萯阳宫内,黎长生眺望殿门,
身后赵姬穿戴整齐,垂首捧腕而坐,
外人瞧着,不过是一副美人浅憩图,其中滋味,也只有赵姬自己得知了。
一道苍发身形倒飞入行宫之中,
衣袍破损,须髯染血,几分狼狈,强悍余势,溅起行宫之内薄纱素绢破碎一片,
“可以了。”
轻语一声,铜面身形猛然收力,一阵磅礴气息散落,似寒风呼啸,猎猎做响。
“神仙术。”
咳出一口鲜血,那苍发神仙拄剑起身,盯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形,目光灼灼。
“阴阳吐息,四时之序,我还在想,王太后这般无忌跋扈,究竟是何依仗,原来是一位宗师啊,小道礼敬。”
黎长生打了个稽首,面无神色。
“不敢,以十岁根骨承装甲子神魂,老朽浅薄,这等神仙术怕是已经超脱了术的范围了吧。”
老人一身管事装束,虽见苍发,却不见浑浊瞳目,皮囊紧致,筋肉饱满,大有春吹草生,返老还童的架势。
无论怎么瞧,黎长生却是十岁少年根骨,但是这一身神盈内敛的修为,别说十年,就是一个甲子,能修成此意都可称为近道大材了,
所以老人更倾向于其是个已然超脱俗身,炼神返虚的逍遥道人。
“她为王太后,有悠悠众口护身,不知阁下是何身份,又有何可以保命啊?”
黎长生咧嘴一笑,死了一个嫪毐,又来了个修道宗师,
老嫩夹杂,这王太后倒是好牙口,一概不挑食。
听闻黎长生言语,老叟一愣,顿时满脸阴沉,
单凭那位古怪至极的铜面壮汉,便已经让其束手无策,若是再有这位深浅莫讳的“少年”掠阵,自己怕是无路升天了。
“秦王野心,昭然若揭,六国相忌,百家争鸣,道君既是一脉执牛耳者,难道看不出秦王失天时地利人和,终究会成败局,良禽择木,百家思想必有所倚,道君若有意,老朽可....”
话音还未落下,天地间一声琴瑟崩鸣,
再回神,黎长生拎着一位老朽头颅,驻足原地,墨袍落风,
“太啰嗦了,不想听,我还是自己看吧。”
无头尸身倒地,黎长生手中千万红丝游梭,
“嗯?”
搜寻之下,几个零碎片段轰然炸裂,连带这那颗苍首头颅,一并化为齑粉尘埃,
黎长生蹙了蹙眉,功法禁制,且威力由在他这手巫蚕丝之上。
一声响指,赵姬骤然惊醒,
随后娇躯虚脱,香汗淋漓,直接从座椅上滑落,瘫软在地,满眼呆滞无神,
死亡或许并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沉溺在一次次挫骨拔皮之中的千百轮回。
“阴阳家,幻音阁,王太后倒是深藏不漏啊,一招狸猫换太子,倒是使得炉火纯青,小道佩服。”
黎长生眯着眸子,背对赵姬,晨曦落尽,朝晖将起。
听着黎长生的言语,赵姬呆滞的神色豁然有了一丝反应,木讷的看向那具无头尸体,
片刻之后,终于是从那无尽痛楚中挣脱了出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狼狈蜷缩,
“你在说什么,你如此折辱于本宫,本宫定然会奏告天下,好让大秦之民瞧瞧,这秦王究竟是何嘴脸。”
色惧内茬,赵姬死死咬住自己的身份不放,在这个身影之下,她已经一败涂地了。
“之前我还在疑惑,王太后如此这般,究竟是有何图谋,总不会为了些情色肉欲,将王太后这个凤头招牌如此作践。”
黎长生讪笑一声,根本没有理会其威胁。
“如今看来,王太后的野心着实不小,怎么,觉得王太后的椅子太小,想换一个王的龙椅来享乐享乐?”
回眸对视,桃花眸子满眼嘲讽戏虐,你也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姬不敢直视,脑海中之后那非人折磨下遗留的恐惧,
“借着王太后的记忆,我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比如幻音阁,比如五音十二律,比如,那两个私生子。”
黎长生咧嘴一笑,以天下为棋盘,这阴阳家倒是好大的手笔,
从始至终,这位大秦王太后都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其真正的身份,乃是阴阳家,幻音阁下的花女,五音十二律中的一律,称,南吕。
这些被散落诸国的棋子,共计十二位,阴阳各有六,其中心思,不言而喻,
赵姬生的秦王,却未曾将其控制于手中,阴阳家便故技重施,借着赵姬的血脉,想要亲手再培植一位秦王,
嫪毐不过是个种猪,那两个孩子才是此局的关键落子,
赵姬凭着身份,在秦境之内肆无忌惮,钝刀磨肉,不杀她,任凭其花招遍布,
早晚有一天,秦王会失于天下人心,悠悠众口,
杀了她,那嬴政戮母的名头一夜只见便会流传天下,不义之君,天下伐之,
届时那两个已然被史书抹去痕迹的私生子便会闪亮登场,顺理成章的被推到那王座之上,
以阴阳家的本事,换个父亲名讳,应该不难。
“不,不是这样的,那两个孩子已经死了,是他,是他亲手摔死的,他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撕心裂肺,痛苦嘶吼,赵姬既不敢靠近黎长生,又怕其将这个秘密泄露给嬴政,只能倚靠在墙角,歇斯底里的发泄。
“借着两个孩子,好让秦王心生愧疚,以此来为你添上一道护身符,暗地里却早已偷天换日,也许那个嫪毐至死都不会想到,这一切都在王太后的算计之中,榨取干净的皮囊,连骨血都要用来引火加薪,啧啧,当真可怕。”
黎长生甩了甩衣袖,叹息一声,他今日算是看到这战国乱世下的污糟算计,
一环扣着一环,数十载一策,算计得剜心刮骨,
“王太后保重,小道告退。”
拱了拱手,黎长生收敛神色,
若是让秦王知晓那两个可以威胁王座的私生子还活着,还有这一系列专心算计,
不知会如何处置这个王太后,
“你不能走,不,你不能走。”
赵姬满眼恐惧,强撑着颤抖的身子,向着黎长生追撵几步,
“哦,忘了告诉王太后了。”
止步驻足,回眸一笑,
“王太后日后怕是不能享受男女情欲了,且我在王太后体内种下一道符箓,名为忘忧,一炷香之内,万般记忆回望皆会重新编织排序,有些事情,王太后还是遗忘的较好。”
眼前黑袍身形逐渐虚幻,赵姬呆愣在原地,千万记忆片段在脑海中轰然炸裂,
一幕幕真假情景从眼前穿萦而过,像是一部名为人生轨迹的电影,裁剪编织,深种人心。
片刻之后,赵姬只觉夜风微寒,微微蹙眉,凛正衣衫,端正如仪,雍容自若,
瞧着满院血腥残尸,回首看了看那无头管家,神色清冷,
“皆是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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