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61 章

初枔与古因仄道：你苦甚么苦？一个正房丑妻，一个外宅美妾，不也好么？丑妻持家教子，美妾光耀门庭，端的是好。一时住屯兵营为军民都总管，一时住老城为万贯少员外，不也好么？屯兵营待得烦闷，便来老城舞榭歌台，老城闲得无趣且往屯兵营厉兵秣马，端的是好。

古因仄道：“大嫂、古因盈你们明日准备纳采礼，再请阴阳先生写了庚帖，择日我要登向府拜亲！”

龚三横道：“古因仄，你不怕阴阳人扒了石偻子窑口，再扒你古姓祖坟？”

阴阳人早起就往念经堂诵经，这是他每日晨时必做的功果，净面洗手罢拿钥匙开了朱红大门就闻着屎臭，昏暗的烛光里堂屋中央一坨屎、一盏烛灯、三块亡人牌。佛堂净地那来腌臜？阴阳人放眼看去四壁齐臻臻并无破损，念经堂里昏昏杳杳又无异样，捏着鼻子去看亡人牌都龚姓宗族的，一个龚三横供奉的龚章，另两个是初家寨兄弟龚苍、龚芒。阴阳人似乎晓得谁人所为了，就与冬落红说了。冬落红不敢妄言，教阴阳人前面引路来到初家寨寻下龚苍、龚芒的后代，问近来是否恶了谁人，二三十人面面相觑不知甚事，但都一口咬定不曾得罪那个，便是牙嚼舌头的事也无。龚家人问甚事，冬落红却支吾了，阴阳人更是不敢开口说真实。两个旧路返回，不约而同道二世祖。来到念经堂，冬落红把四下看一遍就看出必定是夜里撬了窗户爬进窑口的，教阴阳人铲了屎不必声张，止防坏了名声教供奉人恶心，固牢门窗防备再来，便走了。冬落红归来马厩寻下二世祖一巴掌搧在脸上，怒道你辱的不是龚三横一户祖宗，却是往生堂列位先人，恁地时不光龚三横一个恨我逃兵荒的却是屯兵营家家户户都恨我逃兵荒的，你这个不长头脑的腌臜。二世祖不敢分辩，只在那里捂着脸，肚里不恨冬落红，仍记着龚三横把他缚在拴马桩上，他是存恨报复。

古因仄道：“不拜亲便做不成生铁买卖，也做不成杂货买卖。这两日与朱怀说杂货，朱怀要定金或要人做保，也在情理之中，我那来定金？举目无亲又谁肯为我作保？先拜亲再说，日后寻个由头再毁亲，我就不信他老城娇生娇养的城里小娘子要去远恶军州过活，只怕他因此为由头来与我来纠缠，争得诸般买卖好价钱。”

铁实敦原想酒后引古因仄、龚三横、铁铖、初枔、古因盈几个去瓦子里乐一回，听听唱曲，看看杂艺，难得来趟老城也见识见识，却见眼前多者面色死灰，那个也不喜，尤其初枔如丧考妣，就没了心情，道：“这个屁股沟子朝天的小娘子不是等闲之人，他看人从不慈眉善目而是眼含凶光看入你骨髓里，又且真假难识，哄他爷哄他娘把人哄得团团转，我们须小心。”

古因仄道：“终不成向府上下都屎屙在裤裆里，糊涂眼又糊涂蛋？”

铁实敦道：“向府要顾及声名，日后不准你毁亲呢？”

古因仄道：“依你们便这般登程归途？”

铁铖道：“今日走了一天市井，问了诸多铁匠铺，粗算一算全城一年须生铁不过十万八万斤，于我铁冶坊不济事，生铁买卖还真离不了军器铸造局。若要避开军器局，路途与我屯兵营最近的是北梁关，明日我行险赶路走一趟，望一望北梁关有无缝隙转私出关。”

铁实敦道：“守关的侉子刀兵他教你生铁转私出关，你是他那一世的祖？只怕他拿住了要勾追到源头，连你屋舍和铁冶坊地炉一齐抄掠了去。”

几个都摇头嗟叹，肚里窝着不明业火，却无处发作。过一时，只听得有人骂娼妇，是初枔骂的。初枔从不骂人只是和爷捉鬼时骂过恶鬼，这回向阳花勒逼的，活生生将一个书卷气的小娘子勒逼成市井泼妇。端的是娼妇，不知那个又骂了一声。

向泰平引家眷回到宅里，钱老爹就和一干仆人耳房里闲话去了，说的是：

元宵又称元夜、元夕，或元宵节、灯节，因地广而习俗不一。

观灯会。习俗来自印度，那时印度每年正月十五僧众云集瞻仰佛舍利。汉明帝为弘扬佛法，下令正月十五夜在宫中和寺院燃灯表佛，并由宫廷传到民间，无论士族还是庶民都要张挂彩灯，城乡通宵灯火辉煌，更有看头的是诸般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歌声嘈杂十余里，“众里寻它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就是元宵夜灯会的场景。

吃元宵。民间早先把元霄叫做浮元子，后称为元宵，以芝麻、豆泥、桂花、核桃仁、果仁、樜糖、枣泥等做馅，可荤可素，汤煮、油炸、蒸食，风味各异。

约会有情人。那时男女有别，通常不允许女娃私会男子，未婚男女便利用观灯会的时机结伙游玩，交谊相识，又菜园里偷青葱、青蒜、青菜，乞望日后生活美满，便是偷情的由来。

迎紫姑。紫姑是个善良、贫穷的姑娘，正月十五夜因穷困而死，百姓怀念她就有了正月十五迎紫姑的风俗，是夜用稻草、布头等扎成真人大小的紫姑模样，妇人纷纷到紫姑常做活的厕坑、牛羊圈、灶房迎接她，如亲姊妹挽紫姑手，跟紫姑说贴心话，流泪安慰他。

此外还有打灯谜，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谜语悬之于灯，供人猜射，至南宋时已为人们喜闻乐见。走百病，又称烤百病、散百病，多是妇女结伴而行或走墙边，或过桥，或走郊外，是为驱病除灾。祭门，将枊条插在门户上，盛碗豆粥插双箸放门前，或者放酒肉，十分简了。逐鼠，养蚕人止防老鼠吃蚕，正月十五熬大锅粘粥，上面盖一层肉，用碗盛了放老鼠常出没的草棚、墙角等地方，边放边念念有词，诅咒老鼠吃蚕就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