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弦 第五章

“祖母自然有祖母的考虑，那孙儿为自己打算一二便不可了吗？太子殿下议亲之事，近日来传的沸沸扬扬，谁人不知？殿下愿意这个时节来程府与大伯叙旧，自是看程家与那些高门华府别无二致，若没了家世门楣的比较，孙儿自有信心不输那些......”

“啪——”

一个巴掌扇在了小丫头的脸上，后者滔滔不绝的诡辩也因此被打断。

“你母亲那般高志清雅，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混账！”是一个衣着素锦的夫人。乌丝盘成发髻，只用两根精巧的银簪固定在脑后。她正是四小姐的继母，荣国公的小孙女，徐连轩。“我与你母亲尚在闺中时便相识，自是情谊深重，对着你，更是上了十二分的心，唯恐日后无颜见你母亲。不成想竟是将你教成了这般模样......”

徐连轩接过侍女递上的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你也知道大小姐早有婚约，太子殿下若真有心，自是会查清楚，自是会知道程府尚可议亲的，只有你一个姑娘。太子殿下若是无心程府，你如此行径，又有何用？反倒教人看轻了你，看轻了程府。”

“老夫人自是疼你的，今日训你，是希望你早日醒悟，莫要自毁了名誉，你却这般顶撞，迟早会教人寒了心。”徐连轩说的情真意切，倒像是将四小姐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姑娘了。“程青云，你可知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程青云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右脸颊被扇了一巴掌，此时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足以看出刚刚徐连轩力气之大。

“你尚未出生时，二爷以为是个男儿，希望你日后建功立业能有青云之志。后来你出生了，二爷便想给你取名慕雪，是你母亲思量许久，坚持不改名，二爷才作罢的。”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与我如浮云。”沉默许久的老夫人此时缓缓开口，看着地下跪着的小姑娘，企图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你却是与烟姐儿所盼相差甚远，白白辜负了这么好的名字了。”

这句话，像是压垮程青云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双黯淡的双眸里生长出了悲痛，懊悔，愤怒，不甘......还有，绝望。

“今日起，四小姐罚跪祠堂，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老夫人一句话拍了板，没人敢求情一句，生怕被迁怒了。更何况，这个四小姐平日里也不怎么讨人喜欢，此时受了罚，还有几个与其不对付的，偷摸在心里乐呢。

而我们可耐的程绵里小朋友，直到回了自己院子，也还是没有理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唯一明白的，就是这群人面上说着大义礼节，实际上，各有各的算盘。

程绵里是大学生，不是蠢蛋。

她忽然隐隐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我，穿越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倒松了口气，至少相比她之前那些离谱的猜想而言，穿越虽然荒诞，但至少一时半刻她暂无性命之忧。

程绵里的眼眸不禁沉了沉，

只是眼下，要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穿越了，只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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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

“大小姐不见了！！！”

“快派人去通知大夫人！！！”

程府大小姐忽然不见了踪迹，闹得阖府上下人心惶惶。

好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下人来报，大小姐是后院的角门出去的。

“当时大小姐身边一个丫鬟也未带，奴才还奇怪来着，只是大小姐说是奉了太子之命，要出府彻查一桩大案子，让我等不要声张，还让原本候着二少爷出府的马夫送大小姐一程。”跪在地上回话的，是专负责看门的婆子。向来只有下人出去采买东西才从后院的角门走。只是二少爷向来顽劣，常常命人暗地里在角门备着马车，以便他溜出府找那些纨绔子弟们厮混取乐。这在府里也不是秘密了，主子们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下人们自然是不敢多嘴的。

没成想，今日竟被捅到了太子殿下面前。

“今日是齐将军府上摆宴......”

“闭嘴！”大夫人狠狠的瞪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只觉得头疼。

程老爷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了，自家这闺女，一直都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常年养在深闺中，不怎么在外走动。今日不知怎的，竟似发了颠症，打着自己的旗号便罢了，这太子还在府上，便打着人家旗号惹是生非。程老爷感觉自己的乌纱帽，啊不，这阖府上下的脖子，都可以洗一洗了。

“原来各位是在寻软软，”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引起了程府众人的目光。惹得程老爷不禁眼皮一跳。“确实是本宫有要事，须得软软亲自走一趟才能探清虚实。只是这其中涉及种种，恕本宫无法一一告知，还请老师勿要责怪。”

程老爷不是傻子，人殿下这是给自己面子呢，这时候不乖乖的顺着楼梯滚下来，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更何况，太子殿下刚刚都唤他老师而非太傅了，他不能不识抬举。

老夫人虽然很不满意一个外男喊自家孙女闺字，但是人家是太子，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太子发现老夫人在看着自己，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担忧。”老夫人放心，本宫的禁卫们会躲在暗处保护软软的安危的，决计不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老身老了，脑子也糊涂了。望殿下念在老身年纪大担忧孙辈的份上，为我这老糊涂解一解惑。”在得到太子殿下的首肯后，老夫人才缓缓开口，“老身斗胆问太子殿下一句，殿下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软软只是个寻常的姑娘家，不知怎能帮上殿下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