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年 第七章 上巳佳节

附近七八个寨子轮流主持上巳佳节，今年轮到黑龙寨姚家。

黑龙寨，寨南有南拉斤仙湖，是养育整个寨子的鱼米之渊；寨北是迷鲁山谷，每年春天到来樱花弥漫，是七村八寨的鹊桥姻缘之地。

今年迷鲁山谷的樱花开的分外妖娆：

二月草菲菲，山樱花未稀，金塘风日好，何处不相依。

山谷中间一片湖泊——帝湖，湖水犹如被樱花迷醉的春风一样自西向东汩汩流去，朝阳点缀帝湖之水璀璨无暇。

湖水的北面地势稍高，聚集着各路村寨判官和看客。

湖水的南面地势平坦，错落地站着各色女英们，她们保持微笑，也暗自较劲。

显然，今日赛场上角逐的就是这群英姿飒爽的女英们。

姚家内室阿玖是今年的主持，只见他落落大方地站到鹊桥最高处，双手如樱花枝条优美地缓缓舒展，他淡雅的妆容，显得十分的自信和满足，稍微偏红的嘴唇振振有词：

“感谢方圆百里村寨来到我黑龙寨，参加盛大的上巳佳节；感谢各个村寨的族长和长老，为本届的上巳佳节评量打分，更感谢所有的参加比赛的女英们踊跃报名，你们是诸村寨的热血青年，也是众村寨的未来当家立业的继承人，未来必将属于你们啊……”可能是早饭吃咸了又或是最后一句调子太高了，一下子嗓子卡住了。瑶内室阿玖马上故意清了一下嗓子，继续：

“上巳佳节，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传统婚配节日，在此我们率先感谢老祖宗，鸣鼓……今日赛程分为三局：第一局是骑马士礼，女英展现优雅的骑士风度，吸引男郎们，跟你回家过日子，然后是骑马赛跑，速度快者即是好的领袖，带领家族奔向优渥生活；第二局是幽境射杀，这是致敬和怀念咱们老祖宗最原始、最艰苦的生活方式；第三局是火耕流种，狩猎已经成为过去，将来要想过更好更富足的生活，必须要精通开垦荒地种植庄稼……”

女英们之间的较量主要是在上楣和鹰歌两个人，骑马礼当然是见多识广的上楣占上风，骑马赛跑是鹰歌比较擅长，第一局两人并列第一。第二局射杀，女英们骑马进入森林，森林里猛兽和怪兽颇多，有的女英胆小退出了比赛，上楣也是咬着牙进去，杀死几只山鸡就出来了，然后在森林入口处等待良久，始终不见鹰歌出来，准备驱马掉头回去……

只见一身血淋淋的鹰歌从森林一跃飞出来，马背上有一只虎狼，一头野猪和十几只山鸡，显而易见，第二局鹰歌赢了。

午休后，第三局是耕种知识比赛，大大咧咧的鹰歌输给了精打细算的上楣。

依照上老一辈传统，女英比赛男郎们是不能直接观摩的，大都在村寨的路口等待比赛结果。

埊酷也想早早地待在村口等鹰歌阿姐的消息，奈何家里的老头子偏不让他出门，一天死死地盯着读书，读书。

直到黑灯瞎火，松子巫医睡觉了，埊酷才敢偷偷地从墙头上爬出去，会了鹰歌。

“鹰歌阿姐，第几？”

“唉。“鹰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家底裤，你今天又睡懒觉了么？怎么才出来，我在老地方等了你很久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回了。”

“阿姐，莫生气，师傅他你也知道他的脾气……”

“阿弟，阿姐对不住你，不是第一，是第二！”

“没事，已经很好了，第二已经很厉害了。至少你是第二个有优先选择权的人，阿姐，你会选我么？”

埊酷一脸期待地望着鹰歌。

“我，傻样，我当然会，只是，有可能别人已经把你选走了。”

“她，她得了第一么？”

“嗯，是她。”

“阿姐，没事，如若明日我拿第一，他就左右不了我了，只要我是第一，我就有绝对的选择权，我选阿姐，就要阿姐。”

“阿弟，乖，乖，不过，你有把握么？”鹰歌一把抱住埊酷，安抚道。

“先保密，明天看结果吧，阿姐。”

翌日自然当是男郎们的比赛日，主持阿玖，当日依然盛装出席，站在鹊桥最高处，张开双臂，引吭高“歌”：

“感谢方圆百里村寨来到我黑龙圣地迷鲁山谷，参加盛大的上巳佳节，感谢各个村寨的族长和长老为这次的上巳佳节考量评分，更感谢所有的参加比赛的男郎踊跃报名，你们是诸村寨的未来开拓者，也是众村寨的耕种者……”

河水两岸的樱花在掌声雷鸣中摇曳不止。

“上巳佳节，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传统婚配节日，鸣鼓……接下来是男郎赛程，分为三局。第一局是绝代佳人，男郎可以粉黛饰面增加美色，取悦女英，为将来的儿女的容貌添光加彩；第二局招蜂引蝶，完全靠运气和缘分，男郎们可以载歌载舞或开颜一笑，招引蝴蝶，越多越代表你的魅力越大；第三局生龙活虎，考验男郎的魄力，打斗和摔跤，有力量者才能更好地的繁衍子嗣……”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马上就要粉墨登场的天隽，听的都有些害臊，这人间还能这样？要不是答应阿弟，我能来这丢人？

但其他大娘大婶以及男郎们，早就习以为常，拍手欢呼：快点开始吧。

相比迷鲁山谷的热闹，埊酷的家里就显得冷清些，今日埊酷别提多乖了，早早起床温习经卷，日上梢头也没见他有一点点地出门的意思，松子巫医都纳闷了：这小子咋滴，不着急嫁人了么？

“阿酷，你今天温习功课很认真嘛。”

“嗯，师傅，我今日得出了一个心得：温故而知新。”

“你今日知道外面有重要的节日么？”

“当然，不过我敢出门么，你还不打断我的腿。”

“呵呵，知道就好，你还小，将来自会有好的良缘，这十里八村没什么好女英。”

“哦，徒弟明白。”埊酷心理想说：“哼，你个老头子坏得很，我信你个鬼。”

一声令下，男郎们陆续粉墨登场，有雄壮的、有文雅的、有淳朴的、也有傲娇的。雄壮的当然步态稳健，淳朴的就要自然一些，文雅的最是矫揉造作，傲娇的必定成为看客们的谈资笑料。

到了终点一字排开，前后数数大概有三十有余，淳朴的留下阿牛，雄壮的数山釜最具男人味，文雅风趣的数“埊酷”最是美色。

因为“萌”惹的大娘婶婶们怜爱，“埊酷”第一局第一名，山釜第三，阿牛第二，台下的评委们谁也没想到平常名不见传的阿牛得了第二。

第二局靠的是运气，淳朴的阿牛不知道身上粉了什么香，蝴蝶一个尽的都往阿牛身上飞。

“不对啊，我今早也是搽了很多香粉，香的我自己都要吐了，这哪个犄角旮旯来的阿牛，开局淳朴，现在竟然花枝招展了。”“埊酷”看到他扭捏作态的舞蹈，甚是无力吐槽。

幸亏那阿牛脸小，剩余的几只看“埊酷”可怜，飞来捧场。

想的到结果：阿牛第一，埊酷第二了，其余都是第三，无蝴蝶落下。

在第三局开始之前，利用间隙，吃点水果茶点，方才的比赛虽然全是文戏，却也折腾人呢。再说等下就要摔跤打斗，这是要真力气，要甩开膀子去干。

最被看好的猛男山釜过五关斩六将，几乎没有遇到对手，但是遇到阿牛却败下阵来，别看阿牛并不膀大腰圆，但是一身的庄稼汉腱子肉，有力气，也有技巧，没几下山博败北离开。

“埊酷”从小在天宫长大，拳脚功夫也是有的，对付凡间的俗人，轻而易举地就到了最后和阿牛一比高低。

阿牛是何许人也，他还真是个庄家汉，自小耕田种地，过了不少苦日子，后来不幸父母得病双双而亡，剩下可怜的小阿牛孤苦伶仃，鹰歌他们家前后也不少接济他呢，但是鹰歌家并不是富贵人家，接济也是有限，最后还是姚家内室阿玖，也就是阿牛的堂叔救了他，他才从困苦中脱离过上安宁的富足生活。

这次比赛，想必阿牛也是得到阿玖的真传，长相平淡可以着色变美，力气稍加引导，劲用到要处就会发挥最佳能量击退别人，还有那招花引蝶的魅力香粉也是阿玖独家秘方。

阿牛和“埊酷”前后战了两个回合了，埊酷都是失败的，埊酷很清晰地知道在人间非不得已是不能动用仙力，否则会得到反噬，第三个回合如若埊酷再失败，冠军非阿牛莫属。

小浅笛这个时候正好来到迷鲁山谷，准备打听天隽的下落，见有人摔跤比赛，驻步瞅瞅。

没想到，那个稍微白净的摔手竟然是天隽哥哥，哪能让天隽失手，就动用仙力，暗自帮助了“埊酷”，“埊酷”赢了第三局，后面很容易“埊酷”又赢了第四和第五局。

待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比赛终于结束了，“埊酷”第一名，阿牛第二名，山博第三。

“埊酷”第一名自当是十分的满足，天隽可以给弟弟一个好的交代。

阿牛这次比赛也是比较满意，无论如何第二名也是对得起自己了。

山博还行，最不开心的就是瑶内室阿玖了，他以为他的徒弟阿牛第一局可能不是第一，第二三局肯定是第一，没想到让“埊酷”拿了第一，这可怎么办，回家一路忧心忡忡呵。

山釜看到“埊酷”的时候，觉得好面熟，后来终于想起来，这个不是爵族长那个男郎么，不对呀，爵族长和瑶族长不对付啊，况且今年又是瑶内室主持的。后来报名上场的时候才知道，这厮叫什么“底裤”是黑龙寨的那个什么巫医的徒弟。算了不去想了，好歹自格也是季军，多少也是名次。

天隽肯定觉察到谁在暗中帮助自己了，还擅自用了仙力，这仙人真得要查查，好仙还好，要是坏仙，麻烦不小。左看右看，看到一个小女英，很是特别。

“小女英，你认识我么？”

“嗯，隽哥哥，我当然认识你。”小浅笛看到殿下过来搭话，很是喜悦。

“隽哥哥，哪个隽（俊）？”

“当然不是俊美的俊。”

“嘘，小声点。原来真是自己人啊。”

“殿下，我晓得是您。您自然也晓得我，我浅笛。”女英悄悄地说话。

“啊，原来真是你啊，差点成为我屋的美人，哈，不过你现在是小美儿了，小布点的小美儿，哈哈哈。”

“小声点，方才你还让我小声点。”小浅笛和天隽俨然是一对好久未见的好友了。

过了山头的时候，天隽远远地和一个人影打了胜利的手势，浅笛还使劲地看了看，看身量不是个女英就舒心多了。

“谢谢你，小浅笛，今天帮了我，你还用了仙力，会不会……？”

“不会，更不用谢，我没事的，有天皇太后的灵药。只是……我后悔了。”

“那是为何？小布点。”

“隽哥哥，帮助你之后，才知道你得冠军是为了婚配，气死了。”

“你才几岁啊，你难道想娶我？在人间，是没有可能了。”

“怎么没有可能，我长大了也会参加上巳佳节，得了第一想娶谁就娶谁。”

“娶你个头啊，现在跟我回家做个义妹吧。”天隽抚摸着女英的头说道。

此时，松子巫医正在家里皱着眉头等埊酷回家：这混小子，竟然在我眼皮底下玩伎俩，看他白天乖乖的，竟然……”

“师傅，徒儿回来了。”埊酷得到胜利的消息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别，别叫我师傅，现在你是我师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唉，你非得要娶鹰什么歌姑娘么？”

“师傅，人家叫鹰歌女英，我是要嫁给他，不是娶。”

“你，你，我没你这个徒弟……”松子巫医说了狠话。

埊酷这回倒是没有直接顶撞了，灰溜溜地回自己房间，吹灯躺下，然后期许在梦里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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