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大陆 第十九章】

人性中可怕地存在着兽性，如果这种兽性没有袒露出来，而是深藏在所谓的诗意外表之下时，则更加可怕。

列夫·托尔斯泰

山脚下的枪声从北门口快速地移进了城里，然后在半山坡射个不停，似乎有谁在攻打银陵城。亚尔维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一心想的就是快速去白厅。他知道银陵城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因为神秘的秘银最后的目的地就是白厅。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教卫队，连原先守卫白厅大门两旁的士兵也踪迹全无。他们都被召集到山坡那边交战去了。亚尔维斯赶忙进了大门。穿过门后的过道，只见内厅大门留着一人多宽的一条门缝。门缝里透出厅内淡淡的紫光。亚尔维斯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间移进内厅。厅内的紫光很昏暗，勉强能看到厅内靠近门口的地上，东倒西歪的有几具骷髅。厅内远处的墙角边有三台机器“嗡嗡”地正在运行，紫光就是从那发出的。三台机器发出的紫光束集中照射在一个大汉身上，此人身材高大，黑色的皮肤，肌肉极其发达。离他远远的是班森，正佝偻着身体躲在黑影里，陪着小心低声向那大汉说着话。

亚尔维斯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于是慢慢地向他们靠近。手臂的伤越来越疼，他索性趴在地上往里爬。没多远他便发现了厅中央的长桌和桌首的那把大石椅。他连滚带爬忍着剧痛藏身到石椅背后。这里已经靠近了班森他们许多，他小心地探出头仔细打量那黑大个。一见之下大吃一惊，那人的脸和身材竟和亲卫队队长巴特·布尔护教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人浑身的皮肤墨黑还闪着油光。

“你啰嗦了老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已经告诉你几次了要加大电力，你这个废物为什么一直办不成？城外来的人有我在，你怕什么？”那人威严地呵斥班森。

“大人，电机实在没法再加大负荷了。我已经把能替换的新部件全换上了，还是没用。而且恐怕电机随时会发生故障停机。”

黑大汉猛地转向班森沉下脸正要说什么，忽听得内厅大门“吱吱”地被推开，奥尔加大步踏了进来。

经过门口的几具尸体时，奥尔加低头看向他们，脚步停顿了一会儿。接着把拳头捏得紧紧的，笔直向那黑大个走来。光圈中的大个子一直看着进门的奥尔加，等到认清来者后，黑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出光圈，快步向奥尔加迎来：“好兄弟，原来是你来了！”

奥尔加见那人迎面走来，却停下脚步反而后退了两步，一脸凝重地问：“大哥，真的是你？”

巴特见奥尔加并没有靠近他的意思，便也停了下来。不过脸上依然笑着说道：“确实是巴特我呀，兄弟你来得太好了。我正有大事要告诉你呢。”

奥尔加没搭理他的话，而是抬手指着那三台仪器问：“那就是变振发生器吗？”

巴特一愣，接着马上就笑着回答：“你也知道了？那更好，就省得我向你解释了。不错这就是变振发生器，有了它将来我们想有什么能力，就能有什么能力。我们都可以拥有像神一样的超能力管理这个世界，让她变成我们想要的任何模样。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完美。”

“可是你应该知道这仪器运行后，有无数人会因此丧失理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再完美的世界对他们也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你我眼中完美的世界，并不见得也是别人心中完美的模样。”奥尔加语气沉重地说。

巴特轻轻一挥手不经意地说：“自然演变总有被淘汰的。只要有人能剩下，去适应新的世界，他们繁衍的后代一定会更强更优秀。至于新世界是不是符合他们的愿望，兄弟你一直是个太多情的人。你要知道人是要被管的。只有被管着，人才会懂得谦让、牺牲、奉献，才会懂得服从，从而有秩序地生活在一起。”

“‘人是要被管的。’被谁管？你吗？凭什么！”奥尔加气愤地转身指着地上的尸骨，“就凭你能够硬得下心肠，可以把多年来在战场上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一起断送性命吗？他们倒是懂了谦让、牺牲、奉献和服从，但是他们还能有秩序地再生活下去吗？”

听到这话巴特低下头，语气略有愧疚地回答：“这是一场事故，我也根本不是有意如此。能量弦线的变振不能一下子注入能量太多，太多的话轻则意识错乱，重则丧失性命。他们都是在我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时，被我失手......”接着他又抬头看向奥尔加，“不过以后这些都不会再发生了。兄弟你也别再想那么多了，过去的事都已无法挽回。你我一起携手共创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而且现在我也有了那样的力量。拥有这样的力量，不也是你一直想要追求的？”

奥尔加踏前一步，诚恳地说：“靠力量确实能压服别人，但他们服从的只是强力，而不是是非。只要有条件他们就会倒向更强力的一方，完全不会顾及你现在口中所说的那些东西。你说的那些只会被大家看做挂羊头卖狗肉骗人的鬼话。大哥听我的劝，趁还来得及，把那些仪器销毁了。和我一起去北方吧。”

巴特不耐烦地侧转身不再看着奥尔加：“算了，人各有志，你不想听，我就不再多说，你走吧。”

一直躲在角落的班森这时窜到近旁，仰着头对奥尔加说道：“布尔护教大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看......”话都未说完，奥尔加已是跳过一步，飞起一脚踹在班森的胸膛。班森嗖的飞回了角落，痛得捂着心口皱着眉却再也不敢发出声来。

奥尔加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换了很平静的语气对巴特说：“大哥还记得那次在喀巴伊亚那江附近，我们未能等到康拉德前来救援，被大量行尸围在滩头的事吗？”

“嗯，那次真的好险啊。燃料都已用完，被困了数天连口粮也都不够，当时我以为这下真没救了。还好是老哥带了大队人马绕道上游，集中了许多船只顺流而来。我们才因此得救。”巴特沉声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地下肖恩的尸骨。

奥尔加接着说道：“还未得救时，我们互相和对方约定，万一不幸我们有谁也变成了行尸。要求对方一定不要手软，因为我们谁也不想成为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奥尔加抽出腰刀：“大哥你就听一句吧，销毁了那仪器好不好？”

巴特闻言抬头瞪向奥尔加：“怎么你想对我动手吗？”

话音未落，漫天的飞虫突然涌起，厅内“嗡嗡嗡”的振翅声不绝于耳，一大股飞虫黑压压地投向奥尔加。奥尔加飞快地舞起腰刀护住自己的身体，紫光中刀锋的寒光形成一道光墙。那些飞入光幕的飞虫一只接一只地被斩成两截，坠落地面。空中的飞虫稍稍退后露出一点空隙。奥尔加连续几下劲劈，把身前的飞虫逼得更远。自己一步步向电闸走去，他想先断了电源再销毁变振发生器。

飞虫再次冲向奥尔加，这次它们在靠近时突然围着奥尔加饶了一个圈，分出一股从他的背后蜂拥而上。奥尔加在飞虫绕圈时，就有了准备。只见他左手一抓自己的袍领，双肩一耸。已把教袍脱在左手中，右手舞刀护着前面，左手甩袍遮住后背。仍然一步一步走向电闸。更多的飞虫从空中跌落，地面上已是黑黑的一层。巴特愤怒地闷哼一声，双手一举，又是一大片飞虫从他双袖中飞出。飞虫又分出两股从地面向奥尔加的两腿冲来。

奥尔加又迈得两步，突觉左腿被锯般钻心的疼痛，并且疼痛的感觉迅速蔓延。知道已有不少飞虫附上了自己的腿，心里暗暗估算自己可能已跑不到电闸那里。于是一个大翻身，借势狠狠一蹬腿整个人向巴特扑去。连跨几步到得他身旁，腰刀也不再护身而是奋力劈向巴特。

巴特见奥尔加的刀当头砍来并不慌张，双手迎着刀锋挡去。刀砍落在黝黑油亮的皮肤上冒出点点火星。奥尔加又是全力猛劈了几刀，全被巴特挡住，没能伤到他分毫。不断冲向奥尔加的飞虫倒是趁奥尔加极力进攻而漏出空隙之际，大批地攀上他的左腿。终于奥尔加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跌倒在地，腰刀也脱手飞出。奥尔加探手一模自己的左腿竟已是皮肉全无。眼见今天没法成功，他忍不住仰天大恸。拖着血淋淋地身子向门口肖恩的尸体爬去：“老哥，我来陪你了。”

谢谢你的收藏和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