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 第一卷 国殇 第一章 兵临城下

天空的美丽是太阳、月亮和星星；

群山的美丽是野果和森林；

一个国家的美丽就在于人民。

——蒙古族谚语

1220年6月12日，地处亚欧大陆中部的花剌子模帝国笼罩在一片浓厚的战争阴云中。来自东北亚草原国的军队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在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在帝都撒马尔罕金碧辉煌的王宫里，花剌子模帝国国王阿拉丁摩诃末和军队的高级将领、文职大臣正在商讨如何筑牢前线的阵地，又如何动员广大将士誓死保卫帝国的心脏。

王宫书记员艾哈迈德·阿麦尼端坐在书桌旁。他心绪纷乱，急促而潦草地记录国王与将领、大臣们的谈话。

阿拉丁摩诃末斜靠在高高的宝座上，身穿淡黄色的长衫，头上缠着同样是淡黄色的泰斯达尔头巾，脸色苍白，眼神黯淡。他用肥短的右手捋了一把花白的络腮胡子。瞬时，手指上用黄金镶嵌的蓝宝石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和蓝色交织的光芒。

阿拉丁摩诃末故作镇静地问道：“当前，草原国的军队像饥饿的猛虎一样，扑向我国的中心腹地。对此，诸位爱将贤臣，你们有什么高见啊？”

将领和大臣各怀心事，面面相觑，半晌没有一个人人回应。

阿拉丁摩诃末的宠臣伊斯马义面带谄媚的笑容，首先打破沉默说道：“我们伟大的帝国在举世无双的陛下英明领导下，威武得像天山上的雪峰，坚硬得如铁壁铜墙。那些火急火燎的草原国军人不过是群扑向灯火自寻死路的飞蛾啊。”

阿拉丁摩诃末对当前的严峻形势心知肚明。他再也不愿意像从前那样聆听这样哄骗自己高兴的谎言了。于是，他厌恶地皱了一下浓黑茂密的眉毛，把脸转向一向刚正不阿的鲁哈尼大臣。

鲁哈尼为人耿直，平时在国王面前敢讲真话。他虽然被好大喜功的阿拉丁摩诃末屡屡忽视，却一直没有遭到罢黜和流放。因为阿拉丁摩诃末的心中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如果偌大的花剌子模连一位讲真话的贤臣都没有，那么帝国的气数也就到尽头了。

鲁哈尼听见国王呼唤自己的名字，心中暗暗思忖道：国家正处在万分危难之中，身为帝国大臣，必须直面困境，大公无私，全力保全花剌子模帝国的根基。

鲁哈尼说道：“尊敬的国王陛下，在下有一个建议。”

阿拉丁摩诃末一挥大手，说道：“请讲吧。”

鲁哈尼说道：“草原国国运正盛，军事实力不容小觑。一方面，我国要派遣最出色的军队到前线，坚决抵挡来犯的敌人，表达花剌子模帝国誓死抵御侵略的决心；另一方面，我们派遣智慧的使者，与草原国将领开展和谈，尽可能避免国家遭到毁灭性的掠夺。”

伊斯马义气愤地批评鲁哈尼道：“鲁哈尼大臣，我花剌子模帝国国力强大，对付那些草原上的牧羊人绰绰有余。你却主张与敌人开展和谈。这可是灭自己的志气、长敌人的威风啊！”

阿拉丁摩诃末再次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浓密的胡须。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争论了！诸位大臣，我打算这样做决定：派遣鲁哈尼大人前往讹答剌，与草原国将领开展和谈。派遣伊斯马义大人率领精锐之师，到前线组织打击草原国军队。如果没有异议，你们都先退下吧。唉，头痛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艾哈迈德收起厚厚的会议记录薄，口中小声地嘟囔着什么。他跟在窃窃私语的文武大臣后面退出议事大厅。

撒马尔罕的王公贵族风闻草原国兵临城下，知道他们强悍无比，不可阻挡，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两天，他们仿佛是草原上闻风而动的野兔，心慌意乱地收拾金银财宝，准备逃出帝都，保全家族的性命。

撒马尔罕平民则分成了立场截然对立的两派。一部分人高扬威武勇猛的民族血性，同仇气恺，积极参加帝都保卫战，发誓与入侵之敌血战到底。另一部分人则在私底下痛斥阿拉丁摩诃末国王傲慢无礼，无端激怒远在天边的草原国人，致使繁荣富裕的花剌子模危如累卵、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