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大陆 第十章

无知是智慧的黑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黑夜。

西塞罗

听见乐器声传来，奥尔加探出头往窗外观看。只见老哥肖恩稳稳地坐轿上，众人簇拥着沿街慢慢走来。心里不由得暗暗发笑：“连老哥也假模假式地搞这套了。”人已经离座而起。走出酒店大步迎了上去。随从们赶忙跟上。

肖恩见奥尔加走向自己，赶忙命放下坐轿，一步跨出笑眯眯地迎着奥尔加：“好兄弟哎，又是几年没见面啦。。”

“老哥哥，这几年可是想煞我了，你可是见老了哟。”说着看着那坐轿调侃道，“现在到哪老哥都要这套导子抬着啦？哈哈哈。”

肖恩仍是笑眯眯地回答：“你也别笑，这次大祭司康拉德兄弟给每个护教都准备了这套仪仗，跑到哪他们都跟着。还给每人都收拾了住的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笑太早了。”

“哼！”提起康拉德就有气，大庭广众之下奥尔加也没多说，只是往酒店方向手一让，带着肖恩往店里走。肖恩知道他对康拉德有气，所以也不再言语跟着他走进了酒店。

店老板早候在门口，见今天也不知哪烧了高香，一下来了两位护教，笑得嘴都合不拢。张罗着给两位大人辟了一见雅间，接着安顿了他们的随从。又分别给他们重新端上了酒菜。

等房里就剩他们两人时，憋了很久的奥尔加开口说：“不知道康拉德在动什么鬼心思。这几年一直挡着我们，不让我们和圣使他们联系。推三阻四借口是圣使和大哥不愿意和我们联系。怎么会有这可能？别人不说，我和大哥背靠背一起经历了多少次生生死死地战斗，侥幸一起活了下来。再怎么说怎么可能对我的书信不想看，也不愿回呢？”歇一口气，见肖恩只是低头喝着酒没有作声，便接着说下去：“我决定了：这次来一定要见到圣使他们。康拉德再推三阻四的话，我直接去圣使住的铁山庄园，谁也别想拦着我。我要告诉他老人家，这些年他不管，总教已经变了。也只顾着捞钱、抓权，不再关心别人的生活疾苦。别的不讲，就拿那些变异精怪来说，最近频繁出现，但是报告上去，总教却石沉大海没有一字回复。难道要等再爆发一次灾变才甘心吗？死的人还少吗？咦，对了，老哥你辖区那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变异精怪出现增多的迹象？”

肖恩一直低着头没有插话，一贯笑眯眯的神情也不见了。锁着着眉回答：“变异的情况倒还好，没有什么恶化的迹象。不过......最近我那里倒也确实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说完，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地抿着酒再不言语。

奥尔加心急火燎，一把夺过肖恩手里的酒杯，埋怨道：“哎呀，老哥哎。都什么奇怪的事啊？你倒是快说呀。”

肖恩拿回杯子又喝了一小口，不紧不慢的问道：“你知道这些年我们自己情深互称兄弟，外人又是怎么称呼我们的吗？”

奥尔加非常奇怪肖恩怎么没头没脑地问这话，“外人称呼我们是‘圣使五侍’。怎么了？”

肖恩点点头，接着说：“你是在白鸟渡镇遇到了我们，然后加入了致公教。”

“对啊。”

“可是早在白鸟渡镇以前，就已经有人称呼我们是‘圣使五侍’了。”说完，肖恩就没再往下说。

呆了一会奥尔加说：“你是说真正的五人是除你们四位以外还有另一位，我是后来顶替他的？”肖恩听了点点头。

“那他人呢？他去哪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肖恩又抿了口酒慢慢的开始讲来。

圣使以利亚原名本杰明·里德，灾变前是瓦特大陆排名第一的瓦特理工学院的教授。他和另一位萨缪尔·亨廷顿教授带着康拉德、巴特、杰三位学生一起在学院的实验室工作。而肖恩是这座实验大楼的行政管理人员。当时他们做的一个项目已经搞了快五年了，但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成果。曾对这个项目有意向的投资也都撤了，也没新的资金再投入。眼看着实验只能结束作罢。事实上已经开始有许多设备被拉去给别的项目使用。有些有放射性辐射污染风险的设备，前些时候也被拉到南方的海边准备做去辐射处理。这天是利用剩下的材料做最后一次实验。那天肖恩值班，等他去实验室的时候实验已经结束。仍然失败了。他还记得那天在电话通知了资方实验结果后，大家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呆在实验室没人离开，一直静静地在黑灯瞎火的实验室里坐了一整夜。

几周后他们回实验室开始整理装箱各种仪器设备，准备关闭实验室。那时社会上已经开始有感染在传播了。三个月后，感染开始爆发，学校提前放假。校园里留下的人也不多，他们也开始对最后一批设备装箱。这时政府发布了隔离令。他们被迫滞留在学校，肖恩也被滞留了下来。好在学校的人不多，学校食堂的食物足够他们对付好些日子。前提是别被感染就行。

但是，感染还是在学校里留下的人群中扩散了。他们只得封闭了整个实验大楼，实在饿得不行时，再派人避开变异的行尸，轮流去食堂寻找食物。那时和外界的所有联系也都中断了，他们并不知道没过多久，连政府也垮了。就这样又是呆了半年多。奇怪的是他们大楼里的六个人一直没有被感染，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意外，他们才找到了背后的原因。

那天轮到巴特和肖恩去食堂。出去还一直很顺利，回来时巴特扛着一大桶水夹着一大袋面包，肖恩背着一包的罐头。守在大楼门口的康拉德和杰看他们将接近大楼门口时打开了门禁。肖恩本来走在前面，走到大门的台阶前，他侧转身想让负重更多的巴特先进大楼。不想一不小心在台阶前绊了一下打个趔趄。包里的罐头“丁零当啷”一下滚了一地。这下可闯了大祸，声音惊起了附近十几个行尸。它们呲着牙涌了过来。

于是几个人又是抢着把食物运进大楼，又是砍杀行尸。行尸也越围越多，半小时后终于用撬棍、铁锤砍杀了七、八个行尸，并把所有的食物都带进了大楼。他们几个身上沾满了行尸的血污，有些还是行尸的脑浆。锁好大门，一回到实验室几个人疲惫地往桌上一趟想休息休息。没想到桌上还留下没有装箱的几台仪器的指示灯竟然闪了起来。这才使他们知道了那些行尸感染的病因。

讲到这奥尔加插话问：“那么到底时什么原因呢？以前和圣使在一起时我也问过原因。圣使说我不一定能听懂，等有机会详细教我。可后来一直没有时间再说起这事。”

肖恩点点头：“确实你不一定懂里面的道理。巧的是灾变的原因和他们研究的项目正好相关。我因为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久，以前经常听他们聊这些话题，所以稍能理解一点。给你解释一下，试试能不能让你听懂，”

肖恩歇了一下，组织一下思路继续道：“我们都知道自然界的物体都是由电子、质子、光子、中微子和夸克之类的点状粒子组成。而这些粒子又是由更小更小的线状的‘弦’通过不同的震动和方向而诞生的。它们被称为能量弦线。各种粒子的不同，仅仅是因为这些能量弦线抖动的方式和形状不同而已。”

“照你这么说，既然所有的物体的最基本材料都没区别，那么只要改变这些材料的抖动方式和形状，就能改变任何物体，甚至改成你想要的任何物体都是有可能的咯？”奥尔加将信将疑地问。

肖恩没有说话，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什么？难道真的可以？”奥尔加几乎跳起来问道。

“他们几个做的实验项目就是探测和尝试改变能量弦线。”肖恩抿了一口酒接着说。“改变能量弦线的实验没有成功，但是未装箱的测量弦线的仪表在那天测出了异常数值。接下来几天我们还冒险捕捉了几个‘活’的行尸。测量表明它们的弦线都振动异常。我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引起这些异常的，但知道了病因就能对症下药。通过共振回复这些异常的振动就行了。只是目前还只能恢复短时间内的异常。过长时间的异常只能做到直接摧毁。所以放逐精怪时放逐的光圈只能治疗短时间内受伤的人，使之复原，而精怪就直接摧毁了。而且还发现这场灾变的异常振动主要发生在声波的某个波段范围内。这就更容易制作复原棒了。”

奥尔加静静地想了很长时间，这下明白了许多以前看似不解的行为。“那为什么不把这些发现公布与众呢？”他问。

“你的这个疑问也正是我们六个人一直在争论的几个问题之一。其实等我们想办法走出校园时，整个社会已是无政府状态。这些发现告诉谁呢？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所以本杰明力主先收拢人心，收复中部湖泽区的粮食产地。等社会安定了再公布这些发现。这也是我们前来两江都城的原因。”

奥尔加想想也确实如此。肖恩继续低声说：“大家争论的话题还有很多，有些我不太懂。所以我都很少参与他们的争论。其中本杰明和萨谬儿立场最对立。终于在我们到达哈兰丘陵宿营时，他们俩在临睡前大吵了一通。我离得远没听清他们吵的具体内容，但知道吵得不可开交。当天晚上萨缪尔就离开了营地，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沉默了许久，奥尔加说道：“可这些都是以前很久的事了，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三个月前，我手下人向我报告。有人到哈兰抓了许多当地人拷打盘问，要打听一个人的去向。听描述被打听的那个人就像是萨缪尔。”

“知道是谁在找？”

看着奥尔加的眼，肖恩把声音压得更低：“有两批人，一批不知道是谁，还有一批是康拉德的暗探。”

奥尔加听完一拍桌子：“今晚我就去找圣使和大哥，听他们怎么说。”肖恩刚要开口，就听得窗外的街上又传来一阵罄铃声。两人诧异地对望一眼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又是一副和方才送肖恩来时一模一样的礼仪队停在酒店门口。为首的修士抬眼正好瞧见奥尔加在窗前，赶忙单膝跪下朗朗开口：“属下礼宾司接迎使，奉命恭迎伍德大护教，迎候来迟谨请恕罪。请大人让属下领大人前往住所下榻。”原来是礼宾司派的礼仪队在码头接了空后，便一路寻到此处。

肖恩见奥尔加脸色铁青马上就要发火的模样，连忙轻拉他的袖口，示意一旁还有许多围观的众多平民。奥尔加只得强压怒火，向肖恩行礼：“老哥，先暂行告辞。一切等我今晚见了圣使再说。”

说完也不等肖恩回答，便下楼带着随从走出酒店，看也没看接迎使一眼。一个人披着教袍敞着怀怒气冲冲地走在前头。接迎使见状也不敢请奥尔加上轿，赶忙冲礼仪队招招手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他前面带路。肖恩忧心忡忡地坐上自己的坐轿随后也离开的酒店。众人散去，酒店老板看没人注意，匆匆上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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