能在群芳争艳的天香楼排名靠前，除了仿照胡人特色的巧妙布景，最知名的是这里的主人，年方十五的三胞胎胡姬姐妹。三位胡姬自小长在大兴城，据说三人除了分别继承艳冠大兴‘柳媚娘’的五弦琵琶、奚琴和轧筝三种绝艺外，还得柳媚娘为她们量身设计‘三人胡璇舞’。

三位胡姬现在就分别陪在杨玄感、柴绍和王东荛身边。杨玄感余怒未消，说道：“那李丽珍她爹自以为是太子和晋王殿下的表哥，自矜身份不肯偏向谁。又占着卫尉少卿的紧要位置，这次我父也是以陇州刺史高位才将其搬开。如今她竟然伸手到‘盐帮’中去了，说的好听‘些许数量’，谁知道铺开了之后她要卖多少。我下面的人给我看过，那雪花盐远胜过现在盐帮卖的，若是打开销路，我们这条财路就彻底断了。”

柴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我听她意思那雪花盐似乎售价颇贵……”

“昏头了吧你？我知你一直对她有想法，可那不过是个女子，现在是涉及到争‘国本’的大事！每条财路都至关重要。她现在这么说，万一降价下来呢？你是能造出更好的，还是能不让她卖？”杨玄感出言呵斥，他早就知道柴绍对李丽珍有意思，听闻他爹柴慎曾经和李丽珍父亲提过亲，但是对方不置可否，大概就是嫌他父亲和晋王走的太近，不想太早站队。

“杨司直说的不错，如今晋王殿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不得半分侥幸。只要晋王殿下再进一步……那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便是要指婚给你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儿。晋王的摊子铺开太大，江南那边要花钱的地方也多，那边的大户现在才刚刚拉拢住，也不好马上就让他们出钱出力，所以大兴城这边的经营还是要保住。这两年多亏富平和蛤蟆岭那帮人还算得用，几乎拿住了所有大宗生意，本地的酒基本都卖不出去了，就比如这里，喏，你看，都是喝‘石冻春’了，只要保住盐、酒之利，晋王这边的根子就稳住一大半。”王东荛在旁边，半是帮腔，半是劝解柴绍。

“是我幼稚了，这事我安排人先去探探底，看究竟是何人做出那‘雪花盐’，若是有些根脚的，少不得出点血拿下来，若是没有什么根基的……”说着拿手掌在脖子下面一划。“至于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准备秋日点兵大阅，还有不到半年时间，楚公可有良策？我家将门出身，杨司直也是家学渊源，但其他人实力也都不可小觑。”柴绍决定还是先咽下这口气，转移话题到杨玄感更感兴趣的事儿上。

“此事我已经找了韩少直，若是他表兄李药师出面，定可夺魁。那李靖不仅得牛尚书认可，我父亦认为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我杨玄感平生从不服谁，但和他谈过数次军略，这方面他远超于我。”杨玄感早已做出谋划。

“原来司直早就胸有成竹，还害的我在这里白白担心一场，请酒，请酒！”柴绍适当拍了拍马屁，谁让人家老爹是尚书右仆射，自己老爹只是个四品武官呢。“你们仨，也别在这里干看着，要最拿手的‘三人胡旋舞’。若是能得杨司直赏识，也不必在这青楼赔笑了。”打发三个胡姬下场跳舞，他没让场面冷落下来，对着杨玄感、王东荛频频劝酒，时不时的插科打诨讲些新鲜事儿，看得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杨玄感也不再提其他，只是专心欣赏才艺，把注意力放在胡璇舞上去了。

杨暜这时正在家中做日常，因为不能去史府，他也不好把马牵出来，好在这时禁弩不禁弓，他昨日拿出来一把弓回家练习，只是史万岁这几天没办法指导他了。练完射术就是体能训练，他让张英在府里前院也竖起了单双杠，没有史府的那群部曲陪伴，他感觉有些空虚寂寞冷，独乐乐果然不如众乐乐。

府上除了还不能下地的张亮和腰围三尺的刘妈，就只剩他自己，其他人都跟着吕德华运盐去都会市了，数百斤盐还是很压车的，驴车也就勉勉强强装的下，再加上还要考虑安全问题。所以杨暜把府上能派的人全都派了出去，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来回不过几里地。

不一会儿，院外就传来几人的欢声笑语，赚钱了大家都十分开心，这些天几人连续爆肝，做出了四石多盐，几人出去一趟顺便还买了四石粗盐回来，不是不想多买点，是驴车载重上限就只有五百斤。吕德华十分兴奋的把三缗多的五铢钱递给杨暜，一缗钱有五斤多，杨暜没接，吩咐先把给众人的奖金发下去，他接下来为了保证安全，需要把制盐的作坊弄到偏僻些的地方，前些日子和舅舅商议，酒坊计划放在安德坊。他和吕德华说制盐的作坊准备开到升道坊或者新昌坊去，具体让吕德华自己去看，那边每亩地只要一千多钱，十分便宜。剩下的就采购成原材料，今天李丽珍给他的消息还是让他有所警觉，这么暴利的产业，没人眼红才怪。‘盐帮’既然掌控着大兴城百万人口的食盐销售，肯定有着绵密的销售网络，前些日子吕德华到处去询价，还散发出去不少雪花盐，一定已经惊动了这些人。只是之前自己还没确定合作伙伴，对方躲在暗处冷眼旁观吧，这么想来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你知道‘盐帮’吗？”

“往日里似乎有听说过，我前些日子到处去问价时候还想着能不能找他们代卖，但是他们似乎只和行商坐贾打交道，一直未能遇上。”这个问题吕德华不是很确定。

“你们去交易和采买粗盐回来，有没有人注意到？”杨暜换了个问题询问。

吕德华想了想，说：“应该没别人注意，就是进出坊门时候赵乂带着李宝儿和王狗子守在门口，查问了一番，这生意也不犯法，让他们检查了，赵乂倒是没说啥，李宝儿和王狗子两个狗东西盯着雪花盐看了好半晌。回来时候他们俩对买的粗盐也反复查看，王狗子应该还念宇文管家的人情，也没有太为难我们，但是李宝儿那可不好说，就怕这人有坏心思，能把婆姨都输出去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以后惦记的人会更多，明早你就先去看新地方，挑建好宅子的卖，买好让宇文管家、刘妈和慕容勰先搬去，张英留在宅子里照应张亮。”

“是，明早开了坊门，我就出去。”吕德华被他说的也有些忐忑起来。

“现在还有多久关坊门？”杨暜决定还是提前做点准备比较好。

“还有一个多时辰。”吕德华说道。

杨暜二话不说，拉着吕德华就往都会市赶去，一硫二硝三木炭，解构你轰轰烈烈的人生。前世某游戏中这句台词可以表达他的意图，他上军校时候是学过火药发展史的，自然清楚根据现有条件能做出什么来，硝酸甘油那么危险的东西他没打算去尝试，TNT又没有条件做，剩余可做的只有黑火药了。临时找人不靠谱，就只能开挂，幸好平康坊离都会市很近，杨暜带着吕德华迅速扫荡了都会市的药行，把每家药肆中的硫和硝石都买了下来，还好隋朝的药店不限售，顺路在碳行买了些碳粉材料就全了。比较遗憾的是硝石实际上是有缺口的。他准备做点黑火药吓人，这个时代还没出现这种爆炸物，足够让人产生恐惧。现在只能按照75%的硝石，10%的硫磺和15%的木炭来制作基础版的黑火药，再精确的比例他知道有也没用，没有相应设备无法完成配比。

回到家杨暜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黑火药虽然只需要这三种材料，但现在买来的这些明显不能直接使用。硫磺和硝石要进行提纯，碳粉要捣碎研磨。硝石比较容易，捣碎，溶解到热水中等待冷却，就可以重新结晶出来，然后用冷水洗涤即可，若是担心纯度不够，重复这个过程就能提升纯度。硫磺就比较难了，没有苯或二甲苯，最安全的溶剂结晶法就不能用，只能冒险采用蒸馏法，硫可不像酒精那么容易挥发，需要加热到四百多度才能气化，冷凝时不能用毛竹，需要用到长颈瓷瓶，整个过程十分危险，还好硫磺不溶于水，可以用水加速冷凝。碳粉的处理就是纯体力活，由吕德华和慕容勰来完成。直到三更时分，材料处理的才让杨暜基本满意，等明天所有原料晾干后，就可以试着制造黑火药了，杨暜深吸了口气，但愿‘盐帮’的反应不要那么快，能多给自己留点准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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