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讨封开始 第八章 医院（中）

在门口站了快十分钟，期间这位医生的骂词连一句都没有重复过，乐长生默默关上了房门，嗯，医生在忙，先不打扰了。

这医院可真够怪的。

乐长生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干脆出去逛逛，可惜现在找不到手机，不然能趁机出去买包烟解解瘾。

等出门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医院大楼外的空间也没多大，可能跟乐长生当年小学操场一个大小——也就是跑个二百米都得折返一次，院子边缘筑有高大的围墙，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能隐约看见墙头的铁丝网。

……这不会是精神病院吧？

乐长生很难不这样想，毕竟普通的医院他也去过几次，还从没见过哪家医院有这样的阵仗，围墙上的东西让他只能往精神病院上猜。

可不应该啊？自己包的跟个粽子似得，总不可能是自己犯病被人打进来的吧？不能够吧？自己也没什么精神疾病方面的征兆啊？

胡思乱想一通也没心情继续出去遛弯，乐长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问问刚才儒雅随和的医生。

乐长生推开门，先前的医生不见，反而换成了给他换药的胖护士，看到乐长生，胖护士皱眉，没好气的问道：“干嘛？”

明明也没走多久，唐突变了个人让乐长生还有些不知所措，被胖护士一问就更不知从何说起，好在他之前想好了几个问题，虽然换人了，但问胖护士也一样。

“您好，我叫乐长生，就是住在楼上……”

“八号是吧？”胖护士没等他说完就打断。

“对对对。”

“换药的话等一会。”

“不是换药，我是想问下……”

“问什么？”

啧，胖护士的态度消磨着乐长生的耐心，但想到他也算有求于人，只能继续好声好气的问道：“护士，我身上是怎么了？绷带缠的跟个木乃伊似得。”

乐长生开了个玩笑，试图让气氛缓和些，可胖护士不领情，依旧是用不耐烦的语气回答。

“我怎么……”胖护士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顿了顿临时改口：“自己感觉不到？早上送来时跟腱、韧带多处损伤，身体、脸多处被割裂，肋骨断了三根，左肺……”

“那个，护士……姐姐？”乐长生忍不住打断，虽然其中不少他不懂得地方，但越听越恐怖，这护士怕是再说下去要给他活活说死，自己明明行动都没什么问题，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况且她都说了早上才送进医院，不到一天时间哪能恢复这么多。

“请问，我衣服去哪了？”

“不知道，翻翻你床下的垃圾桶，你穿的那堆破布条应该就在里面。”

原来床下还有垃圾桶，不是这胖护士说乐长生还真没注意到，想着一会回去翻翻垃圾桶，乐长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里，不是精神病院吧……”

回答他的是个白眼。

回到8号病房，衣服确实在垃圾桶，也确实如胖护士所说是破布条，这堆布条碎到了不用细翻都知道藏不了东西的程度，乐长生失望的坐在床上，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一个人呆坐了会，乐长生决定去其他病房碰碰运气，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之前他昏迷了，那些清醒状态下被送进来的人总该比他知道的多了吧？

刚才路过的一到七号病房都大门紧闭，乐长生只能向着厕所的方向一个个找过去，终于是在二十号病房前看到扇开着的门，而且里面的病人也坐在床上，看样子是没在休息。

那病人没开灯，借着外面朦胧的月光，能大概看出他是朝着窗户背对着门口的，乐长生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打扰了，我是八号病房的，老……”哥字停在嘴里，看背影实在分不出这人是男是女，乐长生只能含混过去，“我能进去和您聊聊吗？”

二十号病人没有回答，甚至对这句话没做出任何反应，病房里安静的吓人，乐长生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对未知的好奇驱使他踏进了病房，他在几平米的病房中小心踱步靠近的同时，终于想起了哪不对劲。

在门口能从影子看出，二十号病人是盘坐在床上，稳住身体的是两条相互交叉的腿，两条手臂搭在膝盖上，身体有些佝偻，再往上……就没有了，这人好像是将头垂的很低，所以看背影才没有头的轮廓。

乐长生身体不受控制的靠近，遮光的乌云被恶趣味的风吹开。月光毫无阻隔的洒下，乐长生终于看清了，二十号病人是正对着门口而坐，脖子上有个整齐的切口，再往上就什么都没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乐长生的逃跑速度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身上有伤，拖鞋踏在地板的声音在走廊回响，他连头都不敢回，直到跑到电梯前才有胆量回头看一眼。

二十号病人没追来，但乐长生依旧不敢停留，该死的电梯又是从-1层慢慢往上爬，乐长生焦急的点了几下按键，转身向着楼梯跑去。

“医生！医生！有人吗！草！”

跑进一楼门诊室，连之前的胖护士都不见了踪影，乐长生看了眼就向外跑去，这医院太邪门，一分钟都不能多待了。

出了大门，乐长生还不时的回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自己虽然刚经历过讨封，但这般恐怖死状的尸体他还是第一次见……不对，虽然在电影中见过，但荧幕上远没有现实带来的冲击强。

兜兜转转一圈，围墙像是没有尽头，好在终于找到扇几米高的铁门。

医院的院子连个灯都没有，此时铁门上挂着的两个灯泡像是夜晚大海中的灯塔，乐长生今天才发现不光昆虫，人也有趋光性，虽然那铁门怎么看都不对头，他还是选择先去那边。

铁门上连个能抓握的地方都没有，乐长生拉了拉，铁门纹丝不动，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找个什么垫脚的东西爬过去时，背后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大哥哥。”

还好，是个童声，听上去是个男孩，应该是其他病房的病人。乐长生回过头，男孩从暗处慢慢靠近，他渐渐进入光源的照明范围，乐长生才注意到男孩坐着轮椅。

真可怜，乐长生不禁心生怜悯，想着起码要带着孩子一起走，乐长生主动靠了上去，可刚迈出一只脚，他就愣在原地。

轮椅很快进入光源下可以视物的范围，乐长生瞬间就知道了男孩坐轮椅的原因——他没有腿，蓝白相间病服裤腿宛如纸片一般，干瘪的贴在轮椅上，不过这不是乐长生停下脚步的原因。

随着两条空裤腿来回晃悠的还有个东西，这东西乐长生熟悉又陌生，等他再往上看才知道那是什么。男孩的病服上衣扣子被解开，敞开的衣服盖不住肚子上的伤口，男孩像是手术途中突然调皮捣蛋跑了出来，乐长生甚至能从刨开的切面看到里面鲜活跳跃的内脏，和裤腿一起摇晃的，就是男孩失去肚皮束缚的肠子。

男孩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他右边脸上有个小酒窝，笑起来很可爱。

乐长生木然站在原地，任由男孩牵上他的手。

“大哥哥，你陪我回病房好不好？我是十七号病房的，大哥哥你是几号病房的呀？”

“大哥哥，外面这么黑你不怕吗？没关系，我可勇敢了，我保护你。”

“大哥哥……”

回到医院，上电梯，将男孩抱到床上，乐长生木然的回到八号病房。

他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上随机生成的无序花纹，花纹似乎在夜色的掩护下鲜活起来，一会呈择人而噬的野兽，一会又呈慈眉善目的仙人，也可能花纹至始至终没有变过。

乐长生睁着眼，突然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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