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国七十年 第83章 迁都（一）

凉州骑兵在城门洞中勉强分做两部，让出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骑兵队列后一骑沿着通道缓缓走到百姓面前。不远处的修羽定睛观瞧，竟是许久未见的触电狗熊胡封。胡封右脸颊添了几道崭新的伤疤，拍拍甲胄上沾染的尘土，用马鞭指着喧闹的众人问道:“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干什么？为何堵塞道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嘿嘿，回校尉大人的话……”凉州骑兵见到主子来了，立马收好刀剑，一脸谄媚的拍马上前道:“先前弟兄们刚打算入城，谁知走得好好的不知从何处窜出对毫无礼数的母子，尤其是那小孩，竟一头撞在坐骑的马蹄上，头上落下个碗口大的疤，他娘正抱着他在那嚎哩！”胡封听后熊眼圆睁，举起马鞭就抽，同时张口大骂道:“娘的，走路时难道不知道看路？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多大点事，不就踩死了两个畜生吗？！至于在此拥堵半天么，搞的我还以为天子驾到呢！”

四周的民众原以为胡封至少能说句公道话，岂料触电狗熊嘴里蹦出的字简直就像是在给烈火上倒油。“大伙儿一起上，今天非要让这帮杂碎偿命！”人群中有人抄起扁担，振臂一呼，几百号人各执农具杂物蜂拥而上，与城郭门前的卫兵以及凉州骑兵开始缠斗。

“少侠，你疯了吗？！他们打他们的群架，你上去瞎掺和什么！赶紧与我离开这处是非之地。”见高顺解下佩刀，拔出手戟，冲入人群就要浑水摸鱼下黑手，修羽急忙伸手拽住高顺的衣袖，开口规劝道。“修兄，你拦我做甚，顺今日便要将这货禽兽的脑袋摘下来祭天！”高顺满脸愤怒，稳住身形，转过头来喝问道。

“得，这小伙子又热血上头。”修羽心中暗暗啧舌，和罗英一左一右，驾着高顺趁乱逃到处远离纷争的安全地方。“少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要走一想三，切莫意气用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然义勇，可你也得分清场合，认清后果后再动手啊！”修羽边跑边劝，试图让上头的高顺冷静下来。“修兄，此等不平之事我们若不站出来管，天下又有何人能为其申冤？！”夹在二人当中的高顺挣扎道。

“申冤！申冤！恐怕少侠你冤还没有申，就被人抢先一步剁成肉泥！”三人直奔几间民房旁的木架杂物堆后躲藏，刚刚站住脚就听四周马蹄雷动，从耗门西大街上飞驰而过数十骑。“奇怪，这不是平时在洛阳城内巡逻的戍卫骑兵吗？他们是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的。”罗英扶住墙根，从杂物的缝隙中偷眼观瞧。“属狗的呗！都长了副狗鼻子！”修羽没好气的放开高顺，伸手指向城郭门口，只见地上已经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皆是尸体。刚刚暴动的百姓们充其量只是一群被情绪驱赶左右的乱民，手无武器、身无甲胄，如何与骑着战马的凉州骑兵对抗？不过百姓们的反抗倒也使靠前的几名骑兵中了招，他们被从马上拽了下来，被各种杂物群殴致死。

剩下的百姓与其说在继续抵抗，不如说是像先前一样打算用暴力冲出凉州骑兵的包围。早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提前跑路的人也未躲过后续赶到的追杀，戍卫骑兵旋风般的冲入战场，拔出所佩刀剑来似鹰捉兔子肆意砍杀逃跑的人们。“坏了，我们快走，此地不可久留！”修羽猛拍大腿，这些骑兵并不打算放过那些已经跑远的百姓，毕竟你跑的再远也没有四只蹄子跑得快。

虽然三人都是军官，但杀红眼的骑兵们可不会给你开口证明身份的机会。高顺收起手戟，望着地上数十具尸体口吐芬芳，将这些禽兽骑兵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个遍，在民房的外墙上猛砸两拳，才闷闷不乐的跟着修羽和罗英继续逃跑。几人在修羽的带领下一头扎进马市中，寻处僻静的地方等待事态平息。

“这帮混蛋，顺迟早有一天要将其枭首示众，以安黎民百姓！”高顺靠在木柱边，口中仍不忘问候骑兵们的列祖列宗。“放心吧，少侠，你绝对会有机会的。”修羽说道，他们几个今天可真是倒霉，大清早一出门就见血。罗英依旧少言慎语、心事重重，任由高顺和修羽在那絮絮叨叨，抒发心中的恼怒以及不快。

城郭门口惨案的动静闹得颇大，一个钟头之内就有三股士兵赶到事发地点增援。越靠近城郭门口放哨查岗的士兵就越多，甚至还有不少人在挨家挨户的搜查，逮捕所谓的暴民乱党，其中有不少人趁机勒索、敲诈百姓。老百姓自是赶紧关门闭户，躲在家里祈祷这帮天杀的混蛋不要找上门。修羽三人在马市内待了近一个时辰，才整理好衣冠，晃晃悠悠的来到已经戒严的城郭门口。因为身上随身带着证明身份的符传印信，守门的卫兵倒也没有为难三人，打个招呼就让三人出城去了。

“……凡即日起，民不得出门，商不得开市，居于家中，以待盘查……”罗英眯着眼，老远就看到城门边新贴了一张告示，经过学习，这位羌人老哥现已能用汉话字正腔圆的读出告示的内容。“这是为何？难道关东义军已经攻克汜水关兵临洛阳城下了吗？”高顺小声嘀咕道，修羽没心情理会告示上的内容，自来熟的与镇守城门的西凉军什长、伍长攀谈起来，让几人的行为举止不要显得那么可疑。

几人自然免不得与依旧待在门口的胡封碰面，触电狗熊此时正命手下人将死难的百姓尸体拖到一边整整齐齐的排好，将他们的头颅尽数斩下，用头颅在靠近城郭门口的右侧宽敞地带筑起京观。地上的血液并没有及时得到清理，士兵们随手在路边铲些泥土，将血液就地掩埋了事。此情此景使得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的高顺再次血气上涌，几次握住佩刀刀柄试图上前手刃这些家伙，好在一旁的修羽和罗英眼疾手快，阻止了他下一步行动。

“我是真羡慕高顺，遇到不平不白之事提刀上去就干，强过我这样已经被磨平棱角、凡事都以理性为主导的人太多。”修羽苦笑着喃喃道，与胡封等西凉军官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胡封显然早就忘记修羽是谁，不耐烦的打个哈哈就转头垒京观去了。几人出城郭门有近两里地，高顺见四下无人，寻处土堆，站在土堆顶指着远处的城门，怎么难听怎么骂，期间还不忘阴阳修羽和罗英两句。这个年龄段的高顺虽然容易冲动，但不意味着不会明辨是非，他也知道自己若当时抽刀上前估计下场与那些躺在地上的百姓无异，阴阳其余二人只是为抒发心中的不平之意。

“都尉大人，相国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呀？既不开市，为何又要往洛阳城内运如此多的柴薪？”罗英来到席地而坐的修羽身边，远望者着排成长龙入城的牲车问道。“我怎么知道‘敬爱’的相国大人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保不齐心血来潮想点火玩呗！”没休息好加上又碰到西凉军当街屠杀平民这档子破事儿，让放松下来的修羽不免有点困倦，张着嘴打着哈欠回答道。

“点火？最近好像没有你们汉人的节日啊，相国大人要点什么火，竟要用如此多的柴草木薪。”“罗兄莫要想那么多，董相国可没闲到点一堆火围着火堆跳大神的地步，他可是要用这些易燃之物去焚烧一件东西，一件对于此时朝廷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对于朝廷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罗英满头问号，什么东西对于汉人的朝廷来说非常重要呢？思来想去也就是那被官员们时常挂在嘴边的天子了。

“都尉大人，相国不会是想火焚天子吧？！”“噗……火焚天子？你可别想歪，相国大人其实要烧的是朝廷的门面，从光武帝至今的门面！”修羽摆摆手，对于封建王朝来说，除开国本以外，其次重要的便是朝廷的威严以及门面，小到皇帝平时的仪容仪态，大到整个帝都的风茂，董卓放火烧京城，加上盗掘皇帝的陵墓，不就是将东汉王朝的门面扔到地上狠狠的踩吗，皇城都被付之一炬，朝廷还能剩多少威严，岂能镇得住本就蠢蠢欲动的天下诸侯。

“行了，少侠！骂也骂够了，火也发完了，我们赶紧去点卯吧。”修羽用佩刀撑地起身，掸去衣服上的尘土，也不管高顺愿不愿意，伸手架起他就走，身后紧跟着的是苦思冥想的罗英，他一个羌人始终无法理解究竟什么才是刘氏王朝的门面。三人向着西凉军大营所在的方向疾步而行，只留得一声声“狂贼！恶贼！吾誓杀汝！”的叫喊在城郊的野地上空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