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一念 第五章 行亦难 （刮台风，字数8多）

陆府，

王絮秋还没反应过来。

老人说的那句给自己找了个儿媳妇是什么意思，难道对着那块玉石比划两下，自家大儿子就有媳妇了？

“老先生，您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转头一笑，“当然是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您说给我找了个儿媳妇，在哪呢？”

王絮秋以为是神秘老人在开玩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今天这个老人给他带来的惊疑太多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多虑。

“在那。”老人用手指向一处方向。

是北方，老人所指的方向刚好是陆府正北方向，从这个方向望去，陆府往北有一条大街，数座数座名宅，以及皇宫。

再加上玉石的关联，王絮秋很快变联想到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媳妇”到底是谁，

“老先生，您说的是六公主？”

老人站起身笑道：“正是。”

“这个儿媳妇可还满意？”

王絮秋此时只觉得荒谬，她不知道老人为何这么说，也不知道老人到底做了什么，到现在为止她只觉得很荒谬。

“老先生慎言，公主是乃陛下之女，千金之躯，开不得这种玩笑，若是被宫里听着，担心治您一个大不敬的罪。”

这神秘老人看着越来越像一名神棍。

老人卷了卷衣袖，玩味道：

“我给陆家大公子找了个公主媳妇儿，想必你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此事，特别是有心之人。”

“所以老夫并不是很担心这个大不敬的罪名。”

“知道那块玉石是什么玩意儿吗？”

王絮秋摇头，若是知道那玉石的真实来历，她也不用为此疑神疑鬼了。

老人道：“那东西叫化蝶玉，也叫意盟石。”

神秘老人口中说出的字眼，王絮秋并未听说过。

“这玉石有何作用？”

相比玉石的叫法，她更想知道玉石的作用，对陆宁是益是害。

老人没有卖关子，开口答道

“借命。”

借命！

王絮秋心神一震。

“有人在借我儿的命？”

王絮秋双眼漫着血丝，整个人气的发抖

“是六公主要借我儿的命？”

老人依然只是点头。

此时的王絮秋已经无法分辨老人话语的真假，但也尚还有着一份冷静，并没有让自己失控。

她并不能因为老人的话就认定那位六公主对自己的孩子借了命。

老人不再之是点头，开口道：

“我看了那六公主的八字，是个早夭命格。”

“帮助其做法的个人，现如今就在皇宫中。”

如果老人说的是真话，那么皇帝就一定知道此事，并且默认了此事，甚至就是他一手安排的此事。

联想到孩子刚出生那日，皇帝便让人透露了想见见两个儿子的想法，王絮秋脖颈发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不让那股寒意钻进脑袋，心中的理智安慰自己老人说的话并不可信，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能行如此诡谲之事的人，

如果有，为何连传闻都没有听到过一丝半点儿，即使是茶馆酒楼里的说书人怕是也想不出如此令人诡异的害人手段。

“老先生非是絮秋不相信您，只是如此手段是否太过荒谬？”

老人依旧只是笑着，语气温和道

“小女娃，你可以选择不信。”

王絮秋此刻只觉得喘不过气，若是假的倒也还好，就当听了一段绘声绘色的故事，可若是真的，那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你也不用担心，老夫已经替那可怜的小家伙解决此事了。”

老人说的是替陆宁，而不是替小女娃，或者是替谁。

只是心中早已慌乱的王絮秋根本没有心思去细听老人的话语，她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老人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解决的方法嘛，就是老夫刚刚在玉石上同样刻下被借命之人的生辰八字，只不过这样一来，八字刻在玉石上的两人从一人像另一人借命变成了两人共用一命。”

共用一命，

为何要共用一命？

“老先生，此妖法能够彻底破除吗？”

王絮秋对着老人深深鞠躬，她不得不相信老人的话，实在是因为玉石本就出现的太过诡异，加上六公主莫名奇怪的拜访陆府，此事为真的可能性已经很大。

老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请老先生救我儿一命，若有所求陆家上下定当竭力满足。”

若是陆家满足不了，她就回幽州求自己那位族长父亲，若是幽州王家也满足不了她会让夫君陆逸舟带着他们一家去往他国。

在她看来，老人不愿意出手将害人之人彻底解决的原因真是因为陆家还没有拿出诚意。

“并非是老夫藏着本事，想要解开此局，自身需有道行，外人至多做到将借命改成共命。”

意思很清楚，不是老人不愿出手相帮，相反他已经做到了可以做的。

王絮秋：“道行？”

老人点头。

老人的话说的让王絮秋更加云里雾里。

可道行又是什么，

真有那虚无缥缈的修行练气一说？

神秘老人，六公主，道人做局玉石借命。王絮秋只觉得太过割裂，今日里所见接触到的已然打碎了前二十来年对世间的认识。

“小女娃，不用惊讶，就是如同你想的那样。”

老人的话很直白，就是有人可以练气修行，陆府北方不远的皇宫中此时就有一位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的确有些能够飞天遁地，凭一己之力剑开天门，翻江倒海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平日里，并不能太过随意行走人间，所以世俗无人知晓。”

王絮秋深呼吸，尽量整理好自己的已经崩溃的情绪，

“若像老先生说的一样，世俗无人知晓，那老先生您又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群人呢？”

“莫非老先生，也是其中一位手段通天的人？”

老人一愣，他倒是没想到王絮秋会这么问，左右打量打量了自己道：

“小女娃看不出来老夫是个读书人？”

王絮秋本就已经发红的双眼开始湿润，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与老人说笑，面对二十几年来从未听闻却又真正发生在大儿子陆宁身上的诡异之事，出生嫁娶皆不俗的她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好似一只正被人捏在手指间的蚂蚁一般，生死全凭他人，自身就连挣扎都做不到。

也想不通皇帝为何会如此对待忧国奉公的陆逸州，对他的孩子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如此作为丝毫不念君臣谊。

皇家子女的命是命，别家子女的命就不是？

世道应该如此吗？

“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这不还剩下一般半命数？”

老人的本意是想安慰已然哭成泪人的王絮秋，却没想到妇人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伤心不减，反而身形一歪晕死了过去。

府中发生之事很快便传入正当着值的陆逸州耳中，素来多公寡私的陆大人将手头正翻阅的折子随手甩在案桌上，匆匆往皇宫外赶去，一起当值的同僚见此互相看了看彼此皆是一头雾水，不知向来讲究规矩礼仪做事一丝不苟的陆大人为何会如此。

皇宫到李子巷正常步行一刻钟，若是乘坐马车也要半刻钟左右，陆逸州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走完了这段距离。

陆府中神秘老人一脸不咸不淡的坐在茶桌旁正小口喝着茶水，脚步飞快的陆逸州匆忙走到后院上前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才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子，老人未曾抬头，只是一直在小口喝着茶水，直到作完揖陆逸州进了屋子嘴角才微微往上。

一炷香后，房门打开，陆逸州一脸心有余悸的走出屋子来到老人身前再次恭敬作揖，在其身旁的椅子坐下。

“不知前可是挂象上的那位前辈？”

老人放下茶杯，微笑道：“想不到再着雀洲还有人认得老头子我。”

陆逸州苦笑：“雀洲虽小，但读书人还是有几个的。”

老人闻言抚了抚长须，玩味道：“那你陆逸州算不算是其中一个？”

陆逸州听完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学生算得上半个。”

老人朗声笑道：“好一个算半个。”

“小陆啊，你可知你欲行之事其后果？”

陆逸州一愣，轻声道：“学生知道。”

老人：“不再考虑考虑？

陆逸州摇摇头道：“多年前便已经考虑好了。”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未悔。

老人闻言语气一变，训斥道：

“你想做那开天门的大圣人我不拦着，可那一母两子呢，难道你要拉着你的老婆孩子一起送死不成？”

“你以为你陆逸州是谁？是亚圣？周夫子？还是老头子啊？”

“老老实实做学问多好啊，非得行那逆天之事？”

陆逸州安静听着老人的“训斥”，就像一名晚辈耐心的听着长辈的唠叨，

“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陆逸州回答的声音很轻，但就时间在此刻定格了，老人看着微笑面对自己眼神清澈的男人有些沉默。

随后老人将头上的一根玉簪子拔下放在茶水被旁：“将簪子交给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