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然入夜,天上霞光叠映,白雾滚滚,折射下来,有如傍晚的天空,绚烂之极。
璀璨霞光下是剑宗的补天阵,九十九名剑宗弟子星罗棋布,又似一颗颗星辰闪耀。
居中的阵眼是代替了李春秋的鼋鼉儿,老龟入定,岿然不动,堪称定海神针。
各路修仙者撤到了补天阵同样的高度,重重环护,将下方的战场空出来。
万众瞩目的焦点便是那一人一剑的李春秋,面对正在聚拢而来的凡人云海,虽然是个童子模样,却昂然勃发,颇有力挽狂澜、舍我其谁的气势!
八方仙土的修仙者的精锐尽在此处,却有力无处使,沦为他一人的陪衬。
只为那亿万凡人的云海大阵,乃是远古开天之法——人定胜天,连天都可胜,何况修仙者乎?
而漂浮在金色高台上空的阿九,展臂摇尾,妖气冲天,又帝华不可方物,她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无论结果如何,几乎以一己之力直挑人族精锐,也是前无古人了。
真正的对决者,其实只是李春秋和阿九二人耳。
一旦天明,就是补天阵功成之时,时间并不再阿九这边,她依然不疾不徐,只是双手围合刮风的速度加快,百万飞升凡人须臾又至。
李春秋再次原地消失,那一圈圈凡人云海刚进入京城上空之际,立刻被绞杀成血雨,无法冲击补天阵。
那些失去本来意识的凡人无所畏惧、不知死活,依旧一层层、一叠叠地涌来,恰似云浪翻滚,惊涛拍岸。
李春秋的身形依旧不现,却又无处不在,确切地说,是在京城的上空无处不在,仿佛一个巨大无形的剑口,择人而噬,竟无一个凡人突破进来。
眼看血雨如注,在城池周围形成一道血砌的城墙,跟此前城池上空的血瀑如柱相比,更显恐怖。
此时的人间已成炼狱!
诸修又是一片呐喊助威,如此之威,说李春秋是当今仙土第一人,亦无人异议。
尤其是那些元婴,惊讶震撼者有之,感叹羡慕者有之,暗中妒忌者亦有之,更有幸灾乐祸者,只因李春秋再强,跟具有天地伟力的九尾狐斗,最终即便侥幸不死,也难免境界大降。
清儿不免担忧:“师尊,太上长老为啥不等凡人更近些再出手,御剑范围如此之广,会不会后续乏力?”
其实剑修大成者,可飞剑千里之外取敌首级,但那只是针对单一目标,来去如电,并无太大难度。
但如李春秋这般,在一座城池的范围内击杀无时不刻涌上来的百万之众,耗时远超一击之瞬,实非他人所能。
季掌门元婴道:“乾坤一剑,在于乾坤之妙,对于施剑者而言,只要在乾坤之内,一步跟万步毫无区别,法力损耗也无区别。师叔既敢如此捭阖纵横,自是游刃有余,并无太大影响。”
清儿眼露羡慕:“不知徒儿何时也能学会此招?”
“哼!你以为很容易吗?我剑宗千百年来天才辈出,但除了李师叔,竟无一人领悟此招,便是为师当年……”季掌门说到最后,了无声音,自是当年也尝试练过,自是无果而终。
清儿偷偷撇撇嘴,感觉原本心胸广阔的师尊骤变刻薄,有些不适应。
高台上的小茶壶看到李春秋大发神威,内心毫无波澜,感觉阿九还有大杀招未出,所谓图穷匕见,压箱底的手段不到最后一刻怎会轻易见人?
就这般,李春秋以京城上空为乾坤,一点点地消耗那最后二三十亿的凡人,所谓的一点点,只是相对于总数而言,其实每一刻的绞杀都以十万计。
饶是如此,在亿万之众不要命地进逼下,李春秋的巨大剑口也被一点点地压缩,显示他的法力不复巅峰。
而众元婴先前掏出了大量丹药资助孔老道,而今一个个囊中羞涩,或者剩下的都是压箱底的留给自用,是以只有少数大修出声欲赠丹药。
但李春秋人不现踪,只是在空中留下淡淡的致谢:“各位道友有心,不用浪费丹药在李某身上了……”
清儿听出了不妙,用快哭了的声音问季掌门:“太上长老如此决绝,是否自知难逃大限?”
季掌门元婴叹息:“为师怀疑李师叔的乾坤一剑本不该有如此威力,他是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强行施展,此剑一止,他便身死道消……”
“太上长老……”清儿终于哭出声来。
师徒二人的对话并未瞒着他人,早有其他元婴听在耳中,亦为之嗟叹不已。
不知不觉已近午夜,李春秋亦绞杀了七八成凡人,剩下的不过数亿,但巨大剑口亦缩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
阿九忽地一声脆喝,仿佛孤注一掷:“就在此时,众儿郎,全都给本座上天!”
只听“哗”地水浪滔天,早已蓄势待发的三路妖军亦如凡人一般,得了飞天之力,当然火鸦大军本身就能飞。
而金背大军不借水势,也能天高任鱼飞了。
独角大军则是万牛奔腾,腾云驾雾一般地升空。
一时间,地面的无数妖众冲天而起,天上的数亿凡人也向补天阵发起了最后冲击。
仙土各路援军并未一直当看客,同样做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齐齐呐喊,杀将下来。
而不愿对凡人动手的众元婴也有了用武之地,各施手段对妖众出手,不让李春秋专美一身。
最后的决战就此拉开序幕……
“就在此时!”久未出声、亦未现身的李春秋突兀出现,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本来童子模样的他,竟缩成了一个婴儿大小,踏在硕大的飞剑上,若非穿着衣服,几欲以为他元婴出窍了。
但这个婴儿随即发出耀眼的光芒,有如一个小太阳一般。
天上原有日月星辰,但自阿九逆转仙凡伊始,便日月无光,只有她的霞光万丈照耀这方天地。
不过此刻又多了一个小太阳。
见李春秋如此模样,早有元婴大修惊呼:“这是要元婴自爆!大伙儿快退……”
李春秋淡然笑道:“各位道友勿须惊慌,我以肉身加持,可以稍加控制自爆方向,你们只要避到补天阵上方便无事,还有十息……”
原来修仙者的元婴自爆是无差别杀伤,不过李春秋似乎修炼了某种秘术,将肉身和纯粹灵体的元婴融合,因而可以控制杀伤的方向。
否则他一心守护的补天阵亦将受到波及,那便是无谓的牺牲了。
原本补天阵可攻可守,但前日李春秋举阵跟阿九对撼,已无再攻之力,但御力尚在,自是无碍。
众元婴当即一遁即逝,到了补天阵之上。
其余修仙者皆大惊,也顾不得杀敌,皆往上逃去。
但他们没有元婴境界的遁术,除少数具有逃遁的秘术或有瞬间逃遁的珍贵符宝之外,大多数修仙者绝无可能十息逃至安全距离。
原本李春秋可以事先提醒,但他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忽略了此节,连清儿为首的十余名剑宗弟子也跟着遭殃。
剑修专练御剑,境界愈高,速度愉快,但即便清儿也未至一剑千里的境界,只能领着身边的众同门尽力向上飞遁。
她有师尊的元婴灵体加持,早已将众同门甩在身后,心中不忍,忍不住想回身拉两个师弟,却被季掌门元婴呵斥:“为师力有不逮,只能携你一人,勿要多事!”
清儿刚想分辨一二,忽觉天上一道巨大阴影掠过,身子为之一轻,已到了一只蓝色巨鸟的背上,身边立着众同门,以及仙土的各路援军,济济一片。
原来是鲲鹏子显出原形,将来不及逃的修仙者扛在了背上,所谓“鲲鹏水击三千里,组练长驱十万夫”,它巨大平坦的背部站上几万修仙者又有何难?
鸟身鲲鹏子嗡嗡叹息:“李小友刚烈,吾辈望尘莫及!”
这吾辈说的自是元婴以上,躲在补天阵上方的众元婴或面露惭愧,或充耳不闻,修仙本是与天争命,有几个愿意为天牺牲?
“哈哈哈,两位前辈,我死而无憾,这方天地便托付你们了。”婴儿大小的李春秋在耀眼如日中,发出孩童般的朗笑,又似对某人留下遗言,“老伙计,你随我千年,可惜我命有此劫,不能带你修成正果,在我临去之前,送你一个好归宿吧……”
毫无征兆的,在那耀眼的小太阳中,忽然飞出一把巨大银剑,如银河倒挂,直插下方的金色高台。
显然,李春秋以生命的最后一击,反守为攻,打算摧毁九尾狐的立足点,也是妖众的核心所在,无论能否摧毁,但至少尝试一下。
小茶壶看那巨剑如泰山压顶,直插自己项上人头,不由心神巨震,竟然感觉是冲自己来的,一时魂飞魄散,大叫:“阿九救我……”
“茶壶哥勿须惊慌,它伤不得你分毫!”阿九慧眼如炬,亦看出此剑似冲小茶壶而来,虽不解李春秋为何临死一击要对一个凡人下手,心中隐隐划过一念,总不成李老鬼看出小茶壶于她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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