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十三章：战阳翟破釜沉舟（一）

“咚，咚，咚。”战鼓声响彻天地，秦军一如既往地三面围城、一面留空，近两百辆投石车不停歇地全力轰炸阳翟外城，秦军步兵在投石掩护之下列阵向前，直至外城进入弓弩手的射击范围。

“弓弩手准备……”

“轰！嘭！”

弓弩手方才出阵，突然间，自阳翟城内飞来大量巨石，其中几颗恰巧砸在阵中，虽有手持盾牌武备的几名将军联合建立的防御力场，但仍有不少秦军被巨石碎片所伤，阵中一片哀嚎声响。

“不能给秦军任何喘息的时间！！！”城楼上掺杂着猎户的韩军纷纷拉弓上前，即使自身完全暴露于对方火力之下，他们也无一人退缩，带着满腔怒火，全力倾泻起箭矢。

韩军兵民，虽同仇敌忾、不惧牺牲，却还是难以压制训练有素的秦军，在初期慌乱之后，秦军立即恢复阵型，组织有序地向着城楼还击，仅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双方便攻守易形了，韩军方面几乎是被死死压制着，无法抬头。

趁此机会，持盾将军们护着步兵，抬着云梯、攻城锤等开始向前推进，“王上！王上！”只听得城楼上隐约传来韩军呼喊声。

秦军发现，韩安此刻正傲立于城头，手中落日神弓熠熠生辉，片刻之后，箭矢如同暴雨般落下。

身先士卒的几名将军，他们的盾牌武备无法抵挡如此强大的箭雨攻击，纷纷被击杀，虽说如此，秦军仍未停止攻击，步兵们拼了命地向前推进。

“报！！！将军！韩王安在主城楼现身，攻城部队被他一人压制住了。”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童泽挥手示意，“水石兄，你我一同前往主城楼为李将军助战，务必击败韩安。”

“好！”

“随我冲上城楼!！不准后撤！杀啊！！！”李将军身上的黄色底纹铠甲散发出灿然如金的光芒，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顶着箭雨，独自扛起坠下来的云梯，“啊啊啊啊啊！”怒吼着将云梯重新搭上城墙。

“冲！！！大秦的军人，只能在战死在冲锋路上！”

“杀啊！！！”秦军士兵大受鼓舞，亦高声叫喊着，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

“上！上！上！”李将军对着顺利冲过来的士兵大喊，“噔噔蹬……”士兵们干脆利落地爬上云梯。

自古以来，攻城战中，先登最为危险，往往还在云梯之上，便被守军砸死、砍杀、踢坠，少数顺利登楼者，亦不免被夹击，数不清的尸体或活人自城上坠下。

“杀啊！！！”城下城上，杀声震天。

一批又一批士兵登上云梯，一批又一批士兵被扔下城楼……

“你们几个，守住云梯！”

“是！”

李将军看着自己手下以各种难以名状的样子死在面前，怒上心头，亲自攀上云梯。

“呀啊！！！”李将军一路劈开击向他的滚木、落石，终于登上城楼，手中兵器挥舞出数道剑气，毫不留情地将围上来的韩军分为两半。

“嗖！”伴随着鹰鸣般的声响，一支羽箭划破长空，李将军躲闪不及，左手中箭，“呃啊……”

值此良机，十数名韩军持戈上前，“嘿呀！”“铛！”李将军虽然挡住了攻击，却被士兵们压制住，“啊啊啊啊！”双方皆用尽全力，以命相搏。

李将军的脸庞涨的通红，额头上、手臂上青筋暴起，“喝！！”凭借着武备的力量，他硬是将十数人的长戈顶起、弹开。

“啊……”士兵们被这巨大的力量顶起，因双手紧握着长戈，而顺势向后趔趄，腹部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李将军面前，被他一个斩击，砍倒一片，鲜血喷洒一地。

李将军被围攻的同时，有不少秦军顺势上了城楼，“哈…哈…呼……”在这些秦军的掩护下，他方才得以调整呼吸、拔出箭矢、略作休整。

短暂的休整之后，李将军朝着方才射来箭矢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韩安正在远处撕杀着，“杀啊！！！”他再次挥舞起剑来，领着士兵们向韩安冲去。

“呀啊啊啊！”

“哈！”

李将军英勇无畏地冲在最前方，挑开冲过来的韩军，“唰唰”挥舞出数道剑气，直奔韩安而去。

“嘭！”剑气击中韩安，爆炸的余波将周遭地砖尽数卷起，粉尘漫天。

“呀啊！”李将军高高跃起，手中长剑划破漫天粉尘，直砍向韩安，韩安躲闪未及，被砍中左肩。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将军将全部气力聚集于手中长剑之上，意欲击破下韩安的臂膀。

“呼！！！”两人的脚下卷起旋风，碎石、碎砖、尘土在周身飘扬环绕，士兵们被阻隔在外，无法上前。

“呼……”旋风散去，满地碎渣，两人依旧保持着原状，李将军持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满眼不可思议乃至有些惊恐地看着韩安。

“你，就是那个畜生吧！孤要亲自为那些惨死于你屠刀之下的无辜之人报仇！”韩安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你……怎么可能……”李将军用尽了全力，却只是轻微砍破了韩安的肩甲，他颤颤巍巍地看向韩安那似有烈火熊熊燃烧着的眼眸，一时慌了神，他本能地想后退，却发现长剑卡在了韩安肩甲之中，无法拔出。

韩安趁李将军慌神之际，迅速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唔……”那个残暴无情的李将军，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被韩安单手举起，他的双手不停扒拉着韩安，做着无用功，双脚离了地，此刻也在无用地摆动着。

李将军呼吸愈发艰难，视线开始模糊，韩安死死地盯着他，他亦望着韩安，韩安眼眸中的怒火，是那么可怕……

李将军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手与脚渐渐地无法动弹，恍然间，他好像看见了些什么，哦，那些惨死于他手下的韩民，死之前就是他现在这样子……

“这就是走马灯嘛……”李将军的眼角滑落两滴泪水，不知是悔恨，还是身体最后做出的本能反应。

“嘭。”韩安如同扔掉垃圾一般，将李将军的尸体抛下城楼。

“贼将业已伏诛，将士们！为了死去的同胞！杀啊！！！”

“杀啊！！！”

韩军士气大振，每个人都热血上涌，杀红了双眼。

“为李将军报仇！杀啊！！”

秦军虽失大将，然终究训练有素，并未过于慌乱，在副将鼓舞之下，再次燃起斗志。

“杀啊！！！”

城楼之上，双方战作一团，难解难分，城楼之外，数不清的秦军仍在涌来，韩安手中凝聚起一支箭矢，对着城外射去，箭矢落在地上，形成一堵火墙，将城外秦军与城楼秦军阻隔开来。

“杀啊！！！”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秦军竟视火墙如无物，硬冲向城楼，他们带着满身的火焰，一个个倒在冲锋的路上，又一个个不住地向前冲锋。

“射击！！”韩安虽敬佩于他们的勇气，却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怜悯之心，果断下令弓弩手对着那些满身是火的秦军射击。

“撑住！杀！！！”副将指挥着城楼上残余秦军，坚强地守卫着好不容易夺下来的每一寸城楼。

“杀！！！一定要把秦军全部赶下城楼！杀！！！”

在火墙阻隔之下，城楼上秦军的支援完全断绝，面对数倍于几的韩军及韩安那可怖的战斗力，损失惨重，节节败退，副将及不到百名秦军终是被逼到了角落。

“将军……我们……”

“我们没有失败！大秦的军人，从不言失败二字，虽然我们见不到胜利，但大秦终将胜利！”

“大秦终将胜利！”

“大秦终将胜利……”

“杀啊！！！”

这些秦军抱着必死的决心，发起最后的冲锋。

韩安一人立于军前，手中凝聚起一支箭矢，极其冷静地对着这些秦军射出，只听得“嗖”的一声，副将被箭矢正面击中，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带飞，最后钉到了墙上。

在他晕厥之前，迷糊的双眼隐约看到士兵们无畏冲锋的背影……

“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苏醒过来，鲜血夹杂着不知什么液体一并从口中咳出，胸前中箭处，一个黑漆漆的洞仍在滋滋冒血。

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他艰难地抬起头，见着大部分韩军正在朝着城外射击、投掷滚木、石块，少部分韩军正在收拢尸体，将他们向着自己所在方向堆过来。

“还有活口！”一名韩军发现了副将，放下手中尸体，向着他冲过来，副将缓缓地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反抗了。

不甘，不甘，不甘，就这么死去……

等了许久，结束自己生命的一刀始终没有落下，副将又艰难睁开双眼，四处张望，城外的火墙已然消散，一条青蓝色巨龙在空中张牙舞爪，翻转腾挪。

“童将军……汉将军……”远处童泽及汉水石正与韩安交锋，“大秦，终将，胜利！”副将感到十分得疲倦，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眼皮不受控地闭合……

“大秦终将胜利！”副将身躯一软，顺势滑下，恰巧与堆积如山的尸体并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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