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滩的爱情 第九十二章

后来钱眼去见了那主任，不几天，那个还钱的女人又来还钱了。

“钱大哥，求你放过我家男人。”

那女人哭道，

“我家孩子还小，要是他出了事，我一个农村女人养不活他们呀。”

钱眼很想把女人痛骂一顿，

“你知道你男人在外面……”

钱眼的话还没有完，那女人便说：“我知道他在外面乱搞，可是他没有跟我离婚，他没有不顾家，我一个农村女人，我还能够要求什么？”

眼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等那女人走了后，柳叶子说：

“这个女人可怜又可恨。”

钱眼点点头说：

“可恨比可怜多。”

两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钱眼说：“明天去矿上，把东西还回去。”

柳叶子知道，钱眼一是还录音机，二是还一万块钱。柳叶子说：“钱大哥，我也去看看几个侄子侄女，告诉他们要经常回来看看自己的妈。”

钱眼说：“这个很有必要。”

第二天，两人一前一后，一边走一聊，不知道为什么，柳叶子心里非常宁静，甚至有种满足感幸福感，她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她希望这个路真的没有尽头。

“钱大哥，”走了好长一段路，柳叶子问道，

“你是怎么做的，就让他把钱还回来了？”

钱眼说，自己就说了几句话，第一句是，主任你听听这个，我就把录音放给他听了，第二句话，我提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个是知青办副主任，前者曾经是公社的书记，是被他斗过的，后者是随时盯着他位置的人，第三句话是，不要使坏更不要再骚扰孩子，第四句话是，如果他不诚信，我绝对阉割了他。柳叶子望着钱眼，好一会儿，就笑了，很开心的那种。

“钱大哥，书记说你干正事有一套，干歪事，也有一套，还真是哈。”钱眼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后来就长叹一声：

“柳妈，说真话，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那杂种给阉了。”柳叶子伸手抚摸了一下钱眼，

钱眼道：“柳妈，你想一下，你明明知道就是那个杂种侮辱了你女儿，可是你却只能仅仅让他不再侵犯你女儿，除此而外，你还拿他没有办法，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钱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很痛。”

谈话到这里又惹出了两人的悲伤，

“我们能够让孩子不再受骚扰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只是农民，我们没有能力和他斗，从书记的谈话来看，这些年，对他的反映应该不少，他却能始终屹立不倒，肯定是有原因的。事情真的闹大了，闹开了，那家伙到底会不会倒台，谁能说得定？但是孩子一定受影响，别的不说，刘老师一定会知道真相的，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这样的前景是不能够想象的，钱眼脸色都变了。

“我们不要去想这些事了，好吗？”

钱眼闷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柳叶子跟着钱眼走进大妹子家的时候，也见到了钱眼老婆，钱眼老婆明显有些尴尬，柳叶子则出奇的平静，而且真不是装出来的，在那一刻，柳叶子就是没有感觉，恨意没有，好感更说不上，这个女人只是曾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而已。柳叶子把钱眼女婿叫到了一边。

“你爸曾经在山里面就跟你说过，”

柳叶子很直接，“你知道该怎么做。”

“柳妈，”那男人有些尴尬，

“我只想告诉你，你们几个，任何一个出点任何事，都会要了你爸的命，你看不出来吗？你爸已经老了，憔悴了一大截。”

柳叶子不说了，只定定地看着那男人，男人后来就垂下了头，眼里是泪水。

柳叶子也去了哥哥家，哥哥住进了两层的小洋楼，独门独院，

“姑姑来了！”她的侄子侄女很高兴，

“姑姑，你坐。”

柳叶子有点想哭，她的新嫂子大概比柳叶子都要小十来岁，对她也还热情，

“你先坐，我马上打电话叫你哥哥回来，”

新嫂子打了电话后，她哥哥也很快会回来了，

“妹子！”

她哥哥整个人胖了一圈，有点油头粉面的样子，柳叶子还有些不习惯，她哥哥可一直都清瘦的。她哥哥让新嫂子，给食堂打个电话，说安排一桌，柳叶子阻止了，说，钱眼的大妹子安排了饭的，

柳叶子说，

“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几个孩子应该回去看自己的妈。”

哥说：“应该的，我会让他们回去。”

哥说：“妹子，你的事……”

柳叶子说：“我的事我自己晓得。”

柳叶子离开了哥哥的家，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站在大妹子家的农家院子里，心里踏实很多。在柳叶子和钱眼一起回严家滩的路上，柳叶子向钱眼提到了这点，柳叶子说自己老觉得不踏实，为什么？

“柳妈，也许是你到现在还没有接受你哥哥是个人物这一事实吧。”

柳叶子沉思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也许是，不过，我哥哥现在是上去了，万一哪一天摔下来呢？”

这一话题让两人都有些紧张了，柳叶子小声说：“可以让你爬得很高，也可以让你跌得很惨呀……”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来钱眼就说：

“算了，柳妈，你何必为你哥哥操心。”想也是，哥哥什么时候听过自己的呢,柳叶子不再提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