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奇旅 第8章 无人能逃

生宝思来想去，终于明白，有自毁程序管着，他根本勿需担心梦珍她们会为害人类，最值得担心的反倒是这样一种情形：梦珍她们什么都好，一直都好，不仅不害人，反而有利人，他却老死，害死好人。

随着研究深入，生宝日常生活发生很大变化。变身标本，每天二十四小时呆在多丽房间供检测研究外加护理调养……

梦珍转去隔壁房间研究。整天不见人，偶闻几声响，方知梦珍仍在里面。

多丽告诉生宝，梦珍研究遇麻烦。到目前为止，长生不老返老还童连一丝儿线索都没找着。

生宝心往下沉，心说，长生不老哪有可能！然而，却难放下，他死无所谓，害死梦珍、多丽、如愿、梦洁……该是多大罪过呀！

眼见返老还童长生不老无望，生宝一边挣扎，一边气蔫。渐渐沉默寡言。

多丽不加理会。甚至忘记生宝这个人存在，只拿眼睛盯着看一堆细胞在那儿活动，一边研究，一边细细调理。

生宝时常躺床上一整天不动，但却一身轻松，通畅舒适。

后来，随着多丽房间各类仪器试剂试管各种物料越来越多，生宝饮食也变了，喝的是多丽配制的水，吃的是多丽加工的流食。吃过之后，能量倍增。尤其水，特别神奇，如饮甘露，清爽甘甜。

吃喝，睡觉，晒太阳，活动身子骨，都在多丽房间进行。

更多时候躺在检测床上被测试，做各种试验。

只有洗澡、上卫生间才回卧室。

开始几天还由梦珍帮他洗，后来一切多丽包圆。

洗澡时，多丽摘去眉毛头发，光溜一身，分不出男女。

生宝奇怪，不知多丽漂亮身体怎么变了。一问方知，她女性装置是另外加上去的，需要时加上，不需要时摘除。

多丽手屏显字给生宝看：你判断准确，姐表面不说，实则心里很在乎。所以姐从来不让我陪你睡。而且，我给你洗澡她好几次偷偷过来察看……

多丽还告诫生宝以后和她说话要小心：姐对你的监控已经升级，过往只监测呼吸心跳，现在就连你我说话她都能听见。只要她在家，咱俩说话必须注意。

生宝吓一哆嗦，庆幸自己从没对多丽说什么肉麻话。

多丽话不多，做事认真，非常投入。往往坐在检测床边一动不动凝固那儿，好似雕塑。

生宝见状，以为死机，一问方知，她眼睛具有透视显微功能，定在那儿，是在全神贯注看生宝身体细胞以及各类分子原子活动。

不是一般透视，不是普通显微，而是能够看清生宝身体各部位各组织细胞活生生的样子。

多丽研究发现，人体表面复杂，实则简单。主要由氢氧碳三种元素组成。从分子角度看，人体主要由水、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四种分子构成。

多丽的第二个发现是，人体由管腔生物演化而来。

间脑是总指挥。人体始于间脑。各类细胞、各种组织器官，被间脑组织起来为它服务。包括端脑、脊髓、躯干、四肢、各种器官……

间脑是人体生命核心，同时又是人体各组织形态、功能的原因。

第三个发现最令她吃惊：生宝身上病毒、细菌、寄生虫数量远远超他身体细胞数量。生宝一把老骨头，五十多万亿细胞，背负五百多万亿细菌、寄生虫、病毒在他身上过寄生生活。饮食往往首先用来供养微生物，经微生物分解，或在微生物吃饱喝足之后屙的屎尿才被生宝当作营养吸收利用。

多丽依据上述发现针对生宝饮食作全方位调整改变。

制成营养物质直供全体细胞，跳过微生物环节。

对微生物分门别类分批灭杀，生宝身上细菌、寄生虫、病毒数量大幅减少。

没过多久，大便没了，只剩小便。

卸去数量庞大种类繁多微生物负担，生宝变了个人似的，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还针对生宝生物特性，从腺体下手，通过调节荷尔蒙将身体激素水平调整到饱满合适状态。

随着激素水平提高，生宝身体状态随之大改，露枯木逢春之色。

只可惜，只能改善，无法逆转衰老状态老化趋势。

生宝在多丽房间往往一呆一整天。

初时还能听见隔壁声响，后来，整幢别墅静下来，仅闻苍老而又永续不断的呼吸心跳。

生宝暗惊，难道梦珍研究无望，丢下他走了……

“有话说出来，千万别憋着。”

多丽对他身体敏感，稍有异样马上知道。

“我是说，梦珍怎么不见了……”勉强出老音。

“不是不见了，走访生物科研机构去了。”多丽面无表情，两眼仍然盯视生宝身体观察。“我这事麻烦，但还有谱；她那事没边没沿，搜遍全球，没找着一丝线索。眼见你一天老似一天，珍姐急得团团转。是我建议她出去走访科研机构的。一个，相关科研资料或许没放网上；二个，肯定有人研究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只是尚无结果，否则早成爆炸性新闻。走访专家或能得到些启发，找到些思路。”

生宝心往下沉。心说返老还童非易事，长生不老没可能。

“就话就说，有屁就放！”多丽不悦。

“我想问，她，她她……什么时候回来……”有气无力。“还有，如愿、梦洁还好吗？”

“珍姐刚出门，至少一月以后才能回来。如愿、梦洁还算好，梦洁急吼吼要人，如愿生产不出来，梦洁急得跳脚，如愿焦头烂额。眼下到处都需要人，我也需要。我一边研究生物，一边还要照顾你，往往顾此失彼，这样下去很危险。”

此言非虚，生宝早就发现，多丽对他往往视而不见，甚至忘记他存在。

观察他身体细胞组织器官……定格那儿也还罢了，有时研究水、食物以及其他物料也定在那儿不动。他死了或许都不知道，等到发现时再急救，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如愿进展如何？”苍老声音问。

“梦洁给她添置了许多设备，采购了种类繁多数以万计零部件以及原材料，已经引起怀疑了。”

生宝紧张。“那应该停止呀！转来这里或者去其他地方！”

多丽摇头。“来不及！再说了，东西太多，搬来搬去既麻烦又耽误时间。必须抓紧时间生产新人才能彻底扭转局面。”

生宝疑惑，他和梦珍两人之前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造出多丽、如愿、梦洁三人，眼下如愿进展缓慢，难道因为不懂技术？

“梦洁在城里给如愿盘下一家小工厂，如愿现在主要在这家工厂活动。梦洁自己在东部一座大城市开设了一家投资公司，等如愿生产出新人好带着一起去那儿上班。”如愿制造新人所需设备、各种物料，多丽研究维护生宝身体所用仪器试剂材料等，均由梦洁采购。

生宝心说，梦洁、如愿本事再大，单枪匹马也难成事。

“有话别闷在心里！”多丽再次强调。

生宝诧异，“我心里说话你都能听见？！”

“不是能听见，是你心里有事总爱憋气，导致心跳、呼吸、血压异常。记住，咱俩之间无秘密，无障碍，相互之间完全敞开，千万别拧巴，不准藏着掖着闷在心里。”

“我是说，”生宝放声。“如愿一人办厂，梦洁一人开公司，恐怕不行！”

“是哦……”花容绽放。“还好，你头脑仍然清楚，没有老昏，更不痴呆。你最近少言寡语，不像我刚出生那会儿成天跟我叽叽咕咕，我还以为你精神出问题了呐。”

“哪里！”告之，当他得知梦珍对他有监听后，怕他啰嗦影响梦珍思索、工作，故而沉默。“如愿新人难产，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确实遇到大麻烦了，而且无解。”原因是梦珍不准把她大脑再装给别人，要求如愿为新人制造新脑。如愿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研制出来，给新人装上，无一成人。继续深入研究，或者培训，时间不等人，眼下唯一解决办法仍然是安装梦珍大脑。

“可是这样一来，那得多出多少个梦珍呀！”

“谁说不是！勿说姐，将来我都有麻烦！大家一样，珍姐是我，我是珍姐，别人是珍姐，个个是珍姐！”

生宝心说，人人装梦珍大脑似无大碍，唯一麻烦是自毁程序。将来多出许多活生生非常优秀的人与他生死相连，他死害死梦珍、多丽、梦洁、如愿不够，还要害死更多人，万万不能接受。然而，不装梦珍脑，新人又难产。

“珍姐说，非要装她大脑也可以，但要删除与你生活内容，尽量让新人少受影响；还要找到并删除自毁程序，给新人安装不带自毁程序的大脑。如愿眼下正在做这事。”

生宝想说勿需生产新人，现有几人足够，但又明显缺人手；既希望生产新人，又担心一旦大量生产，将会极大加重他心理负担，担心自己死会害死成百上千甚至……

吓一跳！

眼下虽遇困难，一旦走上正轨，一年生产成千上万人不无可能……

那么多人……

多丽伸手轻抚生宝额头，生宝烦躁顿消。他在多丽手中已成玩物。哪里不舒服，哪里有波动，多丽手到平复。

多丽问生宝想些什么。生宝说出担心。

“不用担心。梦洁给我们制定了上亿条规矩，不会乱的。现在咱不怕人多，只嫌人少。更何况，人人梦珍，个个装自毁程序，谁都逃不掉。”

“不是说要给新人删除自毁程序嘛？”

“哪儿有那么容易！如愿试过，根本找不着。仅你和珍姐生活内容可以通过搜索关键词删减。即便如此，为保持大脑完整，大部分内容仍要原样保留，否则导致记忆断裂，造成意识障碍。”

生宝没想到他这条老命还挺有用，可以用来威逼大伙做好事当好人；且矛盾，他命不保，害死众人，保他命，自然规律又不答应。

“我对你强调过很多次，在我面前有话就说不要憋着！”

生宝欠身，“我是说，如愿难道就没有办法解除自毁程序吗？”

“我们诞生当天珍姐就给如愿分派任务：必须给我们三个找到并删除自毁程序；同时研制新脑。”

“梦珍的自毁程序也该删除啊！”

“当然！若能删除，哪怕强制，也要给她删掉！”

“如愿研究有结果吗？”盼解除，又怕解除。

摇头。“刚才说过，根本找不着。”

生宝心半提半放。“按说无论什么程序，只要还在大脑就能找着……”打一激灵，难道自毁程序根本不存在？是梦珍编出来吓唬他的！

多丽拿眼瞪他，赶紧实话实说。

“不可能！如果没有，珍姐不会要求如愿必须给我们几个删除……”苦笑，“看来呀，我们这些人必定和你相依为命同生共死喽！”

生宝纠结。既怕自毁程序害人，又怕自毁程序不存在。

“如愿研制的新脑为什么不能用？”

“还是老问题，给新人安装与我们完全相同全套软硬件，装入如愿研制的新脑，无法成人。改装珍姐大脑，立马成人，你说怪吧！看来呀，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做自己，只能做梦珍分身，当她复制品。”

生宝望着多丽打愣怔。心想，多丽明明装着梦珍大脑，却又有异梦珍本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多丽大眼望过来，生宝赶紧说出心里话。

多丽想想，同样奇怪。她确实与梦珍存在许多不同。而且，她从没觉得自己是梦珍本人。

包括梦洁、如愿在内，同样不同人，不是同一人。

生宝说，从眼下情形看，大家都装梦珍脑并非坏事，反倒好事，唯一麻烦是自毁程序。

多丽同意生宝说法。“自毁程序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是，大伙把命与你拴一起，解不开，你老成这样，万一死了，大伙给你陪葬。好事是，大伙命相连，必须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想裂裂不开，想逃逃不掉，想乱乱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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