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星火 第二章：执迷不悟的政府

1870年3月12日

新明北直隶宣府蒸汽炼钢厂

“父亲，我已经把您那个不孝的儿子杀了，原谅我自作主张。您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弟弟妹妹。”朱淮玉跪在朱煜明的坟前磕了23个响头，回头示意张安青备车。

二人前往宣府蒸汽炼钢厂，这里的生产车间仍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巨大的煤炭锅炉喷射着冲天的高温蒸汽，满身是汗的赤膊工人推着独轮推车在过道上一路小跑。

“少爷，您回来了！”厂工刘旺是这里的工头，他停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和朱淮玉打招呼。

朱淮玉把所有的厂工都聚集了起来，把父亲的代笔信和厂契都拿了出来，告诉大家朱煜明已经病逝和被安葬的消息，许多人都流了眼泪，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因为朱煜明而获得了生路。

“既然我继承了父亲的厂子，那我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现在我带来一批新的订单，大家不用管之前的订单了，因为这批货非常紧急，是一批合金钢，原材料和新流程我已经交给了安青和刘旺，他们会处理好差分机的新程序，接下来大家只要再培训，然后尽可能保质保量的生产这批合金钢就好，质和量好的，有奖金，培训期工钱照发。”

“淮玉少爷，这批钢是用来干什么的啊？”有厂工好奇地问。

“抱歉，我也不知道，这是上面派得任务。”朱淮玉不能说出真实用处。

“少爷的承诺大家都绝对相信，而且干的好还有奖金，我们就不多问了，您放心！”刘旺带头拍胸脯说。

离开炼钢厂，张安青忍不住又问了朱淮玉同样的问题：“淮玉哥，您真不知道这钢是干什么的吗？据我了解，这合金钢是耐低温的啊，难道俄国人要买我们的钢铁？”

“是我英国的老师让我给父亲捎的消息，因为冬天要来了。”

“冬...?”朱淮玉捂住了张安青的嘴，示意他不要再多问。

“您放心，淮玉哥，我从小无父无母，老爷收留我当厂工，老爷家的孩子只有您最亲近我，您就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绝不会泄密的。”

朱淮玉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又前去拜访曹府拜访内阁首席曹振泉。

新明北直隶文渊阁曹府

“进来！”曹振泉的声音穿过烟雾缭绕的大堂，混杂着浓烟的气味传到朱淮玉耳朵里，而他自己正侧卧在榻椅上抽着烟斗。

朱淮玉脱下鞋子，沿着长长的伊朗手工羊毛毯向曹振泉走去。地毯两侧放满了白烟袅袅的各式香炉，有青花瓷的、有银质的、有铜质的，有东瀛的、有藏传的、有旧王族的，朱淮玉也一直了解曹振泉的奇怪喜好，但他每次来都得强忍着咳嗽，一般人真受不了这里的味道。

“哎呀，美妙，奇妙！人生不过于此！哈哈哈！”曹振泉吐出白烟，疯了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曹振泉的情绪稳定下来，斜眼看向朱淮玉，朱淮玉才开口道：“我精心挑选的掐丝珐琅缠枝莲纹三足炉和从东瀛带回的红枫猎隼铜香炉，特地给您送过来。”

朱淮玉将两个精致的丝绸衬子方盒打开，给曹振泉过目。

“嗯～～不错，你小子这次回来，又有什么事儿啊？”曹振泉强压住嘴角的笑意，用下巴指着朱淮玉问道。

“既然您都看出来了，我就直说了，想必您也从欧洲白人那里了解到了不少信息，漫长的寒冬就要来了......”

“不是没确认消息了吗？那个什么，英国老头子们不还在吵吗？要我说啊，要是真的，那群惜命外国佬早就行动起来啦！”曹振泉打断了朱淮玉的话，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回应说。

“曹老，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咱们内阁内部也和英国政府一样，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顾虑，也害怕引起骚乱，毕竟牵扯的人和利益太多了。”

“嗯，对，我明白。”曹振泉就坡下驴。

“但各国的气象学家们对此进行了很多验证和实验，他们都认为末日确实会到来，说服英国国会只是时间问题，我在想，如果我们能抢占先机，就能化危险为机会，加强和英美等国的合作......而且，我们大明的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朱淮玉有些焦急，艾达教授让他回来劝说新明的议会（内阁）通过合作建立人类末世新区的议题，朱淮玉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你不都说了嘛，如果这个什么寒冬真要到来，大部分人不都得死吗？何况如果现在宣扬什么末日，小朱啊，农民起义知道吗？那可比什么冬天可怕的多！到时候整个国家都乱了套，政府可就瘫痪了。不是我不在乎咱们大明百姓，是我有心无力啊！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当今圣上的，还有你们这些...额，旧藩王的子嗣，咱们不是买了洋人几艘蒸汽轮船吗？你放心，到时候肯定带上你。”

“可......”

“哎哎哎，你打住啊，看在你送的两个小香炉的面子上，我可是听你说了半天废话，你杀了你父亲和哥哥的事情我可是帮你压下去了，你别再得寸进尺了，快快回去吧。”曹振泉一边把两个香炉盒子往怀里揽，一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朱淮玉离开。

朱淮玉无可奈何的看着曹振泉，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发脾气，他把曹振泉刚才说的话当作一种威胁，什么弑父的罪名都能安在他头上，或者说，曹振泉根本不在乎人是谁杀的，毕竟他有权力，而朱淮玉没有。

走着瞧吧，朱淮玉心道。

他恶狠狠地瞪了（也只能瞪）曹振泉一眼，然后回头大跨步的走出堂门，在走到门口时干呕似的咳嗽了几声，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朱淮玉还不死心，他扭头又去了如今已被架空的朱姓皇上的府邸。

“停！这里禁止入内，你有什么事情吗？”门口的带刀侍卫拦住了朱淮玉的去路。

“我要见皇上，有事禀报。”

“要见皇上，先要得到曹大学士的批折，否则任何人不得入内。”

朱淮玉抬头看看那积满灰尘的皇府牌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做了最后的尝试，但看来他想在世界还未陷入混乱之前做点什么，那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