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模范家庭 第四十一章 羞羞

在那时，会计正在大声向户主周诚仁报告家庭的口粮数量：“周诚仁，13口家，一共936斤。”

由于周老汉在村里的威望和贡献，他的家庭每次都是第一户分粮食，这次也不例外。特别是今年没有人提出异议。

周科南和他的三哥上前撑着麻袋，让工作人员往里装粮食过秤，安静则站在一旁旁观。

吴村花看着她的大肚子，凑到周敏茹跟前笑着说：“二婶子，你可真亏了，今天分粮食前面的榆木家生了个孩子，正好多分了一份。”

周敏茹回答道：“什么时候生孩子是老天爷的安排，等分秸秆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那边单蝶琴一直皱着嘴巴，她家里的劳力虽然不少，但她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总觉得家里吃亏，特别是对陈敏花那些四属户不满意。

她现在不敢惹陈敏花，否则就会用尖酸刻薄的话语冷嘲热讽，非常难听。

安静也注意到陈敏花领着几个孩子畏缩地躲在人群后面，他们家是四属户，因为男人在城里上班拿工资，家里挣不出足够的工分，所以受到排挤，显得处境较低。在七十年代末，当大家都渴望进城的时候，他们比老农们更快一步，但依然受到城里人的冷眼和蔑视。

由于是傍晚进行粮食分发，前面的称重和分类花了不少时间，后面还得逐户分发，五十多户家庭要分完得将近半夜。幸好这次不算工分，所以速度快了很多。但会计们还没来得及吃饭，他们烦躁不安，情不自禁地催促后面的人快点。

等到轮到陈敏花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几百斤的麦子她根本无法一个人搬回家，她看了看急着回家的男人们，却没有看到愿意帮忙的周科南兄弟。她也不敢开口请求别人的帮助，只能让孩子守着麦子，慢慢地一点点地往家里搬。单蝶琴倒是愿意帮她，但说要付十五斤的力钱。陈敏花舍不得那十五斤，因为那足够自己一家人吃上五六天了。

最后，周为民推了一辆小推车，一次性帮她把粮食推回家。

周为民以将未分发的队员的麦子算作公粮晾晒不够干燥为由，给每户多分了十几斤，作为晾晒粮食的额外补偿。这样一来，家家户户都非常高兴，第二天又是晴天，大家赶紧把粮食拿出去晾晒。

一早，男人们帮着女人们将粮食搬出去，铺上准备好的炕席，摊开晾晒，让孩子们守在旁边，以防鸡、鸭等动物前来捣乱。

吃过早饭后，男人们继续去耕田，忙于种植作物，而女人们则继续管理田地，还需要帮忙选种子，准备夏季种植的工作。

正好下了一场雨，田地湿漉漉的，他们利用牛耕来将麦茬翻入泥土中进行腐烂发酵，作为肥料使用。

有些家庭燃烧秸秆发现不够，就让孩子和老人去捡麦茬，敲敲泥巴，然后拿回家晾干，用来烧火。这些事情队里并不管。

耕田结束后，开始起垄，按照计划种植地瓜，从春天的地瓜上剪下秧苗直接插入地里，还得种点谷子以备收割小米。这才是农民一年中主要的口粮来源，夏天种植的麦子根本吃不了多久。这一系列的工作预计要忙上十来天，但没有收割麦子那么急切。在耕种计划中，周为民安排了各种活儿。他让周老汉儿带领壮劳力去耕地，吴村花领着其他女人忙着夏季农事管理，而周敏茹负责种植和处理种子的工作。周为民一直信任周敏茹来处理种子，但他不让其他女人参与，以免发生偷窃或不安全的情况。

周为民自己则负责带着准备的公粮，同时也带着会计去分配麦秸草。他决定将多余的草分给申请盖房子的几家人，其中周科南的家庭自然分得最多，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剩下的草就分给需要修屋顶的人使用。毕竟这些草烧火效果不好，主要是用来打苫子和盖房子。

分完这些之后，剩下的部分就分给每个家庭一些。周科南和安静除了做饭之外，就一直呆在宅基地附近。他们要么处理材料，要么收集材料。

家里没有上学的孩子也找不到纸和笔，于是周科南去找会计要了一块铅笔头和几张封窗纸裁剪下来的白纸，用它们来画建房图。

周科南自然要偷偷画，因为尽管他上过两年学，但并不是很好学，能识别几十个字已经很不错了。

他一边画图一边向安静解释：“正屋的东间和西间我给你铺设火道，这样冬天我们可以生火取暖，屋子里也会很温暖。”安静一直怕冷，特别是南方的冬天，屋子里面经常阴冷。她总是说受不了，想去北方。有一年冬天她去北京出差呆了两个月，结果由于天气太干燥，她不适应，每天都流鼻血，最后只得提前返回一听说屋里有地暖，安静高兴得伸手臂揽着周科南的脖子，笑着说：“有个理工科老公真幸福，给你两朵小红花作为奖励，但别骄傲哦。”

周科南歪着脸朝她靠近，开玩笑地说：“来，给我两口。”

安静脸颊微红，轻推了一下他，说：“在外面不要没正经，我们继续画图吧。”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关于地暖的排烟问题，我们可以考虑不让烟通过烟囱，而是从房子后面的河沟中排出去，这样当大家都不允许冒烟时，我们还可以在那里做一些食物。”

他们决定在地暖系统中设置一个火道，让烟气沿着地底往下排出，而不是通过烟囱上升，这样就不容易被他人发现。

周科南采纳了安静的建议，并在图纸上做下标记，表示要注意这一点。“我们是否也不需要地窖了？”他想到他们已经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利用。

安静表示：“我们可以挖一个小小的地窖，这样可以迷惑家里人，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们藏粮食。反正他们也不能一直盯着地窖。”

周科南再次在图纸上做下标记。

安静好奇地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地方问道：“这是什么？”

周科南笑着说：“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建一个小阁楼，因为我们已经收集了很多木材，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他计划将房子建得稍高一些，顶部就可以有一个阁楼，安静和孩子们一定会喜欢。

“哇！”安静兴奋地表示，“我喜欢阁楼。”她曾经看过当地的房子，大多数都是人字形屋顶或者四方形的，几乎没有人住在楼上。

周科南看着她喜悦的表情和闪烁的双眼，情不自禁抓住她亲了一口，只亲得她身体软绵绵的。

就在此时，一人走过来，咳嗽了两声，“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这么大白天的做这些不太雅观周科南松开安静的手，但仍握着她的手，斜眼瞥了周培基一眼，调侃道：“你怎么不知道避开点，非礼勿视嘛。”

周培基不以为意地回答：“你们都不介意别人看，我为什么要躲避呢？如果你们是在家里，我还能看吗？”

他走到堆放着的木头前，左顾右盼，满脸怀疑地说道：“周科南，你会盖房子吗？”

周科南认真地回答：“不用担心，我们有队长在，我负责收集材料就好。”

周培基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思的表情，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去查看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的地基。

安静心里琢磨，他家里的老人要么是木匠，要么是泥瓦匠，所以他可能在这方面有些特别的天赋。她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但话到嘴边时才及时停住了。

周培基却专注地打量着安静，然后移开视线对周科南说：“我觉得你们缺一个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