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往事 24

第二天到了中午，初寻才醒过来。

钻出帐篷，太阳已经到头顶了，便对坐在旁边静气运功的田凌霜说：“凌霜，时间都不早了，为何不一早叫醒我。”

田凌霜：“你有伤在身，八朗说，让你多休息，睡到自然醒便好。”

初寻：“你知道我这伤怎么来的么。”

田凌霜：“倭寇伤的？”

初寻：“宣八朗刺伤我的。”

田凌霜：“为何？你在他面前碎碎念？”

初寻：“什么啊。他要杀我娘，我替我娘挡下他一枪。”

田凌霜：“哦，能理解。”

初寻：“你能理解？你不觉得宣八朗那人很坏么？”

田凌霜：“你觉得他很坏么？”

初寻：“那当然，他刺杀我外公，还要杀我娘，怎么不是坏人。”

田凌霜：“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初寻：“那是因为……因为……他是为了他的……”

田凌霜：“每个当兵的，都把自己的战友当作是亲人。他们做好了为国家捐躯准备，但却无法接受被人出卖、死得不明不白。当你理解他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并不是个坏人。相反，他是这个国家最需要的人，只是我们抛弃了他，和他的同僚。”

初寻：“哦，那我……”

这时，远处有人走了过来。看去，是宣八朗和雨倾盆打了一只野猪，给拖了回来。

田凌霜：“这么硕大的野猪，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宣八朗：“是啊，装备都弄丢，干粮也都没有了，只能吃野味了。”

雨倾盆：“东面有一片竹林，我和八朗商议了一下，一会儿吃了东西，我们砍竹子，做竹筏，然后顺流而下。”

田凌霜看着宣八朗：“你觉得古城会在河流的沿岸？”

宣八朗：“人类从古至今，都是沿着水边建城、安家，有水才能生存。所以，我想，沿着水路，至少能找到线索。”

雨倾盆：“最重要的是，我们进入雨林后，夜晚露宿十分的危险。这里是野兽狩猎的天堂，而我们正好充当美味的猎物。我们没办法拖着安全避难所前进，但坐着船却可以。”

然后，田凌霜烤野猪，宣八朗和雨倾盆砍了很多支竹子。接着，再在树林里砍了很多藤蔓，抱回来后，搓成麻绳。

初寻也不好意思闲着，一起帮忙搓麻绳。

但那边的烤肉渐渐传来香味，初寻说：“凌霜，原来你也会烤肉啊。”

田凌霜：“出门在外，求生技能总得学会一些。寻儿，你也经常在外，不能老靠别人照顾你啊。不过，宣八朗，你的配料倒是挺齐全。”

宣八朗：“有些在森林里可以就地取材的。公主你也不差啊，与想象中在宫里大富大贵又娇生惯养的公主可完全不一样。”

田凌霜：“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所以有机会，我便会出来。外边的平凡世界，可比宫里有趣多了。盆盆，你参加比武大会是为了什么？”

宣八朗和初寻：“盆盆？”

田凌霜：“这样称呼比较亲切，让人感觉轻松。——盆盆，你想凭武力谋得一官半职么？为然，当时为何对把武状元授予田英驰那么不满呢。”

雨倾盆：“我当时只是为了找姐姐，参加比武大会，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对当官没有任何兴趣，但田英驰并没有赢我，就判我输了比武，我怎能甘心。”

初寻：“嗯？”

雨倾盆：“我清楚地知道，田英驰已是强弩之末，而我却才要发挥，他们便终止了比武。这武状元比摆着就是保送的么，一点都不公平。”

初寻：“胡说，英驰师出名门，学的是上乘的功夫，而且青出蓝，武艺已经超过其师父，他怎么会输给你？”

雨倾盆：“既然认为武艺在我之上，何不直接打倒我，光明正大地拿武状元。”

初寻：“那……那……那是因为怕你输太难看，给你留面子罢了。”

宣八朗笑了笑：“你自己信就好。”

雨倾盆：“既然认定我为魔教中人，又何会给我面子。给我面子，还会夺我比赛胜利？”

初寻：“我不信，英驰是货实价实的武状元。凌霜，你说呢。”

田凌霜：“那不重要，如果田英驰对你真心好，才是最重要的。”

初寻：“他当然对我好啦，他把我捧得如掌上明珠一样，生怕我哪里不如意，甚至有一点不开心。”

田凌霜：“那好吧，对你好的男子，便是天下间最棒的男子，这点我不与你争辩了。”

初寻撅起嘴：“什么嘛，分明就是真的。”看着宣八朗，“你也参加了，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宣八朗：“嗯，真的，真的，所以你也别纠结这事了。”

初寻：“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在身边该多好……”

田凌霜：“那他会把肉端到你面前，然后再一块一块喂到你嘴里吧。”

初寻：“那……那当然啦。”

田凌霜：“现在你就想想得了，想吃肉，得自己过来拿，现在没人惯着你。——肉应该烤得差不多了，盆盆，八朗，你们都过来吧。”

雨倾盆：“现在叫你八朗了，公主其实很平易近人。”

宣八朗：“太亲切有点不习惯啊。相处久了，大家都熟了，万一哪天在皇上面前，习惯了直接叫公主名讳，会不会犯欺君之罪？”

雨倾盆：“不知道，别吓我啊。”

田凌霜：“没有那么严重的了。再说了，我父皇有那么容易见到的么。”

宣八朗：“那倒是。就说万一嘛，我们这一路，要相处下去，就会相知相识。哪天真遇到皇上了，倾盆上去拍拍他肩膀，说：‘喂，那谁谁的爹，咱哥俩来唠唠！’那会不会被砍头啊。”

雨倾盆：“我才不至于会发生那样的窘相。”

初寻：“哈哈哈……难说哦。”

田凌霜：“如果大家真到相熟到那地步，没关系了，父皇也会当你们是自己人了。”

雨倾盆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前，说：“公主说得也是，我来帮你的忙吧。”

田凌霜：“不用了，已经烤好了，你拿刀来，把肉切下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雨倾盆：“挺香啊，公主你的手艺挺厉害啊。”

田凌霜：“别老叫我公主公主的，听着压力大，叫我凌霜，或是霜儿便好。”然后拿起刀，切下一片肉，递给雨倾盆。

雨倾盆接过肉，烫得在两只手之间抛来抛去。

田凌霜：“刚烤好的，有点烫，小心啊。”

雨倾盆好不容易把肉塞进嘴里，然后说：“味道真不错。公主你不怕烫吗？”

田凌霜：“没事，习惯了，受得了。”

初寻走上前，说：“没人帮我，只好自己动手啰。”

田凌霜：“你不是有手有脚的人么。”切了一片肉给初寻后，问宣八朗：“八朗，你那还有多余的盐么？”

宣八朗：“不多了，要省着点用。”

田凌霜：“明白。”

吃饱之后，众人收拾好东西，带上做好的麻绳，离开沼泽地，来到大河岸边。

宣八朗和雨倾盆已经砍了大量的竹材放在岸边，众人把先用各自的兵器削去竹皮，接着把最粗壮的竹筒排列在一起，排成长10余米、宽2米左右的竹排。在侧边用枪横向刺穿五个洞，穿过竹条，稳定竹排；宣八朗和雨倾盆合力砍了一棵树，用田凌霜削铁如泥的宝剑切出木条，横向铺在竹排上，绑上麻绳时，牢牢把竹排固定住。

之后再用较小的竹筒排列在大筒竹排上方，一样的固定方式，做成宽3米的竹排，再平整铺上木板。上下绑牢固定后，成了船的形状。人所处的高度离水面有数寸的距离，便不容易被水溅到。

做好了船型，再用最后的木板铺平做了一个船顶蓬，用支起的竹筒架起来1米多高，下方有足够的休息空间。

弄好竹排后，天色已经黑了。

宣八朗把船驶离岸边10米左右，用长竹杆穿过船边的卡槽处，插入河底，固定住船身，不让船随水流而下。毕竟在河中间，至少比在陆地上安全多了。

田凌霜侧在船头升了火，烤起白天剩下的野猪肉。

夜深后，宣八朗给篝火加上了足够的碳块，便和雨倾盆在甲板上躺下休息。田凌霜和初寻侧在船蓬之下，在这里休息更有安全感，至少能挡雨。

第二天起来，一切安然无事。宣八朗看着所储备的碳块已经所剩无几了，便把船停到岸边，砍树储存木材。再收割了大量的野草，和木柴一起堆放在船尾。

准备好之后，便顺流而下。

沿途每经过一个村庄，他们都会靠岸去打听有关娜娜露露古城的消息。有的地方语言不通，实在没有办法，有沟通上语言的，虽然大多都知道娜娜露露的传说，但对古城却一无所知。

稍作补给，还跟当地人买了几匹布，给船舱装上窗帘和门帘。

随后，几人乘船再度顺着河出发。

两天后，中午便把野猪肉吃完了。接近傍晚时，正在河中漂着，是前无村、后无店，左右两侧是大片的沼泽地。

初寻问：“今晚的晚餐怎么办啊？”

宣八朗：“没事，我上岸去打野味回来便好。”

雨倾盆：“我与你一起去吧。”

初寻：“我去吧，你留下来保护公主。这个责任重大，我有伤，怕做不好，还是你来吧。而且我在船上呆久了，身子难受，要去活动一下。”

田凌霜：“那好吧，我们把船停在岸边，等你们回来。”

宣八朗没有把长枪带在身上，只是带着配剑。待船靠在较干的岸边时，便施展腾力跃上岸边。

初寻也背上配剑，随着宣八朗上了岸。

上岸后，两人便朝着雨林深处走去。

田凌霜在船上升起篝火，放上之前从村里要来的罐子，放在火上。然后，把这两天收集的木灰放开罐子里，倒上水，开始熬煮。

雨倾盆：“凌霜，为何要煮这些草木灰？”

田凌霜：“我收集这些东西，是有用处的。用它们，可以提炼出盐。盐不仅对我们的身体有很大作用，还用能来给食物保鲜。”

雨倾盆：“真的可以啊？凌霜，你怎么知道的？”

田凌霜：“我曾经做过，所以我知道。”

经过几次的熬煮、过滤，最后一次把罐子里的水煮干后，在罐子边缘留下一些结晶体。

田凌霜刮下来后，对雨倾盆说：“这些就是盐了。虽然不多，但够我们吃很多天。”

雨倾盆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舌头舔了舔，眼睛顿时一亮：“真的是盐啊。”

田凌霜笑了笑：“我说的没错吧。”

雨倾盆：“你那么厉害，能娶到你的人，该有多幸福啊。”

田凌霜：“我还从没想过嫁人的事，现在这样四处游山玩水、潇洒人间，多惬意，为何要受制自己呢。”

雨倾盆：“那之前……”

田凌霜：“之前怎么了？”

雨倾盆：“没……没什么，我不该多问。”

田凌霜：“对了，草料经过两天风吹日晒，基本都干透了。来，帮我把干草铺到船板上，这样晚上睡觉时，你们也会舒服一点。”

雨倾盆：“好，我来干吧。”

田凌霜：“别，一起来。”说完，捧起一堆干草，跪在船板上，把干草整齐铺在船板上。然后用手用力地拍打，使干草蓬松柔软。“这样，地板就没有那么硬了，铺厚几层，软软的，就像家里的床一样。”

雨倾盆突然触动了一下，脑海里回忆起曾经的画面。

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床，曲晶瞳给他铺上毯子、床单，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那天晚上，雨倾盆第一次踏实地躺下，满心温暖。

看着眼前的田凌霜的举动，让雨倾盆再度有了这样的感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泪水顿时在眼眶里滚动。

田凌霜：“你不是说也来帮忙的么？”说着回过头，看着雨倾盆，愣了一下，“怎么？委屈你了？”

雨倾盆赶紧摇头，“不，不，是有点……小感动。”

田凌霜：“有什么好感动的？让你睡干草上，又不是睡皇宫的豪华大床。”

雨倾盆：“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田凌霜：“你这人……有点……”

这时，岸上传来宣八朗的初寻的叫声，望去，两人从丛林里慌里慌张急速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