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滩的爱情 第21章

大娃的批斗会仍然还是在保管室外进行的。

不过气氛有些不同，晒谷场的四周全站着手持大棒的造反派，队上的人们大气也不敢出的蹲在晒谷场里，在造反派的盯视下，人们都把头低下去了。

不仅如此，人们还尽量把自己缩小点，尽量让自己不被注意吧。

尽管斗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的亲戚，甚至斗的人还让某些人很高兴，可这样被监视的情况，还是让人感觉恐惧。

今天陪斗的还是有书记和队长。

不过，显然火力不在他们身上，今天会场的口号声比任何时候都整齐都响亮。

队上的一个孩子，大家都喊他二狗的，率先上台检举揭发，这个二狗就是先前被大娃他们批斗的人之一。

“大娃，你个反革命，你老实交代你是如何欺负同学的?”

“我没有欺负同学，是他们欺负我。”

大娃申辩道，

“你个反革命，你还不低头认罪？”

站在大娃身后的一个造反派，一皮带就抽了下去，那皮带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让台下，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打倒xx”

口号声把柳叶子的哭喊声完全掩盖了。

第二个上去的也是大娃上次斗过的一个孩子。

“大娃，你个反革命，你老实交代，你妈妈勾引了多少革命群众？”

这话一出，台上台下一下子静得来可以听见心跳。

“我日你妈。”

大娃眼里冒出了火，这句话招致了台上好几个造反派的愤怒，他们挥舞着皮带，对大娃一阵猛抽，大娃的嘴角出血了。

第三个检举的人则直接问：

“大娃，你老实交代，你妈妈到底和多少人睡过？”

没有等大娃回答，鞭打声和打倒声如潮水一般涌来，不过这次喊口号的没有队上的人，只有领口号的造反派，队上的人是惊吓住了。

“你们不能这样羞辱人！”

书记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有什么罪，你们批斗什么罪好了，不能侮辱人。”

书记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就是要侮辱人！”

那主持大会的造反派的头目皮笑肉不笑地走向书记，

“你个反革命还敢顶嘴！”

他一皮带抽向了书记（我父亲）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这些反革命顽固得很，反动得很，给我打！”

会场又响起了鞭打声和口号声。大娃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柳叶子早已气晕过去了，只是没有人敢管她。直到批斗会结束后，钱眼看见柳叶子的嫂子，才把柳叶子弄回了家。

钱眼原本想去扶持柳叶子的，但一想到众人的议论，一想到自己被批斗时，帽子上的流氓二字，他终于没有迈开脚步，只注视着她们姑嫂离开——这个女人她遭受了多大的屈辱呀，她会不会想不开呀？看着柳叶子姑嫂孤独地离开——队上所有人都尽量避开她们，离她们起码都有十几米的距离。

钱眼心里着急又难过——这次运动竟然和这个可怜的女人过不去！

批斗会结束了，大娃却还被扣押着，造反派的意思就是要押着大娃一个队一个队地去开批斗会上——就像当初大娃他们那样。

散会已经很久了，天也黑了，钱眼没有回家，他走到了柳叶子家对面的坡上坐下。

这个女人，她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大的羞辱，谁受得了呀？这是要把人逼疯呀！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伟大的运动吗？

钱眼回答不了自己，黑夜完全笼罩了他，他坐在坡上，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冷颤，他本来可以走进柳叶子家的，可他闷坐了很久，始终还是没有勇气走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