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滩的爱情 第八十八章

钱眼醒来的时候，泪流满面，他一手抓住书记，一手抓住柳叶子。

“老书记，柳妈，你们可以见证，我钱眼虽然只是个农民，可我一辈子从来没有对不起别人，可现在我有对不起的人了，我对不起刘老师，我对不起他呀，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书记也流泪了，

“老钱呀，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责备自己都没有用呀，你要是把自己的身体都弄垮了，事情会更糟糕呀。”

柳叶子也哭着说：

“钱大哥，书记说的对呀，要是你都倒了那可怎么办呀。”

书记说：“老钱呀，我知道你很难受，可现在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这是当务之急呀。”

柳叶子也跟着说：“钱大哥，书记说的对，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呀。”

钱眼闭上了眼睛，他要休息一下，他的胸口的那种绞痛又来了，钱眼告诉自己要冷静镇定下来，而且不能够让书记和柳叶子看出自己痛得厉害，但是他痛得来汗水都出来了，他的脸也在抽搐，这谁还看不出来？

“钱大哥！”

“老钱！”

钱眼挣扎着，让柳叶子给自己倒杯水喝，歇息了一阵，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老钱呀，你现在这样子真是让人难过呀。”书记说道，“我知道眼下跟你谈这些不合适，但我们是发小，看到你这样痛苦，我实在不忍。”

书记有些哽咽了。

“老钱呀，你不能再一个人硬抗了，”

书记说，“现在是该跟孩子好好谈谈了，有些东西只能寄希望于孩子自己做出改变了，否则你和他父亲刘老师就是搭进命也没有用。”

书记要钱眼好好休息一下，暂时什么也别想把刘家。书记把柳叶子叫了出去，

“柳妈呀，”书记也改了称呼，

“我看老钱他是太苦了，我很担心他。”

柳叶子流泪说，“书记呀，我知道，我也很担心钱大哥呀，他的身体……”

柳叶子此刻真是心痛到了极点，她不知道如何来帮助钱眼。

“书记呀，你一定要帮帮衬钱大哥呀。”

书记想了一会儿，就说：

“柳妈，这个事情可能你的作用更大。你是女人，女人跟女人容易沟通些。”

书记说，“你一定要好好想怎么跟孩子说，但是一定要说，前前后后事情，一件事都不能落下，其目的就一个，孩子自己要认清现实，现实就是她作为黑五类子女，这是她的命。”

书记停了一下，说：“我知道这很残酷，对孩子不公正，但是谁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就好比我阻止不了四清运动，阻止不了你柳叶子挨斗，就好比老钱阻止不了二妹子进北京，阻止不了二妹子当司令，阻止不了二妹子坐牢一样。”

柳叶子听得非常认真，书记说，“认清现实并接受现实，希望孩子自己可以做出一些改变，比如抛弃读大学的梦想，大学不是为她这种人设的。哎，如果她早现实点，她早几年就有机会，不至于搞到现在这样的被动。”柳叶子知道书记说的是几年前招公社小学老师的事。当时这事弄得钱眼很尴尬。

书记说，“还希望孩子可以改改自己身上的毛病，比如自私。”书记望着柳叶子说，

“可能你们比我更清楚这点。她不改的话，她会让关心她的人都很痛苦。”

书记不再多说这个事了，转而谈到主任，书记说前两天在区上开会，碰到了下乡蹲点的章局长，和他聊了几分钟，

“孩子为什么会被拿掉？当着老钱的面，我不能说，怕他接受不了。”书记说章局长说，

“他了解到了孩子最后被拿下的真相，至于人家是怎么了解到，那是官场秘密，我肯定不能问。真相是那个主任要安顿另外一个知青，那女孩子跟了他三年，为他流过四次，这次人家就给他设了一个套，带着亲戚朋友逮了他的现行，让他写了材料，签了字，甚至还搞来一些特殊的设备给他录音了。人家给他说这次再不解决就让他身败名裂。”

书记停住了，柳叶子张开了嘴，一直就没有合上，这些事恐怕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书记，就没人告他？”

书记叹气道，“一是顾忌名声，二是顾忌家庭，反正有顾忌吧，大多数女知青都选择了隐忍，只要最终事情成了，还不是就算了，就像这个女知青，她也可以告他，有可能告倒他，但是清华大学一旦知道她是用身体换来的，就可能马上退她回来，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肯定是不愿意冒半点风险的。所以还不是就算了，所以这些年私下对这个家伙的传说很多，但确实也没有人公开举报他，加上……”

书记顿了好一会儿说，

“章局长觉得可能也有人保他……”

书记最后对柳叶子说，

“我给你说的，等老钱好些了，你都可以跟他说。”

书记走了，柳叶子照顾钱眼休息，钱眼则像个小孩子般一直哭哭啼啼，

“柳妈，我对不起刘老师，对不起孩子，我曾经发誓要把孩子当成二妹子来对待的，我对不起他们呀……”钱眼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弄得柳叶子难过起来，

“钱大哥，你不要太伤心了，你的身体……”闹腾了大半夜，钱眼后来就说，

“柳妈，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那杂种，他怎么就下得起手，那是他老师，那是他老师的女儿，他还是人吗？”

柳叶子被吓住了，愣神怔了好久。

“钱大哥，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先休息。”

好不容易安顿了钱眼后，柳叶子自己则很难入睡。柳叶子现在已经很清楚，钱大哥完全沉入了痛苦和自责之中，现在要他振作起来和孩子好好谈谈，恐怕有点难，再者他恐怕也不好开口，哎，也许就像书记说的那样，可能自己起的作用大一点，我确实要好好想想跟孩子怎么沟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