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滩的爱情 第十五章

大会开得很庄严很隆重，也很长。

几个干部轮流讲话，还带头高呼口号，社员们跟着喊的时候，不整齐，声音大小，长短都不一样。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搞鬼，搞笑——喊口号有时就变得特别滑稽，往往让人大笑起来，人们对高喊的口号并不在意，这让干部们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庄严的会议往往也就变得很不庄严了，完全没有了干部们预想的那样庄严神圣的效果。

还有一点，最主要的是，会议太长。想撒尿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厕所只有公社的小学有，排队上厕所的人越来越多。

到后来，没有人关注大会了，大家乱七八糟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干部们的讲话声——没有忍能听清楚讲话的内容，也许就是听清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人们只关心在哪里撒尿了。

内急的人实在太多了，没有办法，男人们开始就地解决，背过身就开始撒尿。

女人呢，则麻烦许多，后来也实在没有办法，就一群姑娘媳妇围成一个圈子，喊男人背转身，女人就躲在圈子里小解。一个起身，另一个又替补进去。

有时，某个男人可能是无意间回头看了看，就会传来一阵骂声，

“看什么看？要看回去看你妈，你妹子，你姐姐上茅房。”

能骂出这样话的，一般就是有几个孩子的妇女，姑娘媳妇则早就羞红了脸。有时，有男人，一般是青年男子也搞怪，跑到一群姑娘媳妇身边，大喊一声：

“我憋不住了，要尿了，个人躲开！”

这时往往就会引起一阵骚乱，有尖叫声，有骂声，还有追打声，更多是笑声，起哄声。

这时周围人们的注意力全在这里了，

大会开到后来，周围全是尿臭味儿，而且不是一般地难闻。大会完全乱了。

那天，柳叶子也被内急给害惨了。她完全不习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小解，哪怕就是女人。她可以当着众人奶孩子，却很难在别人的注视下尿尿，她觉得这太难为情了。

结果，她只能回家尿尿。根本等不到会议结束，柳叶子就往家跑了。

还没有到家，她已经尿到裤子里了。

其实像柳叶子这样的，还不在少数。柳叶子就碰到几个姑娘，一边走，一边哭，一边骂，谁还在意开的是什么会呢。

柳叶子中午在家随便弄了点吃的，午睡了一会儿——这午睡基本上就是老家人的习惯。结果睡得正好的时候，又被队长的锣声给叫醒了：

“下午继续开会，不去的扣两天的工分。”

这样子当然都得去了，不过上午站的地方，蹲的地方，坐的地方，实在太臭。

人们就开始往田里站，公社前面的几块大田全站满了人，庄稼完全被踩倒了。

不过因为人们站得集中了，口号声倒是整齐了不少，这让讲话的干部们很兴奋。

会议又拉长了，人们又开始四处撒尿了。

柳叶子吸取了上午的教训，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早点溜。就在她刚要走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大会也中途停止了。

“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好奇。后来，才从最里面一圈的人中传出，说是有人晕倒了，又说晕倒的是一个地主，跪了一上午，中午好像也没有给什么东西吃，就晕倒了。

等柳叶子回家的时候，在路上陆续回来的人中，有人大声说那个地主死了，是二大队的，一个姓张的地主。柳叶子在自己家的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