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滩的爱情 第二十章

当天晚上，钱眼和钱天不请自来。

“柳妈！”

钱天喊了一声，柳叶子的眼泪就下来了。

“天儿，你……还认我这个干妈？”

“柳妈，我爸说了，我是吃你的奶长大的，你一辈子都是我妈。”

柳叶子泣不成声了。

如果钱天还是小孩子，她一定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天儿，大娃……这样……对你们……”

钱眼挥了一下手，

“柳妈，咱们不提这个。”钱眼说，“我们来是有另外的事，你恐怕要先有点准备。”

钱眼有点急，这和他平时的风格有点不一样。柳叶子有些紧张了，呆呆第望着钱眼父子俩。

钱眼说：“柳妈，今天来的那些山川厂的造反派们来找过我们父子，要我们站出来揭发批斗大娃，只要检举揭发他们就……放过天儿。”钱眼说，听他们的意思其他人他们都放了，就斗大娃一个人。

“啊？”

柳叶子脸色惨白，大娃一个人被针对了！

钱眼本想说自己今天晚上就送天儿离开，到他大姐家躲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但看到柳叶子惊恐的表情，他打住了。

“为什么？”柳叶子号不容易回过神来，平静点后问，

“为什么只斗大娃一个人？”

父子俩看了看，钱天告诉她，当初他们在学校打伤的那个人，他舅舅就是现在山川厂造反派的头头。钱天说，加上这次大娃他们到每个队开批斗会的时候，大娃又专门斗了那个人，所以就被针对了。

柳叶子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人家肯定是要报复了。大娃呀大娃，你做事一点不考虑后果呀，妈妈那天劝你，你根本听不进去呀。柳叶子觉得大娃是闯大祸了。

“柳妈，我估计所有被大娃斗过的人，他们都找过。”

钱眼不说了，他实在不愿意增加这个女人的惊恐和茫然，实在不愿意增加这个女人的压力和痛苦，他看出柳叶子快崩溃了。

可是不讲，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是更糟吗？

“可能明天队上就要开批斗会了。”

钱眼还是加了一句。

这可怎么办呀？

柳叶子知道，现在不是伤心悔恨或者埋怨的时候，现在是该想办法的时候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可想呢？钱眼父子不计前嫌，主动上门来给自己透信，已经很可以了，他们如果有办法肯定也会毫无保留地给自己说的，他们肯定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有的了。

现在怎么办呢？

柳叶子几乎是习惯性地走进了嫂子家，

“嫂子！”

柳叶子叫了一声，眼泪就下来了，她能够哭诉的对象，只有嫂子呀。

“他们明天就要斗大娃了。”

柳叶子把钱眼父子说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你说怎么办呀？”

嫂子深深叹气道，

“哎，谁也想不到呀，大娃刚刚还在斗人家，转眼就被人斗，谁能想到呀，”

“是呀，谁能想到呀。”柳叶子急道，

“嫂子，你说现在怎么办？”

嫂子摇摇头，“没有办法，现在只能等。”

“等？”

“对呀，人家要斗，你能够让人家不斗吗？”

是呀，你还阻止人家斗大娃吗？不要说大娃，人家书记干了什么，犯了什么，说斗不是就被斗了吗？你找谁说理去？

柳叶子闷了半天，除了默默流泪外，什么办法也没有。

“可怜大娃了！”嫂子也陪她，哭了一阵，两个女人都觉得很无助。也许哥在，还能够出点主意？柳叶子提了一下了，

“嫂子，哥哥他……”

“他死在外面好了。”嫂子突然火气很大，“这么长时间，人没回来，钱没有拿一个，我看他是被那些妹子勾了魂了。”

柳叶子心情更沉重了，她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