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嬷嬷从二人手上接过两个小家伙快步退下,唯恐殃及池鱼。
只剩下一脸却黑而湿润的皇帝还有一脸尴尬的陆相。
那名公公更是很识趣儿站在了数丈之外背对亭子,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陛下....”,陆逸州想说些告罪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正当皇帝要忍不住发火的时候,亭子外传来声音
“父皇,刚刚那两个小孩是刚出生的弟弟吗?”
陆逸州转头一看是位身材娇小,明眸皓齿,模样很是好看的小姑娘。
“见过六公主。”
来人正是被刚刚被唤走嬷嬷的六公主。
“见过陆大人。”小姑娘行了个晚辈礼。
转过头在看向自己的父皇时发现此时父皇的脸色很差,似乎是正在压抑着怒火。
又看了看陆大人,发现脸色也不太好,心中猜测估计是君臣二人在政事上有所分歧此此时正在争吵。
“父皇与陆相有要事相商,荧雪不便打扰,这就先退下。”
小姑娘行了个标准的礼,转头要离去。
陆逸州连忙出声:“公主留步!”
开玩笑,六公主要是走了那他不得遭老罪?
眼前皇帝眼神里的“杀意”愈演愈裂,他必须得留下这株救命稻草。
“公主殿下误会了,陛下与臣并非是在议政。”
“只是闲聊而已,公主殿下不妨留下一起聊聊天。”
不管如何,先将六公主留下来再说。
皇帝见他这是要将自己的女儿拉下水好将水搅浑,直接被气笑了
“好你个陆逸州,敢将真的闺女当挡箭牌来使。”
端庄恬静的六公主不明所以,“父皇,你与陆大人?”
她的父皇好像被陆大人气的不轻,但皇帝性子一向温和从不无缘无故对人发火,平日里对待臣子也算客气算是个不错的明君,所以身为女儿不免有些好奇陆大人做了什么过分事让父皇如此愤恨。
皇帝没有回答自家闺女的问题,而是用手指着陆逸州
“朕要更衣,你不妨试试趁机离开!”
说完挥袖转身带着一众贴身奴仆离去。
陆大人干咳一声,他原本是有趁着皇帝换衣服的功夫随便找个理由开溜的想法的,不过现在放弃了。
“陆大人不妨与荧雪说说做了什么才将父皇气成如此?”
六公主的身姿和所站的位置一如刚刚,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可以看的出她的嬷嬷在礼仪这件事上很用心,观其气质落落大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姑娘。
陆逸州尴尬笑道:“六公主多想了,只是一个小意外罢了。”
六公主可以知道事情原委,但不能从自己这里知道,否则刚刚去换衣服那位真要收拾他。
六公主见陆逸州不想说出实情,也没在追问
“陆相可还有事?”
“若是无事,荧雪就先走了。”
小姑娘与她的父皇一样是个温和性子,与人相处相当客气丝毫什么天家公主的架子,当然不是对谁都这样,这样的待遇只存在于一些于国有功或是有才能的人,至于对待其他人小姑娘的皇家威仪丝毫不落于其他皇子皇女。
太祖皇帝薨逝前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个孙女,整个晚年里都是六公主在陪伴着他,爷孙的关系甚至超过了当今皇帝与先帝。
因此皇帝一向很是看重这个女儿,即使六公主身为女子无法继承大统,但丝毫不影响皇帝对其的偏爱,这后宫中如果说谁最惹不得那肯定就是这位年龄不大却很像大人的六公主。
朝中曾有人评价过这位六公主,她若生来是男儿身,那几乎可以肯定下一个姓离的皇帝一定是她。
“公主慢走。”
陆逸州起身作了个揖。
公主还礼,转身离去。
公主对朝中大臣行晚辈礼,臣子对公主行读书人的礼仪此事颇为奇怪且不合理法,但这若放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就不足为奇。
皇帝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年轻宰相时就觉得很是熟悉,特别是那股子淡然,让他觉的这个年轻人很像第六个子女离荧雪。
但两人又有些不同,具体不同在何处他看不出,只是觉得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相似。
因此缘故皇帝才将目光放在了朝堂上一脸淡然的陆逸州身上。
那年春闱考生所作文章看的皇帝直叹息大周无文脉。
不知天子何思何虑。
不知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无治之乱。
这些个考生的文章纵使辞藻再华丽,展望再美好又有何用?
身为一国君主的皇帝看到春闱呈上来数十篇这样的文章大失所望。
若是一国臣子都如此,此国亡国就在顷刻之间。
只有其中一篇辞藻并不华丽,内容并不太顾忌他这个皇帝面子但字写的很好的文章与大多考生所作文章不同,文中只明坏处,不写好处,只道该怎么做,不道做成了有多美好。
这样的文章一下便吸引住了已经失望的皇帝,再看看所作文章之人正是陆逸州。
六公主离荧雪同样也看到了那篇文章,只不过时间相隔文章出现的春闱已是多年,那时的大周已经改掉了文章里所指出可能存在的弊病,作出文章之人也已经踏上高位,在朝堂上权利仅次于她的父亲。
陆逸州成相一路所做之事从未过错,即使君臣二人偶有分歧那也只是在政事上,对事不对的陆逸州从第一次进入朝堂只是就已是这种性子。
对待尊敬之人只行作揖之礼,即便行礼对象是皇帝本人,只要不是在朝会等需要保持皇家威仪的场合,陆逸州依然会如此。
与陆逸州不同,六公主离荧雪对待每个人都相当和气,但大多时候话里话外却都透着疏离,用句好理解的话就是对谁都很客气,都太客气,似乎没有人能够与她成为亲近之人。
在那处亭子里足足作了一个时辰也没见等到更完衣的皇帝,陆逸州知道皇帝有意如此,子债父偿算是对他的惩戒。
可他又不能离开这座凉亭,眼看离家已经有段时间,便遣人到相府给夫人送个口信,自己与两个儿子要在皇宫中呆久一些,回府的时间会晚一点让夫人不必担心。
随后又请求还在一旁候着的公公侍女,希望能要来几本书籍好让他在等陛下这段时间里解解闷,可公公侍女们不敢随意答应陆相的要求,只说需要派人递话问问看陛下肯定不肯让陆大人看书,毕竟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前他们是亲眼目睹的,眼下很明显陆大人是在受罚,所以在陛下发话之前他们只能在这候着,其他什么都不敢做。
陆逸州无奈点头,没有为难这他们。
半晌,皇帝的贴身公公抱着一沓书来到御花园进了亭子,
“奴婢也不知道陆大人喜欢看些什么样的书,便都拿了一些,达人翻翻看若是都不喜换奴婢再去给大人取。”
陆逸州起身接过书籍微笑道:“劳烦貂寺跑一趟,什么书都行能读就好,本官不挑剔。”
“奴婢姓陈,若是陆大人不嫌弃可唤奴婢一声陈公公”
那公公躬着身笑着回道。
陆逸州抱拳,“劳烦陈貂寺。”
陈姓公公没有再客套,转身快步离去,毕竟是贴身伺候皇帝。
以他在宫中的地位完全无需亲自走这一趟,只是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陆逸州在御花园坐到了日落,才有公公快步走来告知他两个小公子此时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他可以走了。
皇帝陛下至始至终都没有在出现过,陆逸州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未太放在心上,毕竟是惩罚他。
到了宫门外,两个嬷嬷将两个小家伙交给陆逸州这才返回宫内。
一向淡然的陆大人看着怀中两个熟睡的儿子头疼的摇了摇头。
特别是陆宁,头一回来这皇宫就给这皇宫的主人这么一个下马威,害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御花园里枯坐了一天。
回到了李子巷相府,陆逸州将今天发生之事与夫人说了一遍直把妻子弄得哭笑不得。
这才刚足月就捅出这么大个篓子,长大了不知如何纨绔。
第二天,陆逸州早早当值去了,仅休沐一日六部便有堆积如山的折子以及庶务等着他去处理。
陆夫人带着两个儿子正晒着晨间的太阳,许是阳光太过舒适陆家母子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昨晚陆家家母起夜给饿的正哭泣的陆宁喂奶时,正巧见着陆宁的脖子上带着一块玉石,那玉看着珠圆玉润,明眼人都知道此玉价值连城。
见此情形又看了看小儿子陆泽的身上,却没有发现什么玉石。
如此成色的玉石即使在都城也算是少有见得,只是这玉的背面刻着一行生辰八字,可那行生辰既不是陆宁的八字也不是陆泽的,陆家家母当即将熟睡中的夫君陆逸州唤醒问了情况,可陆逸州对此事也毫无之情。
夫妻二人从未给大儿子置办过什么玉石,更何况如此成色的玉石即使陆府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陆逸州告诉夫人或许是皇帝送给大儿子陆宁的礼物也说不定。
可如果是皇帝给的礼物,陆泽身上肯定也会有一块相同的玉石或是与玉石价值相当的东西,大的有小的没有,宫中肯定是不会做出此等疏漏之事。
“夫人,六公主来拜访咱相府了。”
府中侍女的声音打断了陆家家母的思绪。
“六公主?”
侍女点点头:“六公主此刻已在偏厅等候夫人了。”
“公主可有说明来意?”
侍女摇头:“公主什么话都没说。”
陆家家母一时有些不懂这六公主为何来访,没记错的话,这六公主才今年六岁,两人之间并无私交,毕竟年龄差的有些远了。
陆府唯一能与六公主说上话的人也就只有夫君陆逸州,可她不会不知道的陆逸州此刻正在宫中当值。
而且
偏厅中,离荧雪双眼紧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一旁的下人大眼瞪小眼看不懂这位很有来头的六公主。
陆家家母来到偏厅时她才睁开紧闭的双眼直言问道
“我该叫你陆夫人还是王姐姐?”
言语看似咄咄逼人,但听者之人却感觉不出傲居之意,就如同一句很平常的话语。
“六公主随意。”
陆家家母没有在意,也不意外六公主为何会这么问
她的确姓王,本是幽州人士,娘家在当地是一望族。
与其说望族更不如说是世家门阀,因为幽州城里的那个王家已经传习千年,大周之前的历朝历代多少都有王家的影子在后。
她正是这一代的王家族长王亦然之女,名王絮秋,是父亲王亦然唯一的子女,在幽州城也算是位公主般人物。
年幼名动幽州,七岁通读经典,十岁撰写文章,十三岁精通四艺,那时整座幽州城都将她当作王家的下任族长。
即使是女儿身,但因太过天资绝世王家族中几乎没有反对声音。
再加上王亦然将她生的冰肌玉骨,方桃譬李,那时媒人若想上门提亲都需要排着队,几乎真个幽州城的男子都想将这位身在高岭的花朵摘入怀中。
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子后来因为丈夫陆逸州的原因放弃了已经到手了世家大族的家主之位,此事一度被传为佳话,只是当年其父王亦然好像并不同意两人的婚事,至于其中原因无人得。
消息被证实那日整个幽州城中哀鸿遍野,酒楼无酒,杠中无糟。
有人说其实王家小姐并不想当王家族长,
也有人说是陆逸州对王家小姐使了妖法,
还有人说是陆夫人的眼光好,说出此话的人是位看着相貌年轻却又须发皆白的奇怪老者,此人行为怪异,在幽州北郊开了间学舍当却从不收取学生,有人问其原因此人却说学生还未出世。
王絮秋因此还曾找过这位奇怪老人为何说自己喜欢那陆逸州是好眼光,那时陆逸州只是一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王絮秋看上他的原因也不是什么眼光好纯粹是那一股子淡然,不像其他男子一般见到他就如同猎人见到了猎物,眼里藏着腌臜。
但老人的回答只有为数不多且令人恼怒的几个子
为此王絮秋还曾偷偷调查过陆逸州的来历,结果并无特别,陆逸州就只是个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的落魄秀才仅此而已。
六公主的爷爷,大周太祖立国时曾邀王家此代家族王亦然出山,想要其担任的正是如今陆逸州所在的宰辅一职,只是老爷子给拒绝了。
理由是年纪大了,本就到了卸甲之龄,厚不起脸皮去与小辈争权夺利。
太祖知道这是王亦然的托词,朝中之人最小的也已三十有五,年龄最大的更是比王亦然大上一轮有余,不过对此也没太过强求。
晚年太祖也曾回忆过此事说与孙女当故事听,小姑娘当时被气的直跳脚,直言王家家主不识好歹,所以六公主看待王家之人一向是不太和气。
“那本宫就唤陆夫人王姐姐吧,这样更亲近些。”
陆家家母王絮秋微笑道:“殿下开心就好。”
“不知殿下今日下屈身陆府所为何事?”
小姑娘同样带着笑容,“陆相于国有功,本宫来陆府不算屈身。”
“姐姐可有发现陆宁的脖子上多出了块玉石?”
王絮秋心中一凝
玉石她当然发现了,可眼前的小姑娘是如何知道大儿子的身上多了一块玉石,还有那行不知是何人的生辰八字。
“这块玉石是殿下戴到我儿身上的?”
若玉石真是眼前这位六公主亲手给大儿子戴上的,那行不知来历的生辰八字想比也是出自这位殿下。
离荧雪点头:“那块玉石是本宫的奶奶送给本宫的生辰礼。”
王絮秋皱眉,玉石是太后送出的生辰礼。
如此贵重的礼物,眼前这位不太和善的公主殿下为何要将其送于他人?
“玉石背面的生辰?”
离荧雪笑着再次点头,“是本宫的八字。”
“为何殿下要将刻有自身八字的玉石戴在我儿身上?”
王絮秋很是不解,玉石乃是如今天后所赠的生辰礼,且玉石本身便已价值连城,如此有意义且贵重的东西应当好好珍藏才是,六公主为何将其放在了陆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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