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园丁 二十四 妻子的选择

她是支持建设寻亲网站的，梦中的妹妹始终没有再梦到，她渴望亲情，渴望见到父母，即使是养父母也可以，她是羡慕王责和刘灵灵的，总是有人牵挂和担心，而她只能选择爱自己，这种自私的感情使她常常陷入自责，她需要的关爱太多，是王责无法承担的，甚至是孩子，在这种家庭困境中，王责总是读书工作，不肯陪自己聊天玩耍。她突然想到一个词“性冷淡”，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三年前，王责总是围绕着她，什么都听她的，开始工作后，他总是工作赚钱，每天熬夜，精力不足减少鱼水之欢。

后来，他们商议不打算要孩子，性爱之事更加勉强，今年呢，王责总是拒绝，因此，她很少提起，如果真的存在性冷淡，那么，这是丈夫的问题，她虽然很努力，但是没有机会，如此说来，雯安可能是对的，她爱雯安胜于爱丈夫王责。

多么荒唐的结论！

她对此全盘否定，如此敷衍，探究整个事情，大家都是受害者，这是不可否认的。

一个人总是睡不着，难免会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想法，李露的痛苦不仅来自心理还有身体，总之，她活得不如意，是这个世界造成的，但她试图与这个世界和解，暂时没有找到有效途径。

既然，雯安一直都知道李露生活艰难，他为什么不去帮助她呢？

他是希望可以立刻见到李露，并把她们接到家中居住，但是，刘平坚决不同意，甚至以要回火种作为威胁，他总是在犹豫，不愿意看到她受苦，又不能违背刘平的命令，而且，他还没有勇气见到自己的父母，为此，他总是拖延，毫无行动，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后悔难过，当看到李露住院后，他再也无法视而不见，毅然决定这样做。

他怀疑，刘平不肯救助李露是因为生王责的气，他费尽心思，王责不肯向他屈服，让他多次陷入尴尬和困境。真相是否真是如此，他不得而知。

此后的一天，刘平来看望她，带来一些西瓜和苹果，她表示感谢，表达希望他能够履行约定，帮助自己找到王责，刘平以战争极度惨烈、人员紧张为由不表态，李露认为王责肯定还活着，询问他现在哪里，刘平说不知道，李露拉着他的手祈求帮助，刘平不为所动，李露不肯放弃，反复说，丈夫正在遭受磨难，不应该惨死，更不应该让婴儿失去父亲，刘平询问她和胎儿状况，李露照实回答，生产日期临近了，刘平被人寻找后离开，此事只能作罢。

晚上，她向雯安表达此类想法，希望他能派出一架飞机去寻找王责，他说自己没有这样的权利，认为刘平在这个时期也不会同意此举，所以无能为力，李露想他哭诉难处，希望他放弃旧观念，让他们一家人团聚。雯安表示在以后恰当的时机会做出行动，他优先保证母子两人的安全。

李露在之后几天同样因为短暂的宫缩而痛苦，时常处于昏迷边缘。在第三天晚上，不远处的枪炮声响起来的时候，紧张情绪加剧，李露腹痛难忍，雯安来病房看望她，李露脸色惨白，紧她紧握着雯安的手说话。

李露：“我恐怕是不行了……”

雯安：“不会的，医生在这里的。”

李露：“我感觉到筋疲力尽，刚刚在痛苦中昏死过去，真的不行了。”

雯安：“我立刻去叫医生。”

李露：“你听我说，如果，孩子保住了，把他抚养长大，与王责和解吧。”

雯安：“好的，你挺住，我去去就来。”

李露：“容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你们都别去争夺领袖的位置，远离这里，远离战争，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雯安：“没问题。”

李露：“告诉王责，我爱他。”

雯安：“还有呢？”

李露：“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

雯安：“嗯。”

李露：“告诉刘平，我们的协议还有效。”

雯安：“不要说话，你再坚持一下。”

李露：“你要派人去寻找王责，这是我给刘平和丈夫写的书信，答应我把它交给他们。”

雯安：“我会的。”

李露：“你知道他在哪里，他死了对你没有好处，我死了，对大家有好处。”

雯安：“你不要说了。”

李露：“你舍不得我死去，可是天意难违。”

雯安：“不会的。”

李露：“这是遗言了，放下仇恨才有未来，我爱你们。”

雯安：“哈哈。”

李露：“告诉你的父母，谢谢他们的帮助，我走了。”

李露缓慢闭上眼睛，这时，雯安注意到，李露的下体正在大出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床单。

她仍有一丝意识尚存，梦到在一场大雪后，王责戴着她织的围巾，穿着登山服，走在白雪皑皑的路上，在太阳下，回头向她招手微笑；下一幕，王责等人来到北城，在一户人家里住下，白天打鱼，晚上写作，在这样的生活中循环往复，她还梦到王责与一个女人恋爱并结婚，他们生下三个孩子，他们一家人生活在海边，幸福快乐，她确信，那个女人大家都认识。

医生告诉大家李露要生产了，所有人立刻准备剖腹产，李露处于完全昏迷中，对外界一无所知，她的生命特征不稳定，加大手术难度，在凌晨十二点半钟，孩子终于出世了，“哇哇”的啼哭声响彻整栋建筑。刘平来到这里看婴儿，雯安的母亲抱着新生婴儿，把婴儿放在李露身边，她经历大出血后，身体极度虚弱，靠输雯安的血液维生。

手术结束后，医生宣布，李露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从此，李露真得再未清醒过来，她唯一的遗憾应该是没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即使在之后为婴儿哺乳时，她无意识，身体也未做出反应。

小王楚由雯安的父母照顾，刘平总是来抱一抱婴儿，变得格外欢喜。雯安陷入悲痛，他不知道如何做，现在，他带不走李露和孩子两人，更挽救不了新都市的败局。他试图从卫星上寻找王责的行踪，毫无收获。

第一天，李露没有乳汁，之后，医生为她调理饮食，并进行催乳按摩，等到李露有乳汁后，每天哺乳三次，小王楚在大家的照顾下，体重增长很快。

自从，新都市失去电力供应以后，战争从城外转变成城内街道巷战。战争如一个绞肉机，无数的生命被无情吞噬，在雯安看来，火星的人口数量减少超过3000万，饥饿、严寒、火山喷发、流行瘟疫等等使火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灾难，上个世纪发生的人口大灭绝正在上演，恐怕是灭顶之灾。

“我”的重要性被雯安发现，他认为“我”一定可以使人起死回生，也一定能让李露苏醒过来，“我”为此做出努力，不过，逆天改命“我”是在行的，起死回生有些夸大。

最后，“我”通过脑信号连接成功把李露的意识转移到体内，雯安可以通过我的触手与虚拟人李露进行隔空交流，如同刘平在父亲去世后类似做法，只是，他存储的是影像资料，而李露的生命的真个意识形态被完整保留，意味着李露是第一个实现进入多维度时空的人，但是，她依然在我的硬盘储存范围之内运行，并不能如电影中的斯密斯在任意网络间自由穿梭。

即便如此，雯安每天都会进入虚拟空间与李露见面谈话，如同梦境，模拟却更加真实。

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不受空间时间的限制，雯安每一次超维度连接都如同过完一生。

李露与雯安进行过多次深入对话。

场景一：在一片洁白的沙滩上，三四岁的王楚在沙滩上奔跑，时而玩沙子，时而捉螃蟹，在遮阳伞下放着一个双人躺椅，雯安怀里抱着李露，他们一边看海，一边说悄悄话。

雯安：“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露：“你是王楚的父亲，我此生为最爱的人。”

雯安：“是真的吗？”

李露：“千真万确，我内心是这样想的，只是以前不敢对你表达出来，那样的话，会伤害你与亲兄弟之间的感情。”

雯安：“现在，你不必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给我说一说吧。”

李露：“你富有活力，年轻幽默，懂得讨好女人，我深深为你着迷，所以愿意为你生下孩子，你看，咱们的孩子多么健康快乐，我们要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永远。”

雯安：“没问题。”

李露：“过去我是爱他的，现在我只爱你一个人。”

雯安：“还有呢？”

李露：“当我挨饿受苦时，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雯安：“我有自己的难处，领袖不让我这样做。”

李露：“你终究还是做了。”

雯安：“因为我爱你，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

李露：“是真的吗？”

雯安：“真的。”

李露：“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不返回现实吗？”

雯安：“我希望如此。”

李露：“你发誓会留下来陪我和孩子。”

雯安：“我发誓，我怀念这里的每一分钟，分不能永远不要醒来。”

李露：“这不是真的，你还有怀念的东西，名誉地位，你的手机铃声响了，你要回去了，抛弃我们。”

雯安：“不对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李露：“你别走，等你再回来时，我们都老了。”

雯安：“你们永远不会老的，等着我。”

李露：“我恨你……”

李露与雯安吻别时，她的眼角挂着泪花，雯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