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 与归

记者坐在他的侧面“大家都知道，你算是年少成名，为什么会突然想退圈？”

王榕斯还是那副面带笑容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有想要保护的人，现在的身份对于我或者是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困扰吧。”他又低头笑了笑“可能她愿意迁就我的工作，去承担一些不属于她的责任之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有跟她商量过吗？”记者继续问“会不会很偶像剧？”

王榕斯像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没，有商量过，因为这个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就特别平淡，就说你想好了没之类的，你想好了我就支持你什么的。”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也一直觉得我会很累吧，演员艺人这份工作可能对普通人来说很光鲜，但有的时候也会想放弃，但因为在这个圈子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工资也比其他的多，所以承担也要多很多，这是成正比的所以也没什么累不累的。”他停了一下对着镜头说“可能因为她是家人，所以就会更多的照顾我一点，我知道你们也会觉得我很累，也许这是一个很好地机会，可以让我做一次自己，但还是很抱歉辜负了那么多分喜欢。”王榕斯站了起来朝着观众鞠躬，底下的粉丝哭得不能自已。

唐澈坐在沙发上等着王榕斯回来，电视还在播着他的报道，带着酒气和寒气混合冷冽的味道进来的王榕斯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回来了。嗯？人那？”

唐澈起身替他把外套脱掉，被他一把抱住。

唐澈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轻声问“王榕斯，你还记得我让你唱的第一首歌吗？”“《十二楼》，嗯。”他温柔地应道。

唐澈低声说“爱情失去了新鲜感最终只会沦为两看相厌，那个时候你应该懂吧，我的意思。我是个写手，多数都是悲情结局，因为我不知道沦为众人的感觉，为了茶米油盐的爱情到底能走多久。你确定你想好了吗？现在还来得及。”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他缓缓靠近“你又想为了我背负一身骂名？”王榕斯紧紧地抱住她“我想好了。你不准走。”

王丞坐在里间，听着外面纷扰喧哗，“退圈，哪有这么容易的。”“他以为他是谁？”“哈哈哈哈，前几天那几位大小姐不是刚找过他。还以为是攀上高枝了。看不清路。”“一个戏子而已，动什么气呀。”

王丞看着手机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就看到了来电显示，笑了笑“唐澈。”“嗯，是我。”那边停了停“最近怎么样？”“我，还好。还是老样子，戒了烟，戒了酒。”他也停了停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要问就快点问吧，再兜圈子我都要以为你是特地打来问我的了。”“他是不是很难退出？”唐澈靠在阳台上，点着烟。

王丞胡撸了一把脸“像他这个地位有些东西不是说走就走的了得。要不然怎么还有人退出了又回来。资本方的介入想要干干净净地走是不可能的。”他点了一支烟也不抽只是看着“怎么了，心疼了？”唐澈没说话他又接着说“不是说舍不得吗？不是说不走嘛？哪有那么多选择？”他又继续“不过他跟上面多少有点关系，也不会太难看。”

唐澈这才出声“是我想错了。你要什么？”王丞也笑了起来“我要什么？小姐我要的你给的起吗？现在放手不会晚了吗？”

唐澈也笑了起来“我总不能看着他锒铛入狱吧。”她好像是长叹了口气又笑着说“已经有人找我了。开价，好像他是个器物。他是干净的但未必不能是脏的。”王丞笑着摇了摇头“唐澈，我说真的，我们结婚吧。”

唐澈看着手里快要燃尽了的烟草“好。”她低下头笑了笑。被人从背后拥住王榕斯低着嗓子带了几分撒娇地意味说“你要去哪？”唐澈抬头跟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我想看着你再唱一遍《十二楼》。”

王榕斯把玩着她的手指“能不能唱个别的，《词不达意》怎么样？”唐澈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我听过很多版本的《词不达意》可还是最喜欢你唱的。”“有多喜欢？”他贴紧了她的长发，唐澈松开了手中的烟头落在地上“喜欢到每次听见就心疼。”

王榕斯还是收走了唐澈的钥匙，看着她泛着青的眼下有些心疼地替她拉好被子。唐澈装作若无其事地翻身背对着他。

王榕斯在工作室接待了王丞，他还是笑着“来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能退出。”王丞侧着头看他手机上的录音响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录音结束，王丞才开口“你能退出，她哪？你能确定你能护得住她，在这个世界像是个销金窝一样的节点。”王丞也不再看他只是看向窗外“权势，金钱，有一样你就能护得住她。少拿你手里那点钱出来丢人，你以为只有你有钱吗？还是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跟你一样沦为强权的玩具。你爱她，这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说着这个字。你真的能干干净净地出来吗？”他低下头笑了笑把手机转了个圈递给他，点了根烟看向窗外。

王榕斯回到家看着已经被弄坏了的门锁和坐在里面的人，唐澈还是那副表情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好像带了一点疲倦带着撒娇地意味朝他伸出了手，他一步步上前抱住了她，唐澈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王榕斯。”他抱紧了她“唐澈，我不需要。”她挑起他耳侧的碎发“这是个兽欲横行的世界，容不得我们拒绝。就像我写不出大彻大悟，所以从不奢望什么，可是我希望你是干净的。”王榕斯的眼泪滴在她的锁骨“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放手。”唐澈攥紧了他的衣服带着沙哑的声音“可是我累了，王榕斯怎么办，陪不到你最后了。”他缓缓松开了手吻上她的眼睫带着虔诚和心酸。

唐澈躺在病床上抬着手看着针管又看向坐在床边的王丞“不是说好了的嘛？不开心了？”王丞笑了笑伸手把她还插着针管的手拉着下来“没有。”唐澈苍白的朝他笑了一笑“又后悔了？”王丞低下眼睫“你不恨我，或者是这个世界？”

唐澈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了窗外“这不怪你，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只能一步步心碎直到心如死灰。少数人掌握权力可以为所欲为，但你没有，这是我自愿的所以也不怪你，交易就是交易。把少年意气血淋淋地从骨子里抽走对谁来说都不好受。各安天命好像对于我们来说算是幸运。对于这个世界我漠视它。”说罢突然笑了起来“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会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直到看清它又觉得不值，我为它伤心费神。”她又转过身来对着他“所以倒也谈不上恨不恨。这对于我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三个月后，唐澈和王丞的婚礼，声势浩大，他站在她身边，满眼爱意，唐澈靠在他身上只是笑着神情温柔。王榕斯在观礼席里看着她，直到人烟散去，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唐澈没有脱下婚纱而是朝他伸出手，他缓缓地踏上红毯。唐澈带着玩味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不来了？”王榕斯也笑了起来“我也是。”拉起她的手看着唐澈手上的戒指“我本来想带你逃婚，后来又觉得舍不得。”又放下了手。他抬手擦拭着她突然掉落的泪珠“妆要花了。”唐澈任由他作为“是啊，妆要花了。”

唐澈靠在车窗上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王丞的父母，唐澈坐在王丞身边被他的手拉着，眼前的夫人放下了杯子抬眼看她“唐小姐，我们丞儿被我们惯坏了，有的时候多担待些。”她又笑了笑看向王丞“傻小子知道你有媳妇了，别笑了。”唐澈侧身看向王丞弯了弯眉眼轻轻拍了拍他。王父坐在王夫人身边看向她“有些事情做了决定，就是不能改的，你们，真的想好了？”王母有些嗔怪地拍了拍他的腿“孩子们高兴，说什么呢？快，呸呸呸。”又看向唐澈嘴角是温柔地样子“好不容易丞儿有人要了，要让你吓跑了，看你到时候要怎么哄他。”

唐澈低下头笑了起来“伯母言过了。”她伸手拉住王丞的手“还是丞哥照顾我多，是我的福气。”王母看向他们相牵的手笑着点了点头。王丞也抬起头看向她，握紧了她的手，唐澈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几人又聊了几句家常，王父叫走了王丞，留下的两个人都低着头，过了一会还是王母先开了口“唐小姐，我的儿，什么样子我清楚的，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我有能耐也有手段让你离开他，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澈没有抬头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笑盈盈地看着她。她叹了口气“他爱你，你知道吗？”王母从手上把碧翠的镯子取了下来放在茶几上看着她“有些事情还可以后悔，有些事情不能，到这一步，你们还有退路。”唐澈伸手勾住镯子放在面前并没有要要拿起来的意思“伯母，我不喜欢有退路。因为退路意味着未知。与其这样，不如就这样，您觉得哪？”她抬头看向手里拿着户口本的人歪着头看着他“丞哥，我们要签婚前协议吗？”王丞用户口本盖住镯子捂住了她的嘴。唐澈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也是，要是签得话我也太亏了。你说哪，丞哥。”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把镯子戴在她手上，她也没有挣扎而是笑着说“我怕我不老实给打了。”王丞低头吻在她眉间“没事。”王母笑着打趣“不愧是小年轻，也不知道臊得慌。丞儿，也差不多该吃饭了。”

唐澈出了门口牵着王丞的手，抬头看向天看着花瓣幽幽落下，王丞侧身看她，唐澈笑了起来“丞哥，我们是嫖客和小姐的关系，所以谁也学不会，学不会……”她眯起眼睛讨好看向他“丞哥我忘词了。”王丞伸出颤抖着的手替她拢了拢长发“嗯，我知道。”

唐澈叼着烟看着由远及近的王丞，吐出云雾歪着脑袋“丞哥，欢迎回家。”体贴地替他褪下大衣挂好，笑吟吟地看着他。王丞洗完手后握着她的手“吃饭了。”唐澈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不知道为什么心尖上泛着疼，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吻在他唇侧。王丞停住了手里的汤匙侧身看她眼里带了几分笑意缠着心疼，又看向她的手腕。唐澈也看了过去“太沉了。”又抬头看向他。王丞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一会“他出国了，你知道吗？”唐澈顿了一下“去哪了？”“瑞士。”“嗯，挺好的，挺好。”他俯过身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唐澈，你不必讨好我。是我的错。”她接近温柔地看着他“那丞哥，能放我走吗？”王丞像她一样吻在她的唇侧“不能。你是我的。”她眨着眼睛笑了起来抚摸他的发丝“你爱我，却不愿意放过我，丞哥是这个意思吗？”王丞咬住她的唇瓣笑了起来。

过了段日子，王丞也越来越忙，但她的每一本书他都会边读边写。王丞对唐澈说“我帮你出版吧。”唐澈看着他思绪渐散，好像有谁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抬着头靠在桌子上手里的烟不灭“丞哥，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真的、偏心的。”她又低下头笑了笑，那个时候她抓住他的衣领让他靠近她，盯着他的眼睛带着温柔掺杂着克制“这样就够了。”他眯起眼睛笑着揉了揉她的长发“嗯。”好像所有人都看到了结局，也不过如此。

“你确定你要这个本子？”她抬头看向他带着不确定的疑惑想笑又笑不出来，“拍成电影很贵吧？”她想说的不是这个点了支烟却被他抽出，低着头笑着说“万一它没火，怎么办？”他把烟头熄灭“万一它火了怎么办？”她无所谓地抬头看向他“我考虑考虑。”耸了耸肩，他握着唐澈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如果它火了，没有我，我会，觉得，很寂寞。”她把他的手剥落“好。”

三十岁的唐澈有了笔名，唐苏娆，王丞问她为什么，唐澈抬头看着他“我喜欢苏，娆刚好相配罢了。”手里的烟熏疼了眼眶。王丞没有伸手而是看着她的眼泪划过唇角轻声问“怎么哭了？”唐澈眨了下眼睛“你不知道？”他才伸出手去“这么委屈，当初又何必？”唐澈任由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是啊，又何必？”她拂开了他的手微微颤颤地去拿桌上的酒，看着王丞皱紧的眉笑了起来“连酒也不让喝吗？来一杯吗？”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王丞就着她的手喝完了一杯然后盯着她看，她的手也没有放下而是松开了手，落在地上的水晶碎片，而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泛着红的脸摇摇晃晃地起身却被他压在了桌子上，她摸着他的脸骨“要做吗？”王丞却往她的脚下看了一眼“别扎到。”

完事后，唐澈喘息着点上烟，被烟丝淹没的肺连带着心一起苦的发涩。王丞抱起她回到了主卧，也不介意的昂贵的衬衫染上烟灰。她坐在床边伸手拉住他的衬衫，熄灭了烟头，双手撑在后面看着站在床边的人“丞哥，我好像习惯了。”王丞蹲了下来，她伸手摸索着他黑色的短发，唐澈低下头看着他“可是，我还是不行，像我们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也放不过自己，对吧？”王丞没有说话只是把那边的水递给她。“唐澈你在怕什么？”王丞哑着嗓子出声，唐澈抵上他的额头“怕忘记，怕我不是我。对了，明天我们去后山吧，花开了，会很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