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图书馆 第十五章 回忆回忆

回忆——医院自助餐厅的一个消毒小角落，现在已经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记忆里，就像霏霏和付荣住过的房子外面这条黑暗的街道一样。关于莫霏霏的警告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世界还没有准备好理解并保护自己免受自己的疯狂之害。

他再次看着寂静的房子，雨中的灯光。当他看到时，一个穿着闪闪发光的雨衣的女人从霏霏的房子和左边的房子之间跑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霏霏，他刚下了车，路灯就照到了她，他看到那是一位年长的女人，长袍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她穿过草坪时穿着湿漉漉的拖鞋。

“你在那里！”?她一边喊，一边向方安荻挥手。

方安荻完全从车里走出来。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脸上，都是冰冷的。他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女人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随着雨水从她花白的头发上流下来，她停了下来。“我们的电话没电了，”她说。“我丈夫跑到应达家去用他们的手机，但我想也许所有的手机都坏了，所以我就来了……”

“你为什么需要电话？”?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沙哑。

“我们住在隔壁……”她指着。“我可以从我们的厨房穿过露台看到哈德逊一家，我看到他躺在那里，所以我跑过去……他死了……”

“霏霏……太太？”

“不，先生。我刚才看见她进来了，但周围没有她的踪迹。我们得报警了。”

“是的，是的，当然。”?他开始朝房子走去。

“我告诉你，她不在那里。我跑遍了整个房子。”

“也许……也许你错过了……”

“先生，发生了一场可怕的事故，也许她已经去寻求帮助了。”

“事故？”?他转过身来，回头看着她。

“他掉进了其中一扇玻璃门，割断了一条动脉，看起来像。她可能跑去寻求帮助。”

“但是……我当时在这儿……”

一辆警车从他左边的拐角处开过来，红灯闪烁。它在他的车后面停了下来。从车里出来的两名警官方安荻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梅贝克，一个身材瘦削、棱角分明、手腕骨瘦如柴、脸窄的男人。他大步穿过草坪来到方安荻身边，而他的同伴则走向那个女人。

“哦……方安荻博士，”梅贝克说。“没认出你。”?他停了下来，面向方安荻。“出了什么事？我们接到电话，说发生了事故。救护车正在路上。”

“那里的那个女人……”方安荻朝她点点头，“……说方安荻死了，大概是掉进玻璃里了。她可能弄错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

“马上，博士。”

梅贝克带路跑到前门。它被锁了。

“在旁边。”女人在他们身后喊道。“露台门开着。”

他们跑下台阶，绕过旁边，湿漉漉的灌木叶子浸湿了他们。方安荻感觉自己在发呆。霏霏！天哪，你在哪里？他在露台湿漉漉的砖块上打滑，差点摔倒，他站直身子，低头盯着方安荻那一团红色的烂摊子。

梅贝克对这个人进行了简短的检查，然后直起身子。“死了就好了。”?他看着方安荻。“你来这里多久了，博士？”

“大约半小时前他把郝德森夫人带来了。”?是邻居的女人。她在方安荻身边停了下来。“他死了，不是吗？”?她听起来多么高兴啊！

“我……我一直在车里等着，”方安荻说。“没错，”女人说。“我们看到他们出现了。预计郝德森和他的妻子之间还会发生一场战斗。我听到了撞击声，他摔倒了，但我当时在浴室里。我直接跑到了厨房。”

“你看到郝德森太太了吗？”?梅贝克问道。

“她不在附近。不过，有很多烟从这些门里冒出来。他可能烧了东西。他喝了很多酒，郝先生。可能一直在试图打开门让烟散去。”还有……”她指着尸体。方安荻用舌头润湿了嘴唇。他意识到，他害怕走进那所房子。他说：“我们最好看看里面。也许……”

梅贝克与他对视。“是的。也许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他们现在可以听到救护车的警报声。它的哀号使前面安静下来。另一位警官来到房子周围，说道：“救护车来了，卡尔。在哪里……”他看到了尸体。

“告诉他们，除非必要，不要打扰，”梅贝克说。“我们要去里面看看。”

另一名警官怀疑地看着方安荻。

“这是方安荻博士，”梅贝克说。

“哦。”?警官转身指挥白衣男子在房子周围走来走去。

梅贝克带路进去。

方安荻立刻被霏霏扔在床上的衣服吸引住了。他的胸口感觉很紧，很痛。邻居妇人说霏霏不在这里，但是……

梅贝克弯下腰，向床底下张望。他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博士？”

方安荻逐渐意识到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气味——几乎就像烧焦的绝缘材料。

“几乎闻起来像火和硫磺，”梅贝克说。“这里可能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他环顾四周。床头柜上有一个空烟灰缸。很干净。他看了看壁橱，走进了隔壁的浴室，摇着头回来了。

方安荻走到大厅，俯视起居室。梅贝克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带路走进房间。他小心翼翼地行动，但带着一种熟练??的自信，凝视着长沙发后面的大厅壁橱。他只触摸了他为了调查而必须触摸的东西。

他们就这样穿过房子，方安荻是一个犹豫不决的旁观者，担心他们可能会在下一个拐角处发现什么。

不多时，两人就回到了卧室。

救护车医生站在门口抽烟。他看了梅贝克一眼。“卡尔，我们在这里无能为力。验尸官正在赶来的路上。”

“它看起来像什么？”?梅贝克问道。“他是被推的吗？”

“看起来他绊倒了，”医生说。“他脚边铺着地毯。无法透露他当时的状况，但他身上有一股威士忌的味道。”

梅贝克点点头，接受了证据。他们可以听到另一名警官在外面与邻居妇女交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提高了声音说道。“它看起来就像一大团烟雾……也许是蒸汽。或者它可能是一枚昆虫炸弹——白色和烟雾状的东西。”

方安荻背对着门。他发现自己无法忍受看到那具四肢摊开的尸体。霏霏不在屋里；毫无疑问。

昆虫炸弹，他想。白色和烟熏色。

他回忆起当时的小树林，霏霏看到的那片悬浮着的东西就像一朵云。突然，他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她不会就这样消失了。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这里，把她带走了。它可以解释奇怪的气味、树林里那个东西的存在、那些眼睛发光的奇怪生物的兴趣。

但为什么？他问自己。他们想要什么？

然后：这太疯狂了！当付荣受伤时，她就在这里，她跑去寻求帮助。她在邻居家，随时都会回来。

他的心里说：她已经离开很久了。她看到了人群，现在她很害怕，他告诉自己。

他身后的门口正在忙碌——验尸官和警察凶杀组。梅贝克来到方安荻身边，说道：“医生，他们希望你到车站来发表一份声明。”

“是的，”他说。“当然。”?然后：“这就是凶杀案的细节。他们肯定不认为……”

“只是例行公事，博士，”梅贝克说。“你知道的。看起来他喝醉了，摔倒了，但郝德森夫人不在身边。我们必须确保……你知道。”

“我懂了。”?他让自己被带出了门，经过了霏霏丈夫那一动不动的身影，经过了那些拿着卷尺、相机、除尘刷和冷漠地审视眼睛的人。

霏霏的丈夫……霏霏的丈夫……这个标签在他脑海中沸腾。她在哪？她崩溃并逃跑了吗？但她不是那种人。是的，她压力很大，但是……邻居看到的那朵云是什么？房间里的味道是什么？

那时他们在外面。雨已经停了，但屋旁的灌木丛仍然淋湿了他们。街对面的门廊灯亮着。人们站在那里凝视着。一辆白色实验室卡车被拉到另一边房子旁边的车道上。

“你知道，博士，”梅贝克说。“你真的不应该在晚上戴着墨镜开车。”

“它们……可以调节，”方安荻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黑。”

霏霏！你在哪里？

他当时想：她是不是逼付荣……打架了？她以为人们会说“有其父必有其女”吗？她跑了，是不想把我拖进去吗？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骑行，”梅贝克说。“那好吧，一会儿送你回车上。”

“是的。”?他让自己轻松地坐到后座上。然后：“霏霏……郝德森夫人——难道不应该有人在寻找……”

“我们正在找她，博士，”梅贝克说。“我们会找到她的，你不用担心。”

你会找到她吗？方安荻想知道。树林里那个看着我们、试图操纵我们情绪的东西是什么？这是真的。我知道那是真的。如果这不是真的，那我就疯了。我知道我没有疯。

他低头看着座位后面昏暗阴影中自己的脚。他们走过潮湿的草坪，浑身湿透了。

莫霏霏，他想。莫霏霏知道他没有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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