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行万里 第二十八章 度量衡

雷风同志在南京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就是制作一批尽最大可能精确的公制度量衡，以方便日后自己的科研和武备制造。

大明这个时候的明制度量衡倒不是不能用，只是换算起来太过麻烦不说，市面上官造和私造的各种尺、称、天平、砝码规制有差异。

比如同样是官造的尺子，营造尺的标准长度是32厘米，量地尺就变成了32.7厘米，裁衣尺却是34厘米。做些粗糙的大件还可以，但造枪造炮那就必须精细。

另外他还需要做一批可以精确到0.1毫米的游标卡尺，这玩意虽然东汉时期就由中国发明出来，但此时的卡尺在刻度精确性上比后世的还差很远，0.1毫米在后世那是小学生用的简易型，但放到现在，也足够他用了。

为此张永乐在南京城里跑了不少店铺，询问过不少工匠，早早就在一家最大的卖衡器尺子的店铺里落了定，由于全部选用这时期已经出现的锌铜合金来制作，其中又少不了铜器铺子里能工巧匠的协助，整个工期相对较长，价钱也不便宜。

其他各项任务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在等待公制度量衡出货的这段空闲时间里，张永乐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科研，准备书面材料和绘制图纸了。

纸张在明朝时期已经发展到很高端的程度，他又买了家卖纸的铺子自然容易解决，但张永乐不会用毛笔，虽然文字上可以叫胡沁代劳，可毛笔不能绘图却是个大问题。

为此他不得不又特地制作了一批铅笔，制作方法却是他从后世的网络小说里学到的，石墨和黏土混合物在提前弄好的简易模具里，挤牙膏一样挤出铅笔芯，然后高温焙烧使其变硬，再经油浸处理就行，带颜色的彩色铅笔芯则不需要高温焙烧直接加染料加油加腊即可。

笔芯有了，笔杆就更容易做了，圆木棍中间分开，刨出圆槽，裹上铅笔芯再用胶一粘，大功告成。

看着容易，不过真做起来还是花费了张永乐不少时间，主要是石墨和黏土混合的配方需要摸索，焙烧的火候也要一遍遍试错。

他带着鸟人还有另外一个临时雇来的工匠足足干了三天才算真正完成，那之后他就不用管了，交给鸟人在文宝斋后院小批量生产一批，黑色的彩色的都有，甚至简易的铅笔刨刀也做了几个。

鸟人倒是从中看出了一些商机，觉得这玩意给匠人用或者给文人打草稿特别适合，还想放在文宝斋里当个生意来卖，被雷风同志直接否了，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赚不了几个钱，动静却不小，还是留给网络小说里的其他穿越者来当宝贝卖吧。

那之后张永乐除了每天早上在院子锻炼锻炼身体外，就一直窝在丹凤客栈里，写写画画。六叔则东奔西走忙着帮张永乐雇请工匠，这当中包括铁匠、铜锡匠，烧陶瓷的窑匠，钟表匠，吹烧玻璃的玻璃匠。

对，列位没看错，的确是吹烧玻璃的玻璃匠，其实华夏早在北宋时期就已经可以制造无色玻璃，而且用的还是相当成熟的吹制法，只是当时的玻璃乃是低温铅钡玻璃，遇热水就会炸，所以不能用作生活器具，和后世源自西方的钠钙高温玻璃是两种工艺和配方，但生产流程甚至大部分工艺还是相同的，就两点差别，一是温度，二是配方。

张永乐并非是要做玻璃器皿或者老花镜、望远镜来卖，而是武器研究尤其是三酸两碱需要进行大量的化学实验，必须要用到无色透明耐腐蚀耐高温的现代玻璃器材，只需要建立一个小型的玻璃窑就足够他使用了。当然，在实验室玻璃器材生产满足之余，顺便再弄些望远镜，步枪瞄准镜也是很有必要。

鞭炮声中，来到了万历四十三年的新年，南京城里热闹非凡年味十足，好一派太平盛世景象，金忠派来的两个脚夫都是在凤阳有家室的，早早就被张永乐打发回了凤阳，随行还带了封雷风口述胡沁代笔的家书，以及六叔帮置办的南京特产和年货给义父，礼不重心意到了就行，另外有几羽赛鸽也带回去。

听鸟人讲，用来传递信件的赛鸽除了回巢的特性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利用赛鸽的配偶，赛鸽一生只有一个配偶，而且是至死不渝的那种，一旦将其中一只分开，不管多远它也会一路找回来。

胡沁现在正处于热恋中的高烧阶段，对张永乐可谓完全死心塌地，无微不至的伺候他，眼神灼热更是跟抹了250胶水似的一直牢牢黏在他身上。张永乐也给了她充分的信任，几乎什么都不瞒着她，最机密的技术资料也让她负责抄写并代为保管。

不过在准备资料的过程中，张永乐还是遇到了相当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关于猛炸药的选择上。

之前按他的计划，枪械方面选择19世纪黑火药全金属被甲弹膛线枪械，这个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无论是步枪还是手枪，他的脑海里都有数款名枪可供其选择，只要契合本时代大明的冶金和机加水平，稍微作些改动即可。

问题出在火炮和爆炸物上，最初按他的设想，只搞精兵和特种兵作战的思路，是不准备弄发射实心弹的滑膛炮，19世纪早期的膛线榴弹炮和加农炮他也不想弄，主要是费效比太差，除非大规模生产装备，再配合大规模集团作战，不然就起不到应有作用还耗费巨大。

更先进的火炮受制于目前大明的冶炼和机加技术，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所以从一开始张永乐就想走一条捷径，跨越数百年，火炮直接上迫击炮！

原因如下，

1，制造难度小，成本低廉。迫击炮由于低膛压，低初速，对炮管的要求不高，可以用相对简单的离心浇铸法来铸造无缝中低碳钢管来加工，炮弹是铁造的，以目前大明的冶炼机加技术水平应该可以完成，成本比起动辄需要大量铜铁的本时代滑膛炮要低太多了。

2，易携带，射距适中，射速快，准确度高，火力猛。中小型的迫击炮，单兵就可以携带，比本时代动辄数千斤重需要大量牛马来拉动的铸造滑膛炮来，天地之差。

射距和有效射程上，比起目前打得最远的18磅红夷大炮要远不少，至于威力更是没法比，要知道整个抗战时期，迫击炮的杀伤率达到了惊人的六成多，即使按二战期间全世界战场的伤亡统计，也是迫击炮以百分之五十几的杀伤率而高居榜首。

更难得的是这玩意射速又超快，每分钟40发以上堪称恐怖，打的又准。真要是数十门迫击炮一起发射，又是大面积破片伤害，放在大明那绝对是超级大杀器。

3，对手无法仿制，这点也很重要，无论是枪械还是火炮，张永乐必须要保证自己的武备独步天下，哪怕战场上被缴获，也要让敌人无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抗战时期，八路军地下兵工厂最重要的武备就是各种型号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当时给日军造成巨大伤亡，甚至当时日军中有名将之花之称的中将阿部规秀还有多名高级将领，就是死在八路军的土造迫击炮下。

张永乐之前在脑袋里设想得好好的，真落到纸上开始作预设计之时，才发觉自己当初有点太过想当然了！真要在大明制造并装备迫击炮，他将会面临两大困难。

那就是迫击炮的弹体炸药和引信！

现代迫击炮弹弹体由上到下分为四个部分，最上面为引信，然后是装有高爆炸药的战斗部，再往下是装有发射药的基础发射部，最下面是底火。

发射时将迫击炮炮弹顺炮口自然滑落，依靠迫击炮底部的击针和炮弹下落的重力击发底火，底火瞬间点燃发射部，炮弹出膛，当炮弹落下时通过撞击激发引信，然后战斗部爆炸。

这当中底火使用雷酸汞，发射药使用硝化纤维+硝化甘油，也就是双基无烟火药这两条已经在张永乐原本的计划里，难度不算太高。

他之前的疏漏就在于剩下的弹体炸药和引信上，迫击炮弹如果使用黑火药肯定是不行的，爆炸威力低，破片差，当年八路军地下兵工厂也曾这么干过，但很多发出去的黑火药迫击炮弹一炸两半甚至炸不开，除了吓一吓鬼子外很难起到杀伤作用。

他原本的计划是弹体炸药也使用无烟火药，从理论上讲这是可行的，但等他坐下来仔细琢磨发现存在很大的问题。

无烟火药根据含氮量的不同也分为两种，含氮量低的作发射药，含氮量高的就是炸药，以张永乐不想大张旗鼓搞工业化工，并攀爬整条科技树的初衷，制备相对简单的无烟火药自然是首选。

可惜的是张永乐对目前大明的冶炼和机加技术水准严重缺乏信心，觉得无法制造能承受无烟火药作为发射药的合金钢枪管，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在枪械一项选择黑火药全金属被甲弹。而单纯把无烟火药作为迫击炮和其他爆炸物的炸药来用。

这就出现问题了，因为含氮量低的发射药制备容易，但要提高硝化纤维氮含量使之作为炸药来用，以张永乐预计的近似于土作坊式的小型简易化学实验室的技术条件，实在是太难了，甚至无法做到。

除非建立一个相对完整的化学工业体系，等于攀爬一条完整的科技树，难度和耗费几百上千倍的增加，完全得不偿失。更麻烦的是，使用高氮硝化纤维作为炸药，保养和储存极为困难，干了会炸掉，湿了又会不炸。

无奈之下，张永乐还是忍痛推翻了自己的初衷，此路不通。

那么，以目前大明现有条件，我该选择哪种猛炸药作为迫击炮弹和爆破之用呢？

张永乐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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