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国七十年 第56章 列阵（一）

或许是连续多天赶路造成的疲惫，修羽两耳不闻帐外事、一心只想见周公，整晚都睡得十分踏实，直至第二天早上被张绣摇醒:“嘿！大兄弟，赶快起床！日头都已经晒屁股了！”“嗯……”“大兄弟速起！再睡就要吃晚饭了！”“小熊，你大清早的犯什么病，在这瞎吵什么吵，扰人清梦，让老子再睡会儿！”修羽迷迷糊糊的翻个身，虽然闭着眼，却伸手拍开张绣，满脸怒气嘟囔道。

外面鼓点渐急，见叫不醒还在熟睡的修羽，张绣情急之下贴在他的耳朵上大声吼道:“大兄弟，快起来！反贼打过来了！”“卧槽！什么？反贼打过来了？！西凉兵都是干什么吃的？饭桶吗！”张绣的叫喊引起修羽应激反应，他猛的睁开眼，潜意识中认为身边张绣是讨董联军的士兵，直接一拳冲着小熊的脸上便招呼过来，另一只手去摸索放在席边的骨朵。

张绣闪身躲开直冲面门的拳头，按住修羽紧握骨朵的手，笑道:“大兄弟果然性情刚烈，梦中都好杀人！”修羽从皮草上爬起来，稳住心神，定眼观瞧，军帐中没有讨董联军，只有站在一旁满脸嗤笑的张绣。“小熊，你大清早的吓唬我干嘛？”修羽走到张绣近前，心中抱怨道:“什么梦中都好杀人，你看我这么平易近人，怎么会有如此癖好，老子又不是人妻曹！”

“吓唬大兄弟你非我本意，可是不管怎么叫你都不醒，都睡到出寨迎敌的时刻了！”张绣语气中略带委屈，搭把手帮修羽穿戴好甲胄。“啊？也就是说马上就要与讨董联军作战是不？”“对啊！大兄弟，你还没有清醒吗？今天本来就是要与关东叛贼交兵的时候啊！”修羽拍拍脑袋，道:“不说这个了，我的早膳呢？”“我看你睡得很香，没忍心叫你起来吃早饭……”修羽听罢叹口气，不再言语，取过兵器，抱起马上的物件，诸如弓、箭壶等走出帐外。

来到军帐外，修羽看到不少士兵边跑边戴头盔，手握兵器跟随自己的袍泽在营前空地上列阵，清点人数整顿完毕后，长官们会带领着手下的部曲前往指定地点。小熊跟在修羽身后从军帐中出来，拍拍他的肩膀，打个马哨，招呼人牵过二人的战马，示意其跟着自己来。

在小兵的协助下，将马上的物件披于战马身后，修羽踩着单边马镫翻身上马，跟随着张绣很快找到飞熊军序列。从布包中拿出几小块干麦饼及肉干胡乱丢入嘴中咀嚼，修羽套上铩柄的绳环，挥挥长铩，展开矛旗，出发前再次整理腰间的骨朵、手戟以及背负的弓和马侧的箭壶，只等随军出征。骑射并不是修羽几个月之内就能练成的，所以他背上的弓更像是个装饰，四下张望，修羽发现不少昨天拿着骑枪的飞熊骑兵今天没有携带骑枪，反而是多带了一壶甚至两壶箭。“这些骑兵应该是西凉军的弓骑兵吧。”他心想。战场果然是磨练男人最好的地方，经过河阳津之战，修羽没有刚开始听到上战场时的那种恐慌，身体也不会发颤，听到出征的命令他甚至下意识的以为是要出去工作，而不是去打仗。

似是听到修羽心中所想，张绣开口介绍道:“那些不带长枪的袍泽是董公大人昨天晚上挑选出来的善射者，咱俩虽然有资格入选，但是身为军官，自然要带头冲阵作表率，所以依旧要拿着长铩。”“相国大人恐怕不会轻易派飞熊军进攻，恐怕轮到我们冲阵时，要么是大获全胜，挥军掩杀；要么就是撒丫子跑路嘞。”修羽心中依旧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抱有幻想，他根据行军时的站位，觉得自己顶多是在董卓身边做护卫，冲阵这些事有吕布这样的虎将去做，不可能轮到他的，即使上阵冲杀，小心点还是会没有损伤的，大战对修羽来说全程就当观看一场实景电影。“难说！”张绣摇摇头。“嘿？！小熊，你是不是要与我打擂台？”“好呀！等会儿你我各带百余人冲阵，看谁得胜回归，看谁全军覆没！”修羽狠狠的在张绣的战马马脖子上拍了两下，道:“打住，不跟你抬杠了！”

西凉大军穿戴整齐，点备甲兵，尽起旌旗，刀枪丛生，骠骑居前，步兵居后，于大寨前列阵完毕后，开赴丘陵谷地。整个军阵自南向北绵延五里地，大阵前方，也就是在两丘陵之间的荒地上是华雄率领的一万西凉骑兵作头阵，头阵的骑兵们并非整齐的站成几排，而是以队率为统领，小排小排的交错站立。

华雄部之后是樊稠指挥的步军，只见众军刀牌作前，铩林枪丛，他们的长锬长戟多是三米往上插立于地，靠前的盾牌是较厚的蒙皮长木盾而非刀盾手使用的圆盾或双弧盾。被征召来的壮丁所持的竹枪没有金属制的矛头，故而位于军阵正中，被西凉步兵所包裹。步兵们腰间除开配环首刀、长剑，一般会配有几柄手戟，接战时用于投掷，或在近战时代替短刀使用。李傕、郭汜各领本部骑兵居于大阵两翼，引弓取镝，静待掠阵。董卓在指挥军队列阵时特意加强两翼的防守，部署在两翼的步兵多为精锐士卒，壮丁们则是居于整个大阵的中央。

自坡底向上便是李儒亲自指挥的望山军，靠近步兵的清一色全是弩兵，坡顶才出现大量步弓手。弓弩兵持雕弓和腰引弩排成箭阵，簇拥着百二十台弩车，辅以胡封和郭陵指挥几千人搬运后方板车上装载的箭矢，两人将卸下的箭矢堆在望山军箭阵的后方，远远望去好像一排两米多高的小土丘。

再往上董卓车驾前就是排成方阵的飞熊军和吕布率领的并州飞骑以及部分西凉骑兵，飞熊军簇拥着董卓的车驾，吕布的并州骑兵在中军来回游走，好似根本不知累。虽然整体军阵看起来规模庞大，但细看之下依旧可以分做一个个小方阵，董卓车驾旁的传令兵可以及时沿着小方阵之间的过道飞速疾驰传达命令。

董卓车架旁除成堆的传令兵、护卫的飞熊军以及部分随军文官，另有三十多面载于马车上的军鼓和执号角类似军乐队的人员，当然这些人除开奏乐，更多的是鼓舞士气，传递号令。大阵后方是贾诩和张济率领的两万步骑军做后阵，这里有不少随军医官及杂役。

从上空鸟瞰整个西凉军军阵，可以勉强将其看作是个自西向东的梯形，观之虎豺俯于前，烈马踏蹄鸣，兕狼狺狺嚎，飞熊舒利爪，甲骑呼求战，戟兵徐如林。千里号角声比雷，引弦剑响动若霆，今朝斩尽义军兵，他日吾等登大位，刘家天子俯似犬，百官颤巍怖如羊，霄宸天下听号令，美姬宝物任我欲，可叹炎汉四百年，终将散灭改姓董。董卓心中恼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快意极甚，只要消灭眼前的关东联军，普天之下就不再会有大规模反抗西凉集团的人，外戚权臣，九五至尊，指日可待。他在随军文官的陪同下，开始观察对面讨董联军的军阵。

联军方面采取同样的列阵方式，只是联军的骑兵少于自国家马场凉州兴起的西凉军，整体上来说联军以步兵为主力。袁绍欺董卓方军力少于己方，除摊开与西凉军同样的军阵宽度，在丘陵间的谷地上也部署不少兵力。回到修羽的视角，从他所在的位置上向关东诸侯方望去，只见对面谷地上做头阵的是一排战车，其中不少是斜倒在地上蒙有兽皮的板车，如此联军用板车构成一道拒马墙，按照修羽的估计，联军绝对还在板车后垒土，否则仅靠板车是没办法阻挡几百斤的战马冲锋的。板车墙间夹杂着两两成对的带盾战车，这些战车并不是马匹拉的那种，更像是人力推动的双轮车，盾面上绘有兽纹，布满刺钉，上开射击孔，下伸长矛，细看之下极其唬人。

“小熊，那种战车叫什么？”修羽伸手拽拽身旁的张绣，避开监察的目光，偷偷遥指着那些战车出言问道。张绣闻言眯着眼端详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小声开口道:“咦？这玩意儿……我在征韩遂的军中见过，好像是武刚车。”“武刚车？是带盾弩车吗”修羽不是很清楚三国时代军用器械的名称，凭借着影视和游戏只能认识个投石机、巨弩车、冲车之类的，自然不了解武刚车究竟是用来干嘛的。“好像有弩车形制的武刚车，但这些看起来更像是普通板车加盖大盾改装而来的，主要用来保护射手，防止骑兵冲锋，根拒马一个作用。”张绣含糊不清的解释道，西凉军以骑兵为主，很少会使用汉族的战车，他也是在当年西凉羌乱时有幸见过，比修羽更加了解，但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