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客行 三十章 月下、美人、恶鬼、哀嚎

秦湘年独自走在荒山小径。

黄昏渐起，只剩下半个日头悬挂在天边。

橘色漫山遍野，野草微微低头。

林中的叶子哗啦哗啦响，几片被晒黄的叶子离开树枝的怀抱漫无目的飞舞。

叶子飞过秦湘年的身旁。

书生站在荒山一微微隆起的土堆上，眺望橘色的海洋。

书生四处张望，看见几里地外的岔路口。

沿着岔开的小路看去，一座破烂不堪的小庙映入眼帘。

岁月的流逝让小庙的彩绘逐渐斑驳褪色，徒留一条条、一块块毫无章法的色彩。

这色彩在黄昏的晕染下竟也有种破败的美。

想来这应该就是黄兄说的破庙了。秦湘年心里这么想着。

黄昏的日头虽然不再滚烫，但看时间长了还是有些燥热。

燥热将书生的念头拉了回来。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书生奔着破庙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着，解下腰间的水葫芦，猛猛灌了几口水。

干涩的喉咙顿时舒爽许多，干裂的嘴唇也得到了缓解。

书生就这么乘着晚风与橘黄的醉意渐行渐远。

不知多久，橘黄终是拉起帐帘。

微微的晚风拂过书生头顶的发丝，书生顿感冰凉，身子微微颤了颤。

书生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已是晚上。

月亮从天边缓缓升起，书生也走在通往破庙的岔路。

蝉鸣与冰凉的晚风让书生加快了脚步。

大概一炷香时间，书生来到破庙。

由于已是傍晚，破烂墙头上的色彩失去了白日的神韵。

书生匆匆略过一看，就走入了庙中。

一进入庙里，书生便吃惊的停住脚步！

庙中。

月光盈盈如水透过露天的屋顶照在一女子身上。

女子一袭青纱，半卧于草席之上。

略施粉黛便搅乱春水迷醉书生。

秦湘年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真可谓:芙蓉不及美人妆，荒庙风来珠翠香。

没人注意，半身佛边所画之美人已悄然不见！

女子见书生出神，盈盈一笑便起身行礼。

小女子:月襄岚。

见过这位公子。

不知公子姓名？

听闻女子轻柔的问话，书生这才回过神来。

略微整理一下衣衫，拱手行礼。

在下秦湘年，乃是一书生。

此番去往弥川赶考见夜色已深，故来此小庙留宿一晚。

不知姑娘在此，失了礼数。

在下不便久留，这就离开。

女子默默听着。

听闻这秦湘年乃是一书生时，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厌恶与杀意。

只不过这书生没有察觉。

等书生说完，女子温柔的回话:

这夜已深，荒山野岭必然少不了豺狼虎豹，公子又能去哪呢？

我观公子彬彬有礼又是读书人，定然遵循礼法。

不如你我二人于庙中凑合一夜。

说到这里，女子故作柔弱姿态紧盯着书生眼眸。

书生顿时耳根子通红，别过头去。

不不不，我怎么能跟姑娘一起睡呢。

这不合礼法。

女子佯装微怒说:公子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我都在破庙睡一晚，不是一起睡一晚。

公子鲁莽。

说着还故作娇羞，双手摸着脸微晃脑袋。

书生心知自己会错意，连忙道歉。

女子也表示不计较书生口头之失。

之后二人聊了没几句就各自睡觉了。

月光泼洒在半身佛上划开二人的分界。

隔开书生与女子。

经过先前的误会，书生自知失礼，带着略微的羞愤入眠。

书生梦见美人纤纤细步而来，慢慢褪去青纱。

白玉般的肌肤令月色自愧不如。

双眸秋水泛滥，娇嗔故连。

此情此景，书生再难自持。

扶住佳人腰肢。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就在书生还留恋于梦中之时。

姣好的美人撩起长发，可怖恶鬼露出獠牙。

冲着书生的脖子咬下。

噗嗤！

霎时间，鲜血四溅，莲花座也被染红。

书生痛醒，睁开眼就看见先前的美人变作恶鬼，顿时吓得双目欲裂。

脖子的疼痛让其忍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书生的尖叫让恶鬼露出愉悦的神情，全身密密麻麻的眼睛也不停眨巴，表示着开心。

恶鬼哈哈大笑，断裂的血管与肉块粘连在牙缝上，血液从嘴里不停流淌。

尖而长的指甲插入书生的胸膛。

书生吃痛，再次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书生想要反抗，可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书生越是哀嚎，恶鬼就越兴奋，千百双眸子就眨巴的越用力。

嘶啦一声！

恶鬼撕开了皮，红肉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啊啊啊啊！

书生喊的喉咙都哑了。

恶鬼更开心了，千百双没有眼白的眸子泛起红光。

书生无力的喊叫:不要啊！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

书生留下疼痛的泪水。

恶鬼嬉笑道:我想要你的眼睛。

说着尖锐的指甲便伸向书生的眼睛。

书生失心疯般求饶。

求求你，放过我。

可恶鬼却不会留手。

尖锐的指甲剜下书生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

书生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到疼。

恶鬼张开大嘴把眼珠子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

恶鬼身上又多了一双眼睛。

夜幕下，是书生嘶哑凄厉的哀嚎与恶鬼残忍冰冷的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