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子聂小七 第二章 打牙祭

秧苗刚种下地，农闲了，除了田间游走的几道光亮。

聂小七又一天的守望，终是失望的熬过去了。

聂老六嘲笑道：“有些人，没那个命哦！我看还是乖乖去读书放牛算啰！”

聂老五吼道：“别再吵了，明天晚上让你和大大去守夜。四哥，都连去两个晚上了。”

聂老六：“我都搞不懂，为什么要去守夜，家家户户都种了田地的，谁会去偷那点种子吃不成？”

聂老五说道：“那可不一定啊，饿急了眼，那还管种子不种子的，不等冒青苗出来，还真是不放心。”

聂老六说道：“那倒也是，不过，我想野牲口，也会吃苗子的，去年都吃了一大片。”

聂老五笑道：“那您放心了，有熊家那几兄弟，那个野生口敢来我们这一片，偷吃庄稼的？”

聂老七问道：“为什么只有熊家的能打野牲口啊，要不我们也去抓几只野鸡吧？我们还是前年吃过肉的，都忘记那味儿了。”说着，口水溜达下来，滴到枕头上。

聂九妹问道：“哥哥，七哥，明天就去打吧，我也去。”

聂老六笑道：“瞧你们那馋样儿，我们没有枪、也没有火药怎么打啊，就你大大那几张破弓箭，我怕还没有靠拢野牲口就跑光了。”

聂老五笑道：“那还真是，大大还真是不死心，每次出门都还带着，也不见到打个土猪野鸡啥的。哎，要是我们也有火枪就好了。”

聂老六笑道：“就是，我们要是有个扛枪的、吃皇粮的哥哥，兴许也能搞点子弹、火药啥的。”

聂老七：“还真是，那我们就不用挨饿了，天天打牙祭。”

聂九妹哭着说道：“五哥，我好饿啊，我想下去喝口水。”

聂老五安慰道：“九妹九妹，莫哭嘛，快睡，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聂老六叫嚷道：“哭啥哭，越喝越饿，越哭越累，看我明天不去搞几只小兔子回来。”

聂老五也叫道：“睡了睡了。明天都上山，现在兴许土豆出叶子了，该有兔子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的安静了起来。

可不多大会儿，睡在牛圈上面的聂小七，却哭将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大。被隔壁的老六听见，摸黑爬过来，笑道：“哭啥呢？瞧你这点出息。”说着从衣袋里，摸索出半块红苕，用嘴一咬，分给了聂小七一块，又一咬，递给聂九妹一块。说道：“吃吧，最后一块了。”

聂九妹带着哭腔笑道：“还是六哥好，你那来的红苕块啊？”

聂老六急忙上前捂住九妹的嘴，小声的说道：“睡觉！”

见聂小七还在抽啼着，便问道：“干啥嘛，每天不就挑几担水嘛，你还有我们累啊。”说着，往小七肩上摸过去。

聂小七突然撩开他的手，说道：“别碰，真的好痛，我都不知道，宗二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别人家农忙的时候，他也不回来，农忙完了也不见回来。”

聂小六安慰道：“没事，老七，只要是姚大娘说过的，他肯定能会收你为徒。他家在这，他不回来这，还能去到哪里啊？”

聂小七问道：“对啊，他还能去哪里呢，可万一他不收我，咋办？”

聂小六笑道：“不收就不收，你还怕饿死不成，马上豌豆苗、胡豆叶、苕叶子都出来了，还能饿着肚子不成。”

聂小妹哭道：“那一锅绿叶子，吃得我寡饿的，一点都不好吃，七哥，还是明天去打野兔吧！你一定要带上我。”

聂老六笑道：“好啦，好啦，明天带上你，快睡觉，睡醒了我们就去。”说着，自个回了去。临上床，又把裤袋、衣袋翻了个遍，确定的确没有红薯块了，这才睡下。

这聂老六嘴里吃着微微发苦的红苕块，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着转。因为肩膀生痛，也不敢翻身，就这么直挺挺的躺着。他心里也嘀咕着：“他，他们真的好久没有吃肉了，每次放牛，看见那瘦的跟自己一样的牛，都有生咬上一口的冲动，心理暗暗发誓，我明天一定要跟六哥，上山去，说不一定，真能打着野兔。”

天刚蒙亮，聂家便忙活起来，只有牛圈上面的聂小七和聂九妹还在呼呼大睡。大大和四哥从地面也回来了，正在睡觉。

厨房里的吵闹声，惊醒了聂小七，聂小七起来的时候，也推醒了聂九妹。

聂小七揉搓这眼睛，跑进厨房，边从铁提锅里打洗脸水边问道：“五哥，忙什么呢？”

聂老五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往外指了指聂老六的方向。

“呀，兔子，好小的兔子。七哥，快来看啊。”九妹，在院坝里，惊叫起来。

聂小七也飞奔出来，差点被那道高高的门槛绊倒。

聂小六笑道：“哈哈，我就说嘛，洋芋出来了，肯定就有兔子了，我昨天就看到伍老爷家的包谷苗子出来了，土豆叶也出来了。我们哪里高点，也应该快了，你看，多肥……”

聂小七提了提盘子里的七八只兔子，问道：“虽然是小了点，怎么会有这么多呢？”

聂老六说道：“大大说，大兔子都跑了，这是窝刚下不久的兔子，要不是我们去的早啊，估计都会被熊家里捡去了。”

这个时候，聂老四起来了，对着外面的弟弟妹妹说道：“快些洗干净了，留些给大哥二哥送去，给妈呀子她们也送点去。听说，他们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肉腥味了。”

聂九妹叫嚷道：“我们再上去打点回来吧，这点肉不够分啊！”

聂老四严厉的说道：“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那熊家兄弟可不是好惹的，我们从明天晚上也不会去守夜了，伍老爷说他们请了熊家兄弟看夜场，我们那点地方也帮忙看了。”

聂老六骂道：“妈的，自家的田还要他管，野兔子又不是他家的，说不给打就不给打啊，我就不信，我就要去打给他们看看。”

聂老四把柴火往里屋一扔，跑出来说道：“我看你们哪个敢去，那枪子可不长眼睛，他们帮我们看夜场，又没有收钱、苛捐的，打几只野兔，咋地啦？”

聂小七也埋怨道：“那是没什么，就允许他们家天天吃肉，我们连看都看不到啊，就这个季节了，青苗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守的。”

聂老五也从院子里走出来，说道：“我也觉得不能去，等会儿老六跟我去给大哥、二哥那送兔肉，老七，你去给妈呀子送。”

聂老四也同意这个安排，转过身对老七说道：“你快点回来啊，昨天晚上我们看到宗二爷回来了，你要回来的早，兴许，还能拜师。”

聂小七高兴的只拍大腿，笑道：“那也给师傅留点吧，我我……”

聂老六笑道：“哟哟，这就师傅师傅的叫上了啊，人家还指不定收不收呢！”

聂老五说道：“肯定会收的，等会儿，也拿只去，就当拜师礼了。”

聂小七笑着，往院坎外跑去，准备摘些棕叶串肉。

可这下聂九妹不敢了，哭着说道：“这倒只有7只兔子，大哥、二哥、姐姐、姚大娘，剩下就这么点了，我不干干……”

聂老六说道：“你不干，我还不干呢，有本事跟我去打啊！”

聂老五严厉的说道：“四哥都说了，不能去了，还去打，打什么打？”又转过身去，安慰道：“九妹乖啊，等会儿做熟了，你多吃点啊，等七哥拜完师傅了，以后天天有肉吃。”

聂九妹顿时止住哭声，又笑道：“真的？”

聂老五俯下身子摸了摸小九妹的头，笑道：“五哥，啥时候骗过你！”

聂老七也忙说道：“那倒是，姚大娘每次炒蕨菜都还放油呢，闻着真香啊！”

聂老五说道：“还真有油啊，我们家盐巴都快没有了，你等会去妈哪里啊，记得带五两盐巴回来。”

这天早上，聂家也吃起了带肉味的蕨菜还有柳叶粑粑，比过年都还高兴。吃完早饭，兄弟几个都分散送兔肉去了，留下聂九妹一个人看家。这小九妹看着房梁上吊着的三块兔肉，馋的不行，就刚那点肉片，也不见得多吃些。

见大大还在睡觉，好像也不用担心有人把那门板偷去，自己牵着牛就往山上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四下里看，生怕那窝草里趴着兔子，给跑了去。

不知不觉的到了水沟边，往头上一看，这不就是那棵害的她拉肚子的皂角树嘛。她边把牛往水里赶，边用刀去钩那还有些嫩绿皂角。她把皂角，切开后，取出那细嫩的豆子，好一阵拨弄，这才把里面那层白皮翻出来，塞进嘴里。嘴里嘀咕着：“要不是，这树是伍老爷的，我肯定把他们全摘下来，这皂角肉还真好吃，那天我把他都搞下来了，我肯定大把大把的吃个够。”

在她吃得正香的时候，只听见，“怎么这么早，就把牛赶进沟里洗澡啊，小九啊，你不怕牛生病了。”这说话聂小九抬头一看，那人正是宗二爷。

宗二爷又说道：“嗯，我说小九啊，能不能把牛拉起来啊，等会儿大家都来挑水了，这叫大家怎么弄呢？”说着便，牵过牛绳子往坎上拉。

聂九妹吓的不轻，哆哆嗦嗦的说道：“二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宗二爷笑道：“莫怕，莫怕，牛儿早上洗冷水澡，不太好，会生病的，以后别这样就是了，你看，到中午热了，让牛下去困一下，也不打紧啊！”

聂九妹接过牛绳，小声的说道：“晓得了，我以后不会了。”

宗二爷笑道：“没事没事，是不是饿了啊，想吃皂角肉啊？”

聂九妹破啼而笑道：“是啊，可好吃了，给……”说着也递给宗二爷一些绿豆子。

宗二爷笑道：“哦，还真是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好吃，你吃吧，爷爷我不饿，对了，叫你七哥啊，有空来一趟。”

聂九妹笑道：“嗯，我七哥去场上给妈牙子送兔肉去了，恐怕下午才能回来。”

宗二爷问道：“送肉，你们还……”

聂九妹笑道：“是啊，二爷爷，等会儿七哥还会给您家带条呢！可香了。”

宗二爷哈哈大笑起来，嘱咐道：“这兔肉好吃啊，你可别到处说啊，要是叫人听见了，都跑你家去，怎么办？”

聂九妹回道：“还真是，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点，要是满田都是兔子就好了。”

宗二爷又一阵哈哈大笑，说道：“那满田地都是兔子了，庄稼还不给吃完了，傻丫头！”

聂九妹歪着脑袋，正在思索。

宗二爷补充道：“小九妹，真想吃肉啦？”

聂九妹点点头。

宗二爷笑道：“那就叫你七哥，回来了，来找我，保管以后你天天吃到肉。”

聂九妹连连点头，牛也不放了，拉起牛就往屋里牵。就屋头起一块空地，把牛栓在哪里，往屋里跑去。

咕隆咕隆几口水下肚，这才清醒过来，哥哥们不是刚才走吗？七哥也要下午才能回来呢！又看了看，扣盖着的饭菜，馋的她直流口水，手不自觉的剥开一道缝。心想，那是给大大留的，我不能吃，不过闻闻是没有问题的。不闻才好，这一闻啊，越闻越饿。她又嘀咕道：“我舔一下，也没问题吧！”说着，又用手指撮了撮那些兔肉，再沾了肉汤，往嘴里送去。

突然听见大大往外走的声音，小手指正收将回来。一不小心，把碗划倒桌子上。转了几个圈，才停下来。

“大大，您起来了啊？”聂九妹，连门背着手，对父亲说道：“这是给您留的，大大，我去给你打洗脸水，您尝尝先。”

聂乔松笑道：“小九啊，这兔肉好吃不好吃啊？”

聂九妹一本正经的回道：“好吃，好吃，可好吃了。”

聂乔松笑道：“我不信，你尝尝，我怎么觉得是苦的呢？”

聂九妹有些疑惑的说道：“不会啊，我刚才还吃了真香，肉也是甜甜的呢。”

聂乔松也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自己尝尝。”说着，往聂九妹嘴里塞了一大坨肉。指了指，碗里的肉说道：“你们晚上再吃吧，加点豆苗试试，肯定比这个好吃很多。”

聂九妹细嚼慢咽起来，眯着眼睛，笑道：“大大骗人，明明很好吃嘛。”

聂乔松也笑道：“不可以偷吃哦，等会儿你去山上摘点豆苗端端回来，晚上和这些肉煮了一起吃。”

聂九妹回道：“好啊好啊，不过，大大，这兔肉真的不苦哦，你为什么只喝汤呢？”

聂乔松笑道：“喝汤好啊，你不知道啊，这肉汤才最好喝呢？加上嫩豆苗啊，那更好吃呢，滑溜溜的。”

聂九妹听得直流口水。一溜烟的往山上跑去，心里只想着快些摘点豌豆苗，晚上等哥哥们回来了，好吃兔肉炖豌豆苗。

端午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6月8日到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