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园丁 八 小雅一家人

外出郊游的日子到了，周日上午九点多，王责开车带妻子去史小雅家，汽车沿着郑开大道向东快速行驶，天气晴朗，微风轻抚树梢，三十度的高温天气还在持续，现在太阳升到很高的位置，打开车窗，车内凉爽，空气干燥清新。

车辆远远驶离开城市后，田地里插有高大稻草人，连成一条直线，道路旁边货车上摆放着一箱箱红色诱人的大草莓，小贩们在使劲吆喝：“又大又红的甜心奶香草莓呦！快过来尝尝！”，一路上都能闻到成熟草莓的浓郁香气，不免勾起食欲。

农村乡土气息浓厚，带给城市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李露回忆去年五月游玩的场景，他们去市郊的“清明上河园”景点，白天钓鱼、划船，晚上吃美食、看花灯，第二天看舞龙舞狮表演，穿古装拍照，学习制作古代花灯。

李露：“今天天空真是蓝，离小雅家还有多远？”

王责：“看导航不远了，二十二分钟后到达，听说，她的家里有十几亩地，有池塘、果园和菜园。”

李露：“说不定是一个世外桃源。”

王责：“嗯。”

李露：“农村真是安静，等咱们老了，可以在这边盖一间房子，种田养鸡养鸭，你看怎么样？”

王责：“当然好。”

导航仪显示正在接近目的地，路北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路南有几间瓦房，小雅站在公路旁边招手，王责靠边停车，小雅指着旁边几间高大的瓦房说是她的家，然后她在前面领路，王责开车沿着小路缓慢向前，在大树旁边的一片空地停车。

两人下车后，同小雅聊天，王责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一篮国外进口的水果，背包里装有一瓶白酒、一包塔尔西斯山茶叶、一份小点心和五斤熟牛肉，李露提着挎包走在前面，小雅挽着妻子的胳膊，一蹦一跳地踏在白沙铺成的小路上，新铺的河沙细软干净，踩下去会轻微下陷，不知何时，她们两个赤裸双脚，手里拎着鞋子，王责仍旧穿着皮鞋，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白色大理石铺设在两旁，阻挡沙子外流，前面有栅栏围在房屋四周，房屋前面是一大片干净整齐的方形草坪。

四间瓦房紧凑相邻，青色瓦片鳞次栉比，门前被葫芦藤蔓的绿茵遮蔽，墙壁上铺着古铜色的瓷砖，门厅上方放置一块铜镜，铝合金门窗被擦拭干净，门户两边贴着毛笔字红色春联，毛笔字隽永飘逸，极具欣赏价值。

房前棚架上白色葫芦花开得旺盛，绿荫下一口古井深入地下，井水清凉甘甜，草坪旁边是一个小花坛，有月季花、菊花、向日葵等花卉植物，花香引来蝴蝶、蜜蜂采蜜，各类小昆虫在绿叶间爬行。

“快进来，王哥，露姐。”小雅在第二间房门前喊他们，他们走到门口，史大伯从第一间屋里笑呵呵地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洗过的草莓递给他们，客气地接过王责手里的礼物。

史大伯：“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快进来坐，农村跟城里没法比。”

李露：“完全不是，您家里干净整洁，像私人别墅。”

史大伯：“农村简陋，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担待。”

王责：“您太客气了。”

史大伯：“走，进屋吧，小心脚下。”

跟着史大伯进屋，踏两个台阶走下去，房间很大有二十平米左右，地面上铺一层木板，屋子里面比外面凉爽许多，看不到空调和风扇，也没有现代智能家用电器，北面有一扇透光性很好的大窗户，靠墙放着一张木板床，家具不多，有一套沙发、一个衣柜、一个木桌、一台脚踏式旧缝纫机。屋子里干净整洁，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中间留有一个向上的方格通道，上面用来储物。

史大伯搬凳子让他们坐下，一边拿盘子里的葡萄和草莓给他们吃，一边说:“这都是自家种的水果，刚刚摘回来，尝尝吧。”

“这边的草莓又大又甜，是什么品种？”他拿起一颗草莓闻一闻，嘴里奶香四溢。

史大伯：“我不太清楚，附近没几个农民，我来时下边的地几乎都荒下来，找了好久把种苗引进田里，今年春天。我在公路对面挖出一个池塘养鱼。”

王责：“您还有时间去城里工作？”

史大伯：“地不多，总共十多亩，好一点的田地被国家收走了，我种的是自己开垦出来的荒地，体力耕种，靠天吃饭，我表亲家有一个15岁的孩子来家里帮忙干活，他年轻力壮，土地交给他没问题，我老了体力跟不上，再说这几年供小雅上大学，家里没有积蓄，老婆子一个人在家足够应付了。”

“大伯，我可是在努力工作呢，以后赚钱给您花。”

史大伯：“死丫头，还不出去看看热水烧开没有，提一壶泡茶。”

小雅：“怎么又是我？我还要陪我姐出去玩呢。”小雅与妻子说悄悄话，走出房门时向史大伯噘嘴。

史大伯：“我前几天买的茶叶，尤利西斯山产的上好红茶，一会儿你们尝尝，老总们都爱喝这个。”史大伯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罐。

王责不爱喝茶，只有晚上熬夜加班时偶尔喝一杯，史大伯太过热情，不能推辞。

小雅：“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怎么样了，桌子上的核桃、瓜子、花生拿着吃，有什么需要喊我，小雅也在。”

王责：“麻烦您了。”

史大伯：“一点不麻烦，大娘正在给你们炒菜，稍等一会儿开饭。”

史大伯离开没多久，小雅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整套新茶杯和新茶壶。小雅涮洗杯子，沏上两杯好茶，坐下来聊天。

李露：“你们家里真是漂亮，不仅地方大，还有花坛、草坪，门前架子上挂着‘葫芦娃七兄弟’，这里的井水真是清凉。”

小雅：“等你在这里住上几个星期，就不会夸这儿好玩，附近没有网络连接，没有餐厅，没有游乐场，什么都没有，电话信号不好，一点都不好玩。不过，城里生活没有这里快活自在，无忧无虑。”

王责：“这里的井水足够吸引我，甘甜可口，配咖啡正好。”

李露：“我喜欢这里，安静亲近自然，最适合养老，可以安静地画画。”

王责：“还有，可以种植农作物，养几只宠物。”

小雅：“尝一尝大伯买的茶，一点不便宜，可是不一定好喝呦，一会儿，我带你们四处逛逛，午饭有鱼有肉有酒，味道可能比不上餐厅但一定管饱，下午，去摘草莓，在池塘里捕捉小龙虾，安排得如何？”

李露：“非常好。”

王责：“这房子是怎么建的？地面不是平的，而是向下凹陷。”王责提出疑问。

小雅：“我们家是二十年前从百里外的山区搬出来的，分无分文一路乞讨，更是无落脚地，路过这里，看到这四间废弃民房还不错，房顶上有几个大窟窿，墙体还算牢固，防盗门锁坏了，大伯找来木头、瓦片自己重新加盖的房顶，没花一分钱，这房子冬暖夏凉，住着非常舒服。”

王责：“真是不简单。”

李露：“大伯今年多大了？”

小雅：“大伯五十三了，大娘五十，大伯是三十岁结婚的，花光家里所有积蓄，大娘是一个哑巴，我带你们出去转转，家里喂养一些小动物。”

小雅拉着妻子的手走在前面，王责跟在她们后面，向东走过木栅栏门，对面有四间棚子，最左边是一大间猪舍，喂着五头猪，旁边一间养兔子，一间鸡窝，白天鸡鸭都散养在房子后面的果园里，最后一间堆放草料和农用工具。

小雅带他们去看木箱里可爱的小兔子，手里握着一只兔宝宝解说:“这是出生一个月的兔子，全身毛茸茸的，多么可爱，这边有出生几天的兔宝宝，浑身光秃秃粉色的肉，像一只小老鼠。去年冬天，仅有的一头老母猪生病不得不卖掉，留下五头小猪，过了今年冬天，它们长大后，能产仔了。”

李露抱着小白兔爱不释手，也许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可爱的动物，红宝石眼睛，尖尖长长的耳朵，软软的脚掌，纯白色的皮毛，永远看不够。

小雅说，临走时要送她一只小兔子时，她不得不拒绝，居住在封闭的高楼大厦中，禁止饲养宠物，要花时间去照顾它们，她完全没有时间。然后他们进入房子后面的果园和菜园，比刘灵灵家楼顶的菜园强上一百倍。

这里的果树连成一大片，桃树、梨树、苹果树、核桃树、无花果树……应有尽有，树上果实累累，挂满枝头。

果园里，鸡鸭在地上自由自在地啄食。

旁边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菜园，长豆角、韭菜、黄瓜和西红柿长势良好，摘一些生吃脆感十足，小雅给他们介绍可以吃的野菜，菜园栅栏附近的野草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甚是好看，妻子采摘野草编织三个花环，每人头顶戴着一个。

“吃饭了！”

听到史大伯高声喊话，他们三人愉快地返回。

厨房里传出炒菜声，同时香气扑鼻，大家进屋看一眼后心动了。

满满一大桌子菜，小雅吃惊地数起来：

小雅：“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我的神啊！十二个菜！吃得完吗？难道今天是圣经里的收藏节吗？太夸张了。”当她看到史大伯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土包鸡，便生气地跺脚，抱着史大伯的胳膊撒娇，“老爹，你太偏心了，我过生日时，你都没做过这么多菜。”

史大伯：“马上就好，还有最后一道菜小龙虾。”

王责：“大伯，这么多菜吃不完的，太浪费，还是别做了。”

史大伯：“那怎么行，马上出锅了，再说你能来我家吃饭，说明看得起我史老汉，我高兴给你们做饭，你们饿了就先吃着，不用等我。”史大伯离开。

王责、李露一脸尴尬，互相看着对方，感觉不可思议，看一眼生气委屈的小雅。

三个人忍不住大笑，聊到每年的年夜饭和春节假期生活。

“干什么，你们还在傻看？”小雅拉他们坐好，“别认为我小气，我从小到大没有如此待遇，今天托二位的福，这么多好菜不吃浪费了，赶紧动筷子。”

小雅见两人像木头人，用筷子给他们碗里夹菜，劝说:“别不好意思，农村人不讲究排场，我们这里的习俗是，客人先吃代表喜欢主人一家人，接受盛情款待，一会儿，大伯看见我独自吃饭，又要骂我了，哥哥，嫂子，你们不是要害我挨骂吧？”

王责将信将疑，拿起筷子，李露再次不放心地问:“这样好吗？”

小雅：“当然，客人先吃说明饭菜可口，主人不但高兴还有成就感，相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