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夜,向泰平出来大门,庚宸早牵着两匹马和门子一面把话,一面等着。向泰平辞别向昌茂翻身上马,引庚宸往东城门出城,紧紧追去向阳花人等。
这日,天昏未黑,龚三横在前到了姒庄,就地歇晚。
钱老爹驱车望那无字旗下去投宿。向阳花入到店内把那婆子看在眼里,倒是模样周正一店家,想是青春时也风流人物,便道:“老城向记石鼎杂货行朱怀惦记这家无字旅店,教来投宿。”
姒婆子道:“朱怀没死?”
向阳花道:“只在眼前,拕不过冷冬。”
姒婆子吃惊道:“天杀的,早该死了!”
向阳花道:“假话,朱怀只是万分挂念店家。”
姒婆子道:“小主遮莫是向府里明珠向阳花?”
向阳花道:“都说姒婆子三只眼,果然不假。”
姒婆子道:“说起朱怀,人皆唤做朱桩头,敢唤朱怀姓字名字的定然是主家。再看小主眉头紧蹙,双目怨怅,一似向老员外年少时神情,苦大仇深。”教三嫂安排住宿。
片时,古因盈、初枔两个也来投宿,向阳花看在眼里,怒目而视。古因盈、初枔并不理会,竟自肩了行李去往客房。
晚饭后,向阳花问起姒婆子与朱怀过往。半晌,姒婆子才道,道的是从前一段情仇爱恨:
姒庄住着五七百人家,是个大庄。老小都晓得,朱怀和老员外早年在路上经过姒庄不问早晚都在无字旅店歇一歇,打火煮汤。一来二往,姒婆子和朱怀入马通奸,前后生下三个儿子。庄里多嘴婆娘都说朱怀的,姒婆子并不分辩。丈夫每每烧窑回来只是歪眼看着老婆,却不做声。日久见长,小儿长大成人。
去年早春官家点兵,死鬼丈夫口声声保赵官家江山,教他们都去北梁关守御疆土。北梁关一战,父子四个尽皆战死殉国,丈夫瞑目了。
说起朱怀,姒婆子面色忿怒,肚里波涛翻腾。他几曾倚门望路,无时不盼朱怀来,只是一年之中朱怀来三五趟。两个相见,床第之娱之外说的是小儿,他央朱怀带一二个往老城去,朱怀瞻前顾后,只是不肯。姒婆子就恨朱怀,一时断了往来。
向阳花惊讶不已,问钱老爹真假,钱老爹道:“这件事就太公晓得前后,连大爷都不知备细。太公劈头劈脸骂过朱桩主,争些儿把他赶出向记石鼎杂货行。当时朱桩主十八九后生,就喜姒婆子不肯娶亲,任凭老主家打骂,太公无奈只好睁一眼闭一眼,听之任之,再后朱怀二十好几被太公和他大爷勒逼才娶妻生子,不然朱怀已五十出头,他家老大才二十一二?”
向阳花道:“你这婆子咋不随朱怀走老城呢?”
姒婆子垂头低眉道:“死鬼丈夫看得紧,贫家三个小儿拖累咋走得脱?小主和老哥下回见着朱怀,教他走一回姒庄,贫家有话问他,三房孤儿寡母今后咋过活?”
向阳花见说,黯然失神,肚里骂朱怀腌臜也叹朱怀多情,又暗忖这年头谁都难,回头就见古因盈、初枔两个从客房出来烧汤,冷着眼看去。
不多时,古因仄、龚三横、铁实敦、铁铖和大嫂也来,都聚在店堂里向火饮茶。古因仄才坐下,初枔就拿册经书来挨一处坐了。
向阳花拿着绢花手巾绰条杌子望两个前面坐定,与初枔道:“你这雌儿,晓得古因仄是拜过亲的人么?”
手巾上绣的是蜂戏水仙图。
初枔道:“不晓得。”翻开经书读起来,读的是: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初枔只读经书,不理会向阳花,向阳花就怒了,向初枔嚷嚷,嚷嚷声和读经声交会在一齐,嚷嚷声越大读书声越高,一时就分不清那是嚷嚷声那是读书声。
古因盈就觉着初枔委屈、可怜、被人踩在脚底下,说道:“我几个被向府的人轰了出来,你不曾看见!”声高越过了嚷嚷声和读书声。
向阳花夺过经书,许多字不识,即便识得也多者不知其意,就觉得经书晦涩、深奥、难懂,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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