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我才不是练习生 第七章：迟到

家里到公司的距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远，本来还想看看窗外的风景，记记道儿什么的，结果脑子昏昏沉沉的，又在车上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睡醒，车子刚好要穿过一个大桥，桥底下的江水静静流淌。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整个人都鬼使神差地贴在了车窗上，止不住地往桥底下张望。就好像那条江里面有什么能让我恢复记忆的解药一样。

庞师傅透过后视镜见到我这番魔怔，嘟囔了几句，然后体贴地把车窗打开。微风抓准时机，拂过车窗，吻在我的脸上。我刚想闪躲，才发觉今天的风没有昨天那么滚烫，反倒绵软得不像是风，像是浮动的棉花糖，甜甜的香味儿顺着我的脸颊滑下，休憩在我的肩膀上，像停栖了一只鸟儿一样。

我张望，再张望，然而，江底下，并没有什么解药，就连闲人也少得可怜。零零散散的，也只是慢悠悠的走着。阴凉处，有几个大叔分散的坐在各自的折叠椅上垂钓。不知道他们相不相识，反正他们都默契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都翘着二郎腿，一动也不动，对着江面的鱼漂沉思。江岸的对面相较于这里终于热闹了，沿着江边一边说笑，一边时不时的给对方拍照的两个人，看起来是一对情侣，他们的身边刚好有一群小孩子嬉嬉闹闹，不是跑来跑去就是蹲在江边的石头堆上比赛打水漂。

虽然说，大桥底下的人并不多，但是，我还没将它们一一观望够，大桥就走到了尽头。刚才的一幕幕，就像在车窗上展开的尘封了好久的画轴在夕阳下巧合般地展开，等到人家一睹它粉红的面容，就羞得在空气中挥发不见了。

不过我倒是得到了空闲，有机会合上双眼。等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车子在一栋高大的写字楼前减缓速度，太阳底下，这栋楼每块儿玻璃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里这里是重庆市南岸区怀希路，我面前的这座高大的写字楼吸引着无数为梦痴狂的少年们。在这里，登上顶楼，你可以将整个重庆的风光尽收眼底，楼层的玻璃上闪着的光亮不仅有阳光，不仅有灯光，还有无数少年炙热的梦想。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门口，两旁有很多人在那里蹲守。他们有的蹲着，有的站着，有的高举着旗子来来回回地走，有的一会儿捧着手机一会儿捧着自己的头……我一看到这一堵“人墙”就禁不住头昏脑涨，自然没有兴致欣赏这些人脸上上了什么妆，更不敢闻他们身上的香。

我继续像车窗外张望，从楼里面跑出几个穿着深黑色制服的大叔，他们腰间都别着黑棍，肩膀上都夹着对讲机。他们从楼里一路小跑，迅速用自己的身体把人群隔开，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整个流程一气呵成，显然这几位都已经身经百战。

车门打开，我赶快跳下车门，飞快地穿过两侧堆起的“人形墙”。太阳底下，人山人海，本应是五彩斑斓的世界，我的眼前确是漆黑一片。这里从不缺少尖叫，无休止地尖叫，他们的尖叫带着刀，好像要把我的肉割掉。他们的手在我身上缠绕，好像要把我撕碎掉。

我加速快跑，丝毫不敢懈怠，自从被那条“触手”抓过之后，再看到那些人，那么多飞舞盘旋的手，我都不由得脊背发凉。整个疯狂的过程不知道具体经历了多久，总之对于我而言，度日如年，不好受，我就像是一只皮球，身上涂满了鲜艳的可爱的涂鸦，写了一圈的感人的至深的情话，可是却被人从这头，丢向那头，在抛弃中中被唾液浸透。

跑进大楼里面，尖叫声渐渐地少了，我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一位年轻的男生，脖子上挂着蓝色工作牌。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地等待，直到看见了我才猛地一拍手，恨不得拽着我的手跟他走。

“哎呦……就差你了！”我感觉他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倾吐，不过，他还是涨红了脸忍住，只是攥着拳头，在前面带路。

我跟在他的后头，小跑加快步。

我们两个就这样急匆匆地穿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全是透明的磨砂玻璃，门上面贴着各式各样的宣传标语，门里面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沉浸在鼠标和键盘的合奏中，几乎看不见抬头。

在这里，似乎见不得悠闲。这里的气氛很沉闷，好像呆久了，心脏也会被闷得发糠。而在这里所有人都好像被按下了快捷键一样，都在加速地奔忙，透支着健康。

尽管我的力气已经耗光，我们俩还是迟到了。毕竟，今天早上，我还没上车就已经是最晚的一个了。

当我最后一个进到训练室的时候，我还带着忐忑的心瑟瑟发抖着，结果，我这一个大活人直愣愣地杵在门口，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向我。我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走错了。明明面前就一个门儿，我竟然还晕晕乎乎的，满脑袋问号。

训练室里的音乐不停歇地循环播放，我很清楚地看到了昨天在我床头搞怪的那一群男孩儿，正是他们，随着音乐不停地跳舞，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脑袋上都挂着豆大的汗珠，衣服上也有汗水的记号。

只有我一个人杵在门口格格不入，我好想逃，往门外退几步。可是，那个挂着工作牌的男生硬生生堵在楼道口不停地向我摆手，示意我赶紧进去。我身子一往门外倾斜，他就双手合十，满脸的无奈和委屈“恳求”我，千万别退出来。我是真的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训练室的地板的地板发出了吱吱的响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穿了这么一双造孽的胶底鞋，这每走一步，都能和地板产生一次严丝合缝的摩擦。

而这种尖锐的声音居然奇妙般的和音乐混合上了，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一首魔性的合奏竟然使得那群男孩严肃的表情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远远望去，一群男娃一个个的都拼了命地使劲憋笑，憋得一个个的，脸上都通红通红的，又不得不摆动着身子跟随音乐不停舞蹈。

当然，不只是我，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发现了训练室里的蹊跷。还没见着人呢，我就感觉一阵阴风嗖嗖地向我袭来。我不敢直视，只好用余光悄悄探去，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性从那群男孩儿身后走出来。

她上身穿着肥大的白色长T，下身又紧着黑色长裤，装备齐全，口罩鸭舌帽一样不少。

黑色鸭舌帽底下，深棕色长眉若隐若现，细长的双眼里面转动着溜圆的眼珠和黑色口罩，耳垂上挂着金色水滴状大耳圈。总的来说，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身高也不高，比周围的这一群小孩还矮了一个脑袋。走近了，我就越发笃定她身份的不同，她体型偏瘦，但是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走起路来，看着都毫不费力，十分轻巧，但又绝不轻飘。每走一步都是扎扎实实，稳稳当当。

等到她好要走到人群尽头的时候，她举起双手在空中拍了两下。男孩们听到了声响都默契地停下了动作，一群人齐刷刷地向她看齐。

可是她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发号施令，而是看向我，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由下及上，男孩们的目光跟随着她，扫视着我，由远及近。

她的眼睛明亮且毒辣，不用靠得太近，光是站正对面，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就能把她的猎物杀个遍。

后来，我才知道，此时此刻，在我正对面对着我怒气冲冲的女人就是教了我近四年的舞蹈老师——KK老师。

空气就这样冷却着，直到KK老师斜着一条腿，摇着脑袋，摆出一副要对我训话的样子。

“来了多久了？”

“刚到……”我怯生生的回答。

KK老师提高了音调，声音里明显涨了几分戏谑和不满，“刚到？还挺诚实！”

KK老师眼睛一瞥，又转回来继续盯着我。

“刚刚的舞，都看到了吧？”

“嗯……”我诚实地点点头。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三秒钟之后，KK老师说的那三个字能让我一度社死。

“跳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