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讨封开始 第四章 出家人不谈钱

今天真他妈倒霉透了。

乐长生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快中午十二点，网吧离派出所比较近，他去派出所的路上以及做笔录的时候都没看手机，等想打车去灵隐寺时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

合着之前在网吧就没充上电呗？

俗话说好事成双祸不单行，乐长生像是接下来几年的水逆都堆在了今天。

他本计划找个有出租充电宝的便利店，先给手机充点电，等手机能开机就扫个充电宝然后直接打车去灵隐寺，但平时满大街都是的共享充电宝就像是一夜之间全都从这座城市撤了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都借了出去，霉运呼朋唤友一般接连到来，烦心事一件接一件让乐长生不禁有些烦躁。

乐长生抱着“下一家一定有”的念头走了第四个街口，终于是在家小饭馆充上了电，可开机一看都快下午一点了。

来都来了，随便点了个盖饭，乐长生坐下开始盘算接下来怎么办。

照现在来看，寺庙他也不抱太大希望了，但去还是要去，毕竟争取最后一丝机会，不过去的同时还得提前想好退路——万一寺庙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怎么办？

先前赵风雷最后的盘问给了他点灵感，这些异常的确无法用常识来解释，但这些异常是否也有属于它们的一套逻辑？

“你的盖饭好了。”

乐长生端着饭回到桌上，木然的往嘴里送着，他似乎摸到了属于那个世界的规则一角，但这感觉如此缥缈，难以分辨是虚是实。

乐长生前往灵隐寺的路上虽然遇到几次小堵车，但好在没出更大的幺蛾子，当他站在山门的脚下时心情竟然平静了不少，看来这佛门圣地似乎也没他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顺着山门向上，乐长生上次走这条路时，还是几年前和前女友一起，当时他二人抱着能长长久久的想法过来诚心祈愿，可但凡他俩其中一人提前做过功课就该知道，灵隐寺供奉的是普贤菩萨，根本管不着姻缘，到这里还不如去隔壁市的网红月老桥，起码专业对口。

通往灵隐寺的路被重新修缮过，楼梯台阶都换成大块青石和水泥不说，两边更是加装了浮夸的护栏，乐长生踏在台阶的瞬间甚至有种即将前往某个皇家宫殿的感觉。

山门到寺庙的路程不长，转眼就在楼梯尽头看到写着“寺隐灵”的牌匾……不好意思，应该从右往左读。

虽然今天还是工作日，但来往的香客可不少，大家都默契闭上了嘴，即使跪在菩萨面前也只是嘴皮动动，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

就当是破财免灾，乐长生买了柱香，有样学样的跪拜在普贤菩萨前，嘴里默默祈祷菩萨能助他度过今日的难关，事关性命，他这次的态度可比上次被女友拉来时要虔诚的多。

上完香他东张西望迟迟不肯走，毕竟他可不相信这位普贤菩萨会突然从神台上站起，给那讨封的黄鼠狼一巴掌，打的它大彻大悟从此吃斋念佛，一心向善。

“施主。”可能是乐长生的行为举止和这些香客们截然不同，他终于引起个僧人的注意，靠过来和他搭话。

乐长生双手合十，学着向他搭话的僧人一样施了个礼。

说来这僧人也奇怪，他看上去跟乐长生年龄相仿，但神态举止却颇为老成，而且他与其他略显富态的和尚完全不同，甚至能用骨瘦如柴形容，身上的灰色僧袍也显得颇为老旧，要说乐长生跟周围的香客格格不入，那这僧人也好不到哪去。

正当乐长生想要问这僧人点什么，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乐长生引到侧殿。

挂有“罗汉堂”牌匾的侧殿，来往的香客明显少了许多，僧人在此站定，转身再次跟乐长生施礼后开口。

“施主，贫僧法号悦智，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悦智大师，在下姓乐，名长生。”乐长生像模像样的学起了悦智的语气。

“乐而忘忧，乐而长生，施主真是好名字。”

“过奖过奖……”

正当乐长生不知该如何开口，悦智像是看穿他心思一样，没有在继续寒暄。

“恕贫僧失礼，但刚才看乐施主六神无主，想必心思不在这烧香拜佛上，而是另有所求吧？”

心思被言中，乐长生不惊反喜，心道这和尚看上去有点东西，随即将今天的遭遇对悦智讲述。

在乐长生讲述期间，悦智的表情古井无波，乐长生越发相信自己是遇到了高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待叙述完毕，悦智在乐长生期待的目光下开口。

“抱歉，恕贫僧无能为力。”

“你他……”

那你特么把我拉这，听我叭叭的讲半天？乐长生硬是把那个拼音是m开头的字吞了下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更是上火。

他吃完饭出发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两点多到了寺庙山门，再加上赶路、烧香、和悦智讲故事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三点多！

虽然夏天天黑的比较晚，但算上回市里的时间，离太阳落山就剩几个小时了，他可不想晚上留在这荒山野岭的寺庙里，实在没办法就往人多的地方钻，他就不信那黄鼠狼还敢当众伤人？

乐长生转身要走，却被悦智拦住去路，正要发火，悦智开口道：“虽然贫僧束手无策，但却有些不同于乐施主的见解。”

乐长生耐下性子，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乐施主，你信因果吗？”

“你是说因果报应的那种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不信。”

和大多人一样，乐长生并不相信所谓的因果，如果真有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坏人为非作歹却还能高枕无忧了，要说这辈子作恶下辈子偿还那就更扯淡了，且不论有没有下辈子一说，这辈子作恶为何要让下辈子一个毫无记忆以及罪恶感得人偿还？

悦智一幅果然如此的样子，乐长生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拿些“佛曰”的说辞来说服自己。

“佛门讲究因果，因果循环清晰可见，由因生果，因果历然……”

悦智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乐长生先一步回道：“你的意思是我惹到了它，所以它才缠上了我？”

得到的确实悦智摇头否认。

现在事关生死，悦智不紧不慢的样子消耗着乐长生所剩不多的耐心，乐长生强压下性子问了句。

“请大师指点。”

“乐施主平时吃肉吗？”

乐长生一时不知他提这茬是什么用意，只是老实回答道“嗯”。

“那请问乐施主，为何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施主却只为了口腹之欲而享用这些家禽牲畜？只吃些稻米蔬菜也足够果腹吧？”

乐长生好像相通些什么，但这感觉转瞬即逝难以捉摸，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道：“它们生来如此，人类的生存本就是践踏在无数生灵之上，套用某个人的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既然如此，那对黄鼬来说也同样。”

听到这句话，乐长生突然知道什么叫醍醐灌顶的感觉，可他还是不甘心的追问。

“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乐施主不终生吃素？”

“我就喜欢吃肉不行吗？”

“它就喜欢找你不行吗？”

“我就是想吃！”

“它就是想吃。”

悦智虽然没正面回答，但几个针对性极强的问题算是让乐长生明白了，他被生下来就是因，黄鼠狼被生下来也是因，而最后，二者将同时迈向一个果——黄鼠狼向他讨封。

这个结果看上去无比混沌，但往细了说，他选择来这个城市也是因，他大学选择的学校也是因，甚至他成长到现在或下意识、或深思熟虑走的每一步都是现在的因，因不止一个，导向的果也不是唯一。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就是他最后的果了，毕竟想通了这些也没用，他不是来和悦智做佛学辩论，他被说服或者说服悦智都对即将到来的夜晚毫无屁用，倒是这番话让他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真棒，如果有现世报的话，刚才悦智这番话就足够以后遭报应了，乐长生恨恨的想道。

“不过……”

乐长生正要转身离开，可悦智又装起来了，不过这次乐长生可没耐心继续听他的长篇大论，哪怕希望渺茫，起码也要找找其他出路。

“乐施主应该有最喜欢吃的肉吧？也不知那黄鼬是否一样……”

可能事关生死，乐长生的大脑异常活跃。

对哦！人对吃食有喜恶，那黄鼠狼也应该不例外！有没有可能对黄鼠狼来说，“讨封”就是它筛选食物的方式？又或者说是它的菜谱？

对啊！那黄鼠狼挑选食物绝不是来者不拒，不然也不至于让黄鼠狼专程再来找他，莫非他真像那些民俗传说所说，是福缘深厚之人？

不过这想法很快被他否定了，这两者之间有着明显的矛盾。他遇到黄鼠狼讨封明显是件倒了血霉的事，如果真的福源深厚，那肯定是不该遇上这倒霉事。

这事往细了想怕是要没完没了，乐长生暂且将其放在一边，现在拼图还差最关键的一片——怎么对付黄鼠狼，这事他还真没什么头绪。

乐长生向悦智行了个礼以示感谢，悦智的身影瞬间在他眼中高大不少，在乐长生眼中，悦智的身后仿佛出现了耀眼的光芒，光晃得他睁不开眼，仔细分辨才发下，那光芒竟是……

悦智单手合十，另一只手举着收款码的纸片，仔细看这收款码还覆了膜，上面甚至用镭射打出一个个五彩斑斓的小型佛祖。

“……多少钱？”乐长生有些无语，但悦智毕竟帮了他大忙，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出家人不说钱，说……”

“说元是吧？多少元？”乐长生嘴角抽搐，什么上古冷笑话。

“六百八十元。”

“……”

【支*宝收款：陆佰捌拾元】

无感情的女声这样念到。

乐长生临走前，悦智给他留下句话。

“施主，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当心了。”

他是在指刚才那句没骂出口的话吗？没想到这和尚还挺记仇。乐长生也没多在意，应付了句“多谢大师提醒”便下山了。

回市区一路上相当顺利。

顺利到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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