谶言 再无旧情燃今愫

风凌眼眸微颤，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

这是要等恢复之后找他报仇吗？

然而风凌并没有这么想，在他的眼睛里，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黑色影子，周身是包裹他的白金色光芒，在他那样的生活中，是多么难得一见的。

他只是想问，这个人叫什么。

但还没听到回答，识海便先一步沉睡。

“邬刖。”

男子一手仍抓着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反应过来时，名字已经脱口而出。但见风凌早已昏睡过去，自觉没意思，便松了手。

风凌径自虚软无力的倒在地上，再无动静，邬刖轻轻眯眼，不由哼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转身离去。

片刻后，绻倒在地的风凌微微动弹，脸上的纹路浮滚起金红色光芒，如同万道沟壑岩浆潜伏在皮肤下层，滚滚燃烧。

无人知他来处，无人知他归程，这世上仅他一人，把自己束缚在空寥孤寂的牢笼中，不得任何人窥见。

……

“大人！有人来见！”

已经过了一天一夜，风凌早已无事回到大殿，厚重的石门外传来小妖禀报的声音。

风凌懒得动弹，轻声问道：“何人？”

这声音极轻，传到小妖耳朵里却丝毫不弱，他登时蹦起来，搓掉一身鸡皮疙瘩，才调整语气道：“他说他叫萧霁……”

话音未落，面前的大门轰然打开，一阵寒凉之气扑他满面，不过是眨眼的间隙，大殿里的人便不见踪影。

小妖反应过来，急忙回头朝风凌消失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一道亮弧。

风凌眨眼间便已到达妖族入口，这里妖来妖往，热闹至极，但见一人落地，相貌丑陋，气势斐然，纷纷大叫一声四散逃开。

——大多数妖还是十分恐惧他的。

毕竟风凌可是三日时间灭了大半个妖族的人。

风凌稳稳落在地上，他一眼便看到前来妖族的男子，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见到风凌也只是将目光定在他身上，并无其他动作。这男子长相虽不讨喜，却也称得上俊朗，此时站在风凌面前，两人对比天差地别。

但风凌仅仅对上他的目光，便觉心中一阵厌恶，他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萧霁轻笑一声，并不觉风凌此刻有多丑陋，他身上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都与以前一般无二，不过是脸上多了些东西罢了：“先前天界事务繁忙，许久不曾来看你，今日恰巧路过此地，便来看看。”

“哼。”风凌不屑：“恰巧路过？天帝陛下尊驾路过，我自然不能说什么，但既然来了……”他顿了顿，换了句话说：“我先前说过罢？你我再次相见，定不会轻易了结！”

说罢，他身上腾起妖气，五指成爪，狠厉出手！

萧霁似乎早有预料，从容对上。

风凌带着腾腾杀气直取萧霁命脉，竟毫不留情，萧霁见风凌没有祭出神器的打算，便赤手空拳挡了这一下。

两人看似势均力敌，妖力与法力相撞带的整个妖界都震了震，但只有这二人知道，风凌尚且不是萧霁的对手。

否则他早在七百年前便将这人碎尸万段！

萧霁身为天帝，掌管整个天族，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可他此刻竟只守不攻，一味让步，好似正在容忍某个发脾气的人朝他发泄。

先不说他到此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说，恰巧路过，但他和风凌确实认识，并且算得上交情。

如果此刻有其他小妖围观，必定会引起猜忌，不过幸好，他们都畏惧风凌。

风凌对他的退让视若无睹，招招取萧霁性命，能看得出，他丝毫不在乎萧霁天帝的身份，他就是要杀死此人。

萧霁一手化剑，挡住来势汹汹的滔天妖力，紫红色的妖气被金光化散，不知为何，当风凌看到那把神器散发着金光之时，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随即，他掠后数丈，悬于空中，两手起式，空空如也的虚空骤然出现无数凌刺，在紫红色的妖气中闪烁着血光，阴毒如信子，迅疾如雷电的朝萧霁而去！

地上男子抬头，他知道，风凌这招叫做魔神祭，无论是神是魔，从未有人在此招之下生还。

当然，那是以前了。

如今的魔神祭，远不如当初。

就见萧霁松剑，神剑同样在他身后化作无数剑影朝风零而去，凌刺对上长剑，顷刻被金光所吞，风凌嘴角缓缓流下血迹，面色如纸，但他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周遭响起爆裂之声，竟是被这两人气势夷为平地，可见其恐怖。

风凌淡淡道：“天帝陛下，你不杀我，来日我便会杀你。”

他毫不怀疑，萧霁有能力杀他，但是地上那男子却没有更进一步，金色长剑停留在风凌眉心前一寸，纹丝不动。

两人正在僵持，远处天边闪过一道白光，顷刻间便到达面前，来人一身白衣，面色清冷如寒冰，周身带着神圣之感，如明月，如清泉，如玉石。

他站在萧霁身侧。

风凌与他对视，听见那人道：“放过他不可以吗？”

这人面色虽然清冷，但语气还算柔和，他似乎毫不怀疑风凌能杀死萧霁，或许在以前，或许在将来。

风凌却缓慢道：“我可以放过任何人，任何仙，任何神，任何妖，任何魔。唯独不会放过他。”

“是因为他……所以令你厌恶了吗？”白泽神色复杂的问他。

风凌笑了，他传音道：“白泽，不是的。我为什么想要他命，很早很早就已经说过了。”

上古时期，三界动荡，纷争源源，诸神陨落。

天地八神白泽，夔牛，麒麟，凤凰，獬豸，犼，重明，毕方对抗魔族，以身献祭，齐齐坠入弑神谷，再无生还。

直到三万年后，白泽才从弑神谷重伤而归，但也沉睡了数千年之久，直到七百年前的某天，才得以醒来。

白泽是天界唯一的上古之神。

当年弑神谷一战，诸神合力将魔族一众斩杀殆尽，以自身神力将大妖魔镇于弑神谷，心血耗尽，为后世口传。

尽管白泽苏醒，也难以恢复当年神力，而后世之神也远不如当初的上古之神。

白泽闭了闭眼，对一旁萧霁道：“天帝陛下，我族有要事商议，还请您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