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的江山 第九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午后，平康坊史万岁府演武场。

杨暜满意的拍了拍已经竖起的单双杠，受材料所限，单、双杠只能用木头来制作，比现代的要粗大些。射术训练环节受手掌伤势影响很难熬，史万岁不知是真没看到还是假装没看到，丝毫不理会他这点皮外伤，看着他龇牙咧嘴的完成训练，骑马是杨暜最喜欢的项目，主要是自己不太费力，只是初学骑马，大腿内侧在剧烈的摩擦下十分吃痛，说不得明天要多塞点棉花到胡裤中减小摩擦力，这个时代的布料做工真是太差了，改善生活计划任重而道远。

今日的持槊练习更痛苦，汗水中的盐分蜇的受伤的手掌生疼，昨天开始的大运动量后遗症导致全身酸胀疼痛，折磨得杨暜欲仙欲死，好在前世作为军人锤炼过的意志力十分顽强，才勉强挺过去，看着史万岁面前的记时沙漏终于见底，他把槊插入兵器架，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史万岁说道：“史师，看府上的部曲们气势惊人，定是真正战场上下来的勇士，但若要保持战力强悍，维持高昂的士气，必要的日常训练不能少吧？”史万岁眯着眼说道：“府上的部曲都是往日跟随老夫的亲兵，现在陪着老夫赋闲良久，看来是有些懈怠了。”“史师，我搞得这几样小玩意，看着似乎简单，但用来练习体能再好不过，容我歇息片刻，给您演示。”史万岁微微颔首。

感觉体力恢复了的杨暜用单杠给史老展示了‘引体向上’、‘卷身上’、‘力臂上’、‘挂腿上’和‘屈伸上’，双杠演示了‘臂屈伸’、‘摆动臂屈伸’、‘屈伸分腿坐杠’、‘立臂上’‘前摆上’共计十个动作，并且把要领和标准说出，此外还有当年新兵们最害怕的‘吊杠训练’、‘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蛙跳’、‘负重冲拳’等训练方法也事无巨细的一一说明，史万岁先是按照他所描述，亲身体验过之后，刚毅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你小子这脑袋是怎么长得，鬼点子不少，老夫亲自试了试，在炼体上很是周全，比现在军中的办法要好的多。”那可不，科学的训练方式是经过无数年的经验累计和科学计算设计的，若是还比不过古代原始的石锁、甓等等，那还不如找块石头撞死，杨暜心里说。

“史师，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从书上看来的。”

“哦？何书，老夫其他不敢说，兵书少有没读过的，你这些炼体术从未见过。”

杨暜思考后说道：“很久以前看过的，可惜再也看不到了，名字叫《解放军训练手册》。”

“可惜、可惜，这‘解放军’不知是何年代的军伍，定然是支强军。”史万岁惋惜的揪着短须。

“不错，说出来怕您不信，当时还看到本《解放军战史》记录了这支军队的辉煌战绩，我只说其中一点，我也曾了解咱大隋的军伍，战损一成不溃可称为强军，两成不溃可称为精锐，三成不溃的就是无敌之师了，而这支队伍中普遍伤亡过半都不会丝毫动摇，记载中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局部战斗数不胜数。”

“有些夸大了，若是有这样的军伍，任何王朝都亡不了。”史万岁摇了摇头，这颠覆了他的认知，若不是看到杨暜展现出那支队伍训练风貌的蛛丝马迹来，都不会说的这么委婉。

杨暜都没敢说那支部队最高有过百分之五百的战损，也不曾后退一步的战绩，就他现在说的都不被当世顶级武将理解。“除了之前和您说的炼体，书里还记载了些练兵的方法。”

“让你写的平高句丽军略可曾写完？”史万岁问道。

“啊，还不曾，辰时我要到薛侍郎府上进学的，午时才放课。我争取今晚整理出来。”杨暜有点头疼，薛道衡罚他写的字上午才写了不到三分之一，这可是毛笔字，一小时能写五百字都算快的，这晚上又多了个大功课，还都是明天就要交的，彷佛身体被掏空。

“这事要抓紧些，虽朝廷方略已定，我们还是要去争取下，看看老夫这张脸在陛下那还有没有用。若是能得陛下青睐给你个出身，老夫这里还有个好差事给你。唉，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若是征讨失败，不知有多少人得归。”史万岁意兴索然的说道。

“朝廷的方略也未必不可行。”杨暜虚假的安慰道。

“行了，你不用安慰老夫，这事老夫心里有分寸。”史万岁目光里透着清明，“倒是你小子，弄出这些来，不就是因为昨日府中部曲对你不敬吗，年纪轻轻就如此气量狭窄，不是大丈夫所为！”

“看您老说的，我哪有那么小心眼，论语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其志’，就单单是看他们士气低落，作风散漫，想给他们重新鼓舞鼓舞士气。”杨暜脸皮堪比城墙拐角，丝毫没有被看穿的羞惭，反而唱起了高调，这是后世掩饰尴尬的不二法门，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好了，看在这些炼体之法不错的份上，就由你带着他们一起练，但是所有人都要完成相同的习练。”史万岁点头同意了他的小心思。

杨暜丝毫没有被当枪使了的不忿，拿到史万岁的鸡毛马上当令箭用，狞笑着让史府上部曲先把他之前除了骑马之外的项目全都补上，接下来自然是仿照新兵训练中最大强度来执行体能训练，果然有很多人陪着你练，就没觉得那么辛苦了。一个多时辰后，杨暜和史府部曲结束了互相伤害，纷纷横七竖八的倒下。史万岁只是在旁边捻须微笑，丝毫不置可否，杨暜哀怨的看着他，果然姜是老的辣，他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史万岁本就有整肃部下的想法，刚好借他的手完成，同时一方面转移部下仇恨，一方面满足他的报复心，一石三鸟，足见功力。

看着气喘如牛，横倒竖卧的史府部曲，杨暜心下一横，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大声宣布：“歇息一盏茶功夫，再来一轮！，”这下史府的部曲面色大变，忍不住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史万岁，史万岁也没想到杨暜对自己也这么狠，因为史万岁要求所有人保持同样训练强度的，再来一轮他也要跟着做的，清了清嗓子“咳……这个，你们都还是初次接触新的炼体术，尤其是杨暜，你年纪尚小，要懂得节制，知道吗？”杨暜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怪怪的，不过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只是牟足了狠劲儿要给他们难忘的回忆，老实说这具身体能不能撑下来也没有把握，于是赶忙就坡下驴：“史师说的是，今日就到这儿吧，明儿个再加量！”无论如何气势都不能输。史府部曲这次领教了他的狠劲儿和瑕疵必报，虽然嘴上没说，但都用肢体语言表示出服软的意思，杨暜的心情也变好了几分，我杨某人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吗？

临近三月，大兴城里徐徐吹来的东南风不见了冬日的凛冽，满城的枫树戴上了翠绿帽子。城里的女子已经开始换上轻薄的短襦或是丝帛春衫，外面罩着披帛，下着多幅长裙均提至胸腰的高度，衣服的颜色多以深红、杏色、绛紫、月青、草绿居多，给整个城里都增加了几分丽色。有些追求时尚的小姐姐甚至已经开始穿起了半臂，更有心机者上身仅着抹胸，外直披纱罗衫，致使上身肌肤隐隐显露。

从史万岁府上回家的杨暜留意到坊内的野猫都变得格外多，闹春声此起彼伏，满是生机勃勃之感，远远传来闭坊门的鼓声，路上行人脚步匆匆，都是夜归人。杨暜看似优哉游哉的散着步，其实是让酸痛的肌肉尽快分解其中的乳酸，史府到他家相距半里地，就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隔壁柳妈妈带着数位小姐姐回府。原主似乎和柳妈妈结下过不少“不解之缘”，别误会，不是大家想的那种，而是两家直接相邻，由于杨暜的‘乐于助人’发生了一些意外。杨暜印象中自己很小时候柳妈妈就搬来了这里，刚开始还对粉雕玉琢的自己格外喜欢，随着年岁渐长，不知为何柳妈妈对自己似乎有些误会。看到柳妈妈，杨暜不由自己控制的打了个招呼，：“柳妈妈，明天见！”，柳妈妈没有理他，带着小姐姐回府而去，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她叨叨着“小猢狲……赔……”云云，挠了挠头，讨个无趣的杨暜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何自己要去自讨没趣呢。

回到府里，习惯性的忍痛斥巨资洗澡，洗完澡刘妈已经准备的好了晚饭，今天准备的是热汤面，看着汤面杨暜突然想起穿越前看到过网文大神作品《打更人》中鸡精的制法，可惜最近实在太忙了，决定等闲下来买点香菇和老母鸡试试。说起太忙了，又想起了自己欠下的文武两份作业，文的关系到手掌安全，武的关系到个人前程，一样都忽视不得啊。

饭后杨暜刚刚在书房铺开纸，准备先完成抄写作业，到夜深人静时候思维敏捷再好好写征伐高句丽的军略。吕德华前来汇报，说舅舅苏烜已经把这个月的酒全部送来了，就堆在后院的储藏室，放不下的都铺在院里，还有就是他现在每天都要洗澡，吕德华先做主买下了半个月所用的柴草，快要堆满了柴房，杨暜对他的主观能动性非常满意，吩咐他明天去都会市陶器行购买一批弯长颈细口瓷瓶。刚打发走吕德华，窗外的野猫叫春声大作，搞得他十分烦躁，还没等到他发脾气，外面的锣声大作起来，杨暜心中一笑，原来不只是自己烦猫叫，这里正赵乂也真是浮夸，为了赶野猫居然公器私用，都擅自敲起锣来，要知道此时坊门已经关闭，根据《开皇律》除非发生火盗之事才可以敲锣，于是放下心思专心抄起了《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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