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六章：效忠心殚谋戮力（三）

当日，韩骑与秦军先锋血战两个时辰，最终死伤三千，杀敌三千，成功击退秦军。

“大将军，辛苦了！”张平亲自迎接暴黍。

“张相，末将未能全歼秦军，实在是……”

“大将军，能够击退秦军进攻，已属不易，暂且歇息，改日整军再战！”

“好！”

次日午时，斥候回报，秦军再次逼近，韩骑快速结成三角阵，暴黍赫然立于最前方，“将士们！杀啊！！”

“冲啊！”

“杀啊！”

暴黍逢战必身先士卒，极大鼓舞了士气，将士们纷纷舍身忘死，不顾一切地陷阵搏杀。

然而，几番冲击之后，韩骑始终未能突破秦军防御，反而损失不少，不得已之下，只得退回城内，稳住阵脚的秦军则开始搭建起营帐，等待主力抵达。

“哈……哈……”暴黍大口喘着粗气，将马绳递给一旁士兵，径直走上城楼，“张相！等我稍作休息，再杀一轮！”

“大将军，秦军先锋昨日被您杀败，今日虽抗住冲击，却也损失不小，且又身兼搭营重责，想必已是劳累不堪。而秦军主力预计明日方才抵达，因此，还有足够时间，请好好休息，再准备今晚袭营！”

“好！”

“报！”信使匆匆递来竹简。

“好！！！大将军，我军主力今晚即可抵达城下，届时我再拨兵一万，协助您一道袭营！务必将秦军赶回去！”

是日亥时，从各处赶来的约六万韩军抵达南阳城下，在秦军斥候暗中监视下入了城。

子时一刻，暴黍率领剩余的五千余骑兵，自南门出发，绕道袭营。

丑时三刻，韩骑冲入秦军营帐，顿时火光漫天，杀声震地，与此同时，南阳城西门大开，万余步兵冲出。

双方战至天边微光显露，仍拼得难解难分，“撤退！撤退！”，率先支撑不住的，是秦军，朦胧的晨雾中，他们抛戈弃甲，慌忙逃窜，“追！杀啊！”暴黍热血上头，率大军追击。

晨雾愈发浓重，乃至完全遮蔽了视野，“停下！”暴黍环顾四周，“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雾气？传令，立即回撤！”

“大将军有令！立即回撤！”

“大将军有令！立即回撤……”

“大将军……”

“报！！！张相！不好了，大将军率部追击秦军，身陷浓雾之中，已失去联系！”

“加派人手，务必找到大将军！”

“是！”

暴黍仍在迷雾中徘徊，身边仅剩十数名骑兵跟随着，大部队已然不知踪迹。

“将军！前方有光亮！”顺着骑兵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点点阳光透过浓雾照射下来。

“不管了，先过去看看！走！”

一行人朝着光芒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浓雾，“我们出来了！”，未及欢呼，眼前出现一身着梦幻般铠甲之人，他举起手中宝剑轻轻一挥，身后浓雾迅速散去，无数秦兵围了上来。

“来将定是童泽将军。”暴黍拱手示意。

“暴将军，久仰！”童泽亦拱手回礼，“暴将军，您乃一员猛将，然如今已身陷重围，归去无望，如将军愿降，某可力保将军家人无恙，您本人前途似锦！”

“哈哈哈，谢童将军美意。”暴黍紧握长枪，唤醒武备，“然而，暴某一族世受韩王重恩，断不能背主求荣！某自知非童将军敌手，然事已至此，唯有力战至死，以报我主重恩尔！”

“童将军！还请赐教！”暴黍勒马挺枪直冲向童泽，身边士卒则默默地向着数倍于己的秦军义无反顾地冲去。

“唉…放箭！”

箭矢自四面八方唰唰飞来，方才冲杀出去的骑兵一个个中箭倒地，暴黍没有回头，只是朝着童泽冲杀过去。

“呀啊！！！”

童泽不做躲闪，而是正面硬接攻击，长枪的冲击之大，饶是他亦不免被击退受伤，他向后翻转，拉开距离。

暴黍勒马回首，调整好状态，再次冲向童泽，童泽手中宝剑凝聚起一团气，“暴将军，得罪了！”，言毕，他对着冲近跟前的暴黍挥下宝剑。

一道冲击波袭向暴黍，暴黍迅捷跃起，翻转躲避，但他身下马匹却无法躲开，被生生劈成两半。

暴黍落地起身的瞬间，童泽已然近身，已来不及防御，“唰！”的一声，他的胸甲被宝剑划破，离肉身仅有毫厘之差。

暴黍单手握住顺势后滑的长枪，“呀啊！”对着童泽横扫，童泽左手硬抗枪体，右手持剑向暴黍突刺。

暴黍侧过半身，躲开突刺，左手握拳，对着童泽腹部击去，“唔！”童泽吃痛，立即向后跳跃拉开距离，两人各自站定，调整状态之后，摆开架势准备再战。

“呃啊……”最后一名韩骑亦战死沙场，周遭秦军开始向暴黍围来。

看着步步紧逼的包围圈，暴黍知道，自己已是凶多吉少，“只恨我不能再为王上效力了！”暴黍眼中似有烈火熊熊燃烧。

“来吧！呀啊！！！”层层包围之中，暴黍不顾一切地向着童泽杀去，死命拼杀，直至力竭。

暴黍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上，武备开始消散，鲜血顺着额头流下，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童泽，眼前已是一片血色，但眼中烈火仍在燃烧着。

秦军一步步缓慢地向他围来，“啊啊啊！！！”暴黍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但他的身躯已不听使唤，无法站起，被吓了一跳的秦军见状，继续慢慢地向他围去。

“暴将军，一路走好！”童泽拱手鞠躬，低着头，不忍直视。

“唰唰唰……”“啊……”

“好好收敛暴将军遗体吧！”

“是！”

“报！韩军大部已被歼灭！仅有百余人逃回南阳。”

“好！传令，大军继续前进！”

“报！张相！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他……战死了！”

“什……”

“报！张相！斥候回报，发现秦军主力正朝南阳行进。”

张平不由得眼前一花，险些瘫倒在地，“传令，坚壁清野，回城固守，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

“是！”

韩王安三年春季，这一年的年关，无论是对韩安还是张平，都是极为困苦和艰难的。

新年伊始，南阳城内张灯结彩，民众仍在庆祝新年；城外旌旗猎猎，秦军正在步步紧逼；城楼严阵以待，张平已在坐镇指挥。

“过年咯！过年咯！”儿童们欢笑着，在街道间追逐打闹。

“砰！”“啊！”一小孩儿只顾着玩闹，径直撞在一名军士身上。

他怯怯地望向军士，而那军士则弯下腰，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孩子，走路要小心点呀。”

安抚好孩子后，军士身后又出现更多的军士，“父老乡亲们！秦军即将攻城！我等奉张相之命，保护大家离开！父老乡亲们！请有序回家，收拾细软，明日辰时，北门口集结！”

“张相！剩余百姓也已全部撤走了！”

“好！无后顾之忧了！”张平不知秦军明细，紧握着角弓，欲与城池共存亡。

秦军于城前荒地扎营，而后就再无动静，期间经过各方探查，张平才知秦军底细，“张相，秦军已驻扎三日，却一直没有动静，这……”

“童泽所率秦军不过五万，而我军现有近九万余众，且我守敌攻，自是不会有什么动静，他在等我们先动！”

“那……”

“我军野战绝非秦军对手，数次袭营也几无建树，我军最后的精锐也已消灭殆尽，现在秦军深入赵境，双方正僵持不下，童泽后方援军极少，进攻无力，正是两难之际，我若是出城，则正中其下怀，为今之计，唯有固守南阳，拖延时间，争取外援……”

“报！张相，秦军投石正在攻击城墙！”

“传令守城部队，无论如何不准出击，固守城墙，抢修破损即可！”

“是！”

“李将军，命你率部前去西门，节制各部，固守城墙，不许追击！”

“是！”

“嘭！”“嘭！”“轰！”

童泽手下仅有的约二十辆投石车，此刻已全数置于前线，一刻不停地对着南阳城内抛掷巨石。

伴随着巨石，童泽亲率数千先锋，冲向城楼，意图引诱韩军出城围歼，然数次引诱之下，韩军始终不为所动。

“袍成兄，辛苦了。”汉水石亲自为童泽接风。

“水石兄，看来韩军这次是学到教训了啊。”童泽接过茶水，一饮而下。

“韩军势众，又有高城深池，断难攻取，还是以引诱韩军出城为主要作战方式！水石兄！接下来还得劳烦你确保补给啊！”

“袍成兄尽可放心，我定保补给无恙！”

“嗯，好！有兄长相助，我可无忧矣！”

“哈哈哈哈，嗯！嗯！”两人紧握着手，谈笑风生。

自第二日开始，童泽将投石车分为两组，交替着抛掷巨石，同时，他又划分出数支小队，不断地向韩军挑衅。

在张平严令之下，任童泽如何挑衅，韩军都不曾踏出南阳城一步。

双方僵持于南阳城下的同时，韩王派往各国的使者终于全数返回，但却没有带回一条好消息……

新年的夜晚依然有些寒冷，张平颤颤巍巍地放下自首都送来的竹简，“阿嚏！”

“张相，您早些休息吧，若是再染上风寒……”副将取来一件披风，为张平披上，并伴着他走出郡守府衙。

“今晚的天气，看着还挺不错啊。”张平驻足，仰头望着天边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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