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烫 第二十八章：幽林迷阵

阵法中来势汹汹的气流将车外驾马的小厮和婢女颠下了车，马车内的曲婵兮和虞菲紧扣住左右两侧的车窗，还是被震得头晕脑胀。车身被强力的气流挤压已开始四处裂缝，虞菲见势塞给曲婵兮一个红纸包裹的小球。“危机时刻用。”

曲婵兮来不及收好，只得将其紧握在手。一瞬之下，癫狂的气流以磅礴之势将马车撕裂，马车上两人纷纷坠散。

在身体即将落地之时，一只手急促的把快摔碎的曲婵兮带出了狂风之中。

“虞姑娘？无碍吧？”剑一稍有疑惑，嘴角扬起不常有的轻浮之笑。

曲婵兮摇摇头也没细想，只是看着眼前的场景迟疑了片刻。

此景，与刚刚路过的田园风光几乎天壤之别。现处的山坳，更像是前些日子去过的幽冥渊。剑一拉着她疾步如飞，巧妙的变换着步伐，似乎很熟悉此阵法的变化。

没走多远，漫天的飞尘中又匆匆窜出一个身影，那身形和样貌同曲婵兮身旁的剑一大差不差，曲婵兮左右反复看看，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究竟是何人？”后到的剑一拿着手中佩剑，指向曲婵兮身边的剑一。

身旁的剑一将曲婵兮护在身后，笑道：“阁下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你顶着我的样貌问我是何人，不觉得可笑吗？”

“好，那就拆下这面具，看看吧。”后到的剑一，从容将手一挥，一把不知名的粉末撒向了剑身。

“虞姑娘，小心了。”护在曲婵兮身旁的剑一，小心将她拉住，挡着来者的剑，一步步后退。

两人佩剑相似，手法又极为敏捷，剑身的粉末随着两剑之斗，飘散在他俩周身，看花了曲婵兮的眼。一时间她也不知该信哪边，只得退出作战之地，静观其变。

见她松手，拉她的那人赶忙上前想要将其重新带回身边，对面的剑一自是不让，乘机用剑刺伤了他的手臂。一旁的曲婵兮却莫名受痛，捂着臂膀后退了一步。

“申屠正朔？”剑一这才明白了过来，将刺向申屠的剑骤停在半空中。

随着话音的落下，申屠的易容术，被散落的粉末揭开了伪装，漏出了那副皮囊下真实的样貌。“晏阁主好兴致啊，做护卫怕是比做云岫阁阁主好玩多了吧？”

云岫阁阁主？晏从安？曲婵兮闻此身体倏然僵在了原地，怔忪着说不出话。

云岫阁是夜氏麾下妙手回春的灵药阁，与无名谷并称救世双绝，由夜氏兄弟夜千落、夜千狂两人一同创立。两人函矢相攻的成立了布阵杀人的天极门，和死骨更肉的云岫阁，给江湖人留下诸多臆测，却仍是稳稳位居于四国门派之首，可见实力非凡。

但前些天何品君才当着曲婵兮的面，认下了剑一是她的人，所以何品君的无名谷谷主，或可也只是她明面上的身份。

晏从安听不得他的明嘲暗讽，又一剑朝申屠正朔刺了去，申屠正朔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懒得躲了，剑锋穿过迷雾就要刺入申屠正朔心脏处时，晏从安咬牙被迫停手。“申屠殿下，这样可就无趣了。”

“晏阁主说笑了，我本不是你的对手，这架打与不打有何区别？”申屠正朔料定晏从安不会在明知曲婵兮与他同生同死的情况下还会出手伤他，转而又朝着曲婵兮粲然一笑，“曲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你身边可藏着太多高手了，若不使出这阵法，恐怕连靠近你的马车，都难上加难。”

曲婵兮也着实没有料到申屠正朔会在她易容之后，还可将她快速认出。申屠正朔却看明白了她眼下不解，“曲姑娘的易容术当真是绝妙的，可银翼母子相连，无论你变成何种样貌，我自然都能将你寻到的。”

晏从安用手扇开眼前烟雾，戒备的将曲婵兮带到自己身后，“曲姑娘是夜氏要保的人，劝申屠殿下莫要与夜氏为敌。”

“与夜氏为敌？不不不，我不过是个想要活下去的苦命人罢了，为何晏阁主和涂门主总是苦苦相逼？”申屠正朔没有要退让的意思，手背在身后，悄悄转动着指尖操控着阵法。“若不是曲姑娘身上的天蚕蛊，她哪入得了你夜氏的眼，所以晏阁主也莫要觉得自己此行大义，不过与我尔尔。”

曲婵兮看出他故意拖延，凑到晏从安耳边，“他在引人前来，不要管我，速战。”

晏从安诧异之余，也透过缭绕的雾气，注意到了申屠正朔操控阵法的手。“曲姑娘，对不住了。”晏从安提起剑冲向申屠正朔，以掌击剑，既用掌气打断了申屠的控阵之术，又用剑隔断了一些攻击力避免将他重伤。

看着曲婵兮应着掌气只是吃痛轻哼了声，晏从安这才开口，“申屠殿下，有人可为你解这雪蚩蛊，你定要用这种方法吗？”

“不重要了。”申屠正朔捂着被掌气击中的胸口，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天蚕蛊于我而言意味着逆天改命，他也应当知晓。”

控阵被打断，阵法却并没有停下。

乱石在烟雾中看似毫无规律的变换着，悄无声息的开出一条路。几处脚步声顺着这条路，从弥漫的烟雾里窜出。申屠正朔见势，脸上换好了狡狯之笑。“晏阁主，也莫要多此一举了。”

不知申屠正朔从哪里招来的这些人，身法速度都不在申屠正朔之下，与幽冥渊的守卫截然不同。晏从安一边护着曲婵兮一边竭力厮杀，倒下的人却即刻幻化成烟，又从那条乱石开出的路中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阵法？”曲婵兮揉了揉眼，惊恐失色。

“该是一种迷阵。”晏从安也摸不着头脑，挥剑的手逐渐缓下了力道。

申屠正朔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以看戏人的姿态抱着剑，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二人逼入了死角。“晏阁主，比阵法你可就不如涂门主了。”

面对源源不断的攻击者，晏从安逐渐失利，凭靠仅存的意志力对抗着眼前的虚无阵法。申屠正朔见晏从安出手已有些吃力，也无暇顾及自己对他的言辞挑衅，起身朝着晏从安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真没想到晏阁主会被我这样的人，潦草结束这一生。”

正当申屠正朔以为稳操胜券，准备出剑了结晏从安之时。曲婵兮将紧握在手的红纸小球朝申屠正朔丢了去，旋即扯过晏从安，强行让他与自己一同蹲下身，护住头，闭上了眼。

一瞬爆炸声后，强光如白昼。申屠正朔被刺眼的白光照瞎了眼，惊慌失措的大吼着，阵法也随着他慌乱的控阵，开始混乱不堪。

曲婵兮震惊中反而松了口气，小声嘀咕：“还好还好，只是个闪光弹。”

晏从安不明所以的扶起曲婵兮，看向申屠正朔，“那光？这是、怎么了？”

曲婵兮眼中含笑，眉心微挑，“这便是...智者计多，愚者......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