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 第二卷 东迁 第六章 穆萨失散

一根木头盖不成房，

一块砖头砌不成墙。

——水族谚语

花剌子模帝国虽然亡国，但是没有亡种。残余的军队也没有丧失恢复帝国的信心和勇气。

阿里的二哥穆萨追随阿拉丁·摩诃末四处逃亡。他发现国王身上的无限豪气荡然无存，更像一只惊弓之鸟，心中不禁感到非常失望和悲戚。

阿拉丁·摩诃末在这里隐藏几天，又到那里躲避一阵，最终逃亡到烟波浩渺的里海，躲藏在水域中央的小岛上。不久，他在悲愤凄惨中神秘地去世了。

阿拉丁·摩诃末在临死前废黜无能的太子，指定扎兰丁为花剌子模帝国的新国王。

扎兰丁没有辜负父王的殷切期望，高举花剌子模帝国的旗帜，号召各地的军民为帝国的生死存亡而战，为拯救广大的帝国臣民而战。

穆萨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庄严地向扎兰丁宣誓道：“坚决拥戴英明伟大的扎兰丁国王！我愿意为花剌子模帝国赴汤蹈火、英勇捐躯。”

其他将士纷纷仿效穆萨，表达对新国王的忠心。

扎兰丁将穆萨视为可以信赖的心腹，让辅佐自己恢复花剌子模帝国的宏图伟业。

1221年初，扎兰丁听说草原国军队撤离了，立刻遵照父王的遗愿，带领军队返回帝国旧都乌尔根奇，正式宣布继承王位。

外部的敌人虽然撤退了，内部的敌人却日益猖獗。扎兰丁遭到一部分旧朝大臣的抵制和排挤。突厥人将领苏交莫惧怕扎兰丁剥夺他的军权，秘密谋划发动军事政变，企图杀害扎兰丁。

穆萨得到军人发动政变的情报，立即向扎兰丁禀报，果断采取措施，使国王化险为夷，躲过了一场劫难。

不久，草原国军队又重返花剌子模。

在草原国军队到达乌尔根奇之前，扎兰丁率领穆萨等一批亲信连夜逃出首都，逃到南方的巴里黑和塔里干一带，后来又跑到兴都库什山下的加兹尼。

扎兰丁趁草原国军队集中精力扫荡呼罗珊，在加兹尼大力招兵买马，收纳流散的残余士兵，组建了一支10万人的花剌子模军队。

随着军事势力的大增，反攻帝都、恢复帝国的大业提到了扎兰丁的议事日程上。他率领花剌子模军队奇袭巴鲁湾，歼灭1000多人的草原国先锋队。

呼和巴日得到军队损兵千人的消息恼羞成怒，立即派遣宝力格率领3万骑兵前往巴鲁湾捉拿扎兰丁。

草原国军队与花剌子模军队在巴鲁湾狭路相逢。

他们各自占领的险要地形，准备进行一场生死决战。寂静的巴鲁湾一时间战鼓齐鸣，吼声震天。

宝力格发现自己的军队没有花剌子模士兵多，命令骑兵连夜制作假人，捆绑在马背上冒充士兵，迷惑和恐吓花剌子模军队。

第二天早晨，花剌子模军队的侦察兵果然中计。他们发现草原国军队在一夜之间人数突然增加了一倍，误以为敌人的援军已经赶到，急忙向扎兰丁提议撤离。

扎兰丁坚决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溃乱。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一个人也不许撤退！我们比的是勇气，而不是简单的人数！马木提带领一队从左边铺开。穆萨带领一队从右边分散。等我发出战斗的号令以后，你们立即从左右两面包抄上去，坚决消灭凶恶的敌人！”

花剌子模军队的阵地上鼓声大作。战士们迅速奔向敌人两翼，将草原国军队包围在中央。

宝力格发现自己被花剌子模军队团团包围，知道硬撑下去前景凶险，不得不沮丧地下令撤退。

兴都库什山谷中道路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致使骑马行军的草原国军队无法快速通过峡谷。在花剌子模军队密集的箭雨中，官兵纷纷中箭落马，死伤惨重。

这天傍晚，阿里把做好的菜肴端进呼和巴日的营帐，听到一位军官正在向他禀报：“尊敬的将军，宝力格将军在巴鲁湾遭到撒尔塔人的严重打击，全军几乎覆灭。”

呼和巴日听到这个消息急红了眼，抓起茶盅狠狠地摔在地上。

茶盅叮叮当当地滚落到阿里的脚边。他吓得跳起来，慌乱中不慎把饭菜洒了出去。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呼和巴日发怒。

草原国军队西征以来，巴鲁湾之战是他们遭受的最大一次失败。3万多骑兵只剩下区区数百人，使呼和巴日颜面皆失、痛心疾首。

呼罗珊军民受到极大的鼓舞，纷纷起而响应，对草原国军队发起猛烈的攻击。

呼和巴日为报巴鲁湾失败之仇，决定亲自率领军队前往巴鲁湾，围剿扎兰丁和他的花剌子模军队。

大敌当前，形势异常严峻。

花剌子模军队的两员大将出现分歧，互相争夺指挥权。内斗导致军队发生分裂。战斗实力受到严重削弱。

扎兰丁对穆萨说道：“一大盘散沙不如一块石子锐利。我不放心用分裂之师迎战草原国军队。”

他心情沉重地带领军队向南方撤退，一直来到最南端的印度河畔。

在撤退过程中，穆萨不幸被跟踪追击的草原国军队冲散，与主力部队失去联系。他到处寻找扎兰丁的足迹。最终，他来到伊斯发罕城，隐瞒自己的身份，在一家作坊里打零工等待时机。

呼和巴日率领军队紧追不舍，终于在印度河畔追上了扎兰丁。他看到，扎兰丁被宽阔的印度河挡住了去路，走入穷途末路。他挥手制止将士们射箭和追赶，打算观察这个陷入困境的猎物如何垂死挣扎。

阿里和阿巴斯跟随在军队后面，听说扎兰丁国王处境危险，心急如焚，奋不顾身地冲到前沿阵地，想亲眼一睹国王的尊容。

扎兰丁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面对重重包围的敌人，他神情严肃，镇定自若，雄姿英发，锐气逼人。他的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滚圆的眼睛里放射出坚强不屈的光芒。

突然，扎兰丁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纵马跃过草原国士兵组成的人墙，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飞射出去，轰然跳入波涛汹涌的印度河。

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呼和巴日和士兵们瞠目结舌，惊骇不已。

阿里和阿巴斯看到扎兰丁惊天动地的壮举，霎时感到无限敬仰和伤感：伟大的国王是如此的勇猛威武，给奄奄一息的花剌子模帝国增添了神圣威严的光彩。尊贵的国王被迫跳入印度河，又是何等的凄惨和悲壮啊！

当人们回过神，扎兰丁已经浮出水面。他骑在马背上，手中高举着战刀，奋力向对岸泅渡。

草原国将士齐刷刷地举弓搭箭，准备向扎兰丁射击。

呼和巴日出人意料地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将士们慨然叹道：

“犬父竟能生出虎子，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有这样英雄的儿子，难道不是做父亲的骄傲吗？扎兰丁是你们的好榜样。你们要学习他的坚毅和勇敢。

“放他一条生路吧。上天造就一个英雄也不容易。我看这个人定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也许，他是我们今后的一个麻烦。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来收拾他也不迟。”

阿里和阿巴斯默默地伫立在印度河畔，眺望着渐渐远去的扎兰丁的背影，心中暗暗地祈祷：上苍一定要保佑我们勇敢的国王平安健康！保佑花剌子模帝国早日摆脱战乱，重现昔日的辉煌和荣耀！

草原国军队歼灭了剩余的花剌子模军人，杀光王室成员中所有的男性，彻底斩断了国王家的血脉，确保20年之内花剌子模不再出现反对自己的势力。

经过野蛮洗劫和残酷蹂躏，花剌子模彻底沉沦下去，再也没有从灾难中恢复过来。即使草原国军队撤退了许多年，即使帖木儿帝国进行的文艺复兴运动，都没有使花剌子模恢复往日的繁荣和强盛。

时间老人缓缓地合上了浸透着花剌子模人民鲜血的历史巨著。曾经称霸广大地区的花剌子模帝国正式宣告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