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百盛瞥到萧琏承乍变的脸色,料到陛下心里应是不悦,一个公主,讨要的生辰礼是奴才,甚至是个无名小卒,连“人”都无法被称之的阉人。放到明面上来说,总归是有些丢脸,更何况,宴席上还有朝中大臣。
“哈哈哈,殿下不要说笑了,陛下是九五之尊,一诺千金,殿下万不可浪费在我们这些奴才身上。”郑百盛眯起眼笑起来,试图缓和气氛,也在无意中点醒了萧清晏。
顶着父皇幽深威压的目光,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下窜起。
萧清晏垂眸,脸色苍白,她后知后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国家的君主,一个受万民敬仰跪拜的男人,天底下没人能比他更尊贵,也没人胆敢虎口拔牙,尝试忤逆他。
她或许不该在这个场合提出这样的请求,身份错了,情景也错了。
思及,萧清晏挤出一个乖巧讨好似的笑容来,软语解释说:“儿臣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父皇莫要生气呀!”
萧琏承不知道信没有,反正当着大臣们的面还是弯了弯唇角,轻揉着萧清晏的脑袋,故意威胁说:“欺君之罪,你好大的本事!”
反正你也不会诛我九族啊。萧清晏脑子里这么想,却不敢口无遮拦地说出来,毕竟这话比刚才讨要奴才更大逆不道,他才露出的笑容立马就得垮下去。
“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宣贞瑶恐怕也是担心萧清晏又要语出惊人,连忙给她使眼色,温声暗暗提醒:“晏儿这样的年纪,还存着活泼爱美的天性,可能对脂粉颇为喜爱吧?”
萧清晏暗自皱了皱眉,咂摸出些异样,普通少女喜爱倒是没什么,问题是她可是堂堂公主,喜爱脂粉那不就在皇帝眼中显得俗气了吗?可是说自己钟爱书籍的事儿她又实在觉得臊得慌……
那不然……“儿臣想为父皇作一幅画,请父皇应允。”
萧清晏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字字恳切,真情流露:“儿臣知道自己画技拙劣,但时时期望能描摹父皇的画像,若儿臣只是普通的民间画师,这样的愿望可能永远都满足不了,但是可喜儿臣生在皇家,能够一睹龙颜,并且能在生辰当天,向父皇提出这样的请求。”
萧琏承神色微怔,眼眸复杂地盯着萧清晏好久,总算流露出几分真挚的触动,笑着说:“难为你有这份孝心了,朕……准了。”
什么年头为人作画还得求着对方同意啊!
萧清晏还是觉得心塞住了,感恩涕零地跪着高喊:“儿臣谢父皇。”
皇帝一走,剩下的诸位大臣和后妃们自然也觉得无趣,慢慢的,俱散了,最后只留下还在宴席上不停往嘴里填东西的萧巳源,以及她身边含笑地盯着自家妹妹吃饭的萧启奕,他时不时帮她倒茶,温声提醒她慢点吃。
萧清晏觉着今晚的事总算都给过去了,也松了口气,虚以为蛇地应付别人什么的,她最讨厌了。
瘫坐在位置上,她捧着热茶喝,温暖了一下心口。
“坐没坐相。”萧启奕瞥到她的坐姿,嘲讽了句。
萧清晏一下子就炸毛了,坐没坐相还轮得到他来管?手下败将!
她笑眯眯的,又自动进入了战斗状态,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噢——五皇兄可真的风度翩翩,尽显皇族风范呐~只是可惜姿态再端正,也护不住自己的珍藏品哟~”
萧启奕闻言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他脸色铁青:“还不是因为你油嘴滑舌!”
“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先来招惹我!”萧清晏龇牙咧嘴,活像个装腔作势的纸老虎,色厉内茬:“现在我们扯平了!”
萧启奕愤懑不平,满腔委屈:“什么扯平?上次明明我已经受到老夫子的惩罚了,凭什么还要再被你欺负一次?!”
“上次那算什么惩罚?你被罚跪在孔夫子像前了吗?你被打手心打得鲜血淋漓了吗?既然都没有,那算什么惩罚?我告诉你,我根本不需要老夫子替我讨回公道,我要的公道,我自己讨!”
最后一句话,萧清晏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才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睚眦必报才是她应该学会的,如果对方没能达到她预期的伤害,那么,她会自己出手,伤害就该是平等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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