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侠踪录 038.若干年后

连秀达道：“神仙爷爷不肯收我作学生，我就不起来了。”

那老叟笑着说道：“我要是答应了呢？”

连秀达固是年幼心智末开，此时一看那那老叟举态和气，也知他已答应书已为徒了，大喜之下，连磕了几个响头，道：“你老人家肯收我和学生，答应了的事，可不许反悔。”

那老叟抚摸着他的头，心怀舒畅，道：“小娃娃倒还合我的口胃。”这老叟名叫范儒生，是位才高艺深的江湖隐士，由于早年结怨仇家太多，屡遭绝难，死里逃生，来到此偏僻山村里隐居也有三十多年了，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因见连秀达生得文弱清秀，很似自已年青时光的模样，便生收徒传艺之念，故意河畔以笛声相诱，点化于他，今番逐愿得尝，欣喜之情不下于连秀达得遇明师。

石屋的摆设十分简素，正中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桌上两只碗和一只菜碟，墙上挂着几只竹蓝，还有几管竹笛，如果用家徒四壁来形石屋内，那最是恰当不过。

范儒生从竹蓝里拿下一个葫芦，把酒倒在碗里，点了几枚香，让连秀达行了拜师之礼。范儒生的武功家数是博取天下各家之长，剑、刃、拳、掌无一不精，其内功心法精湛深厚，已到神化境界，他的武功不属于任何门派，至于门规条律，因见连秀达年纪倘幼，也就无须多说，只道：“你想学我的本事，就得听师父的话，不可学坏，知道吗？”

拜师过后，为了培养徒弟对武学的兴趣，范儒生把他带到林中，单足轻轻一点，身弹似箭，直射而过，凌空中连翻好几个筋斗，在树上跃来窜去，身法灵活巧妙之极，最后飞窜之际捉下几只小鸟来，伸手在连秀达面前张开五指，几只小鸟在他掌心展翅拍打，怎么也飞不出去，只看得连秀达张大了嘴，拢不下来。

范儒生见连秀达年幼，最宜修炼童子功。因此，白天让他练长拳功夫，这种功夫是通过拳术助养内息，补足后天之气，能够打通任督二脉，把内气进一步贯满全身经络，再修更上层次的高功妙法。

每到晚上，范儒生便讲解上剩内功心法，连秀达刚刚上学，识字不多，范儒生是个诗书、韵律、武功三绝融于一身，平常的私塾先生岂能与他相比，当真是天上地下之别，现在由他执教连秀达那是最好不过。连秀达得遇明师，心里欣喜的劲儿，言难宣诉，学得格外用功，进步极快，深得范儒生的欢心。

自此之后，连秀达极少上私塾了，早上起来便绕了个大圈子，跑到后山，跟师父苦学武艺，笛子，诗书。此事他依照师父的吩咐，作得极是隐秘，没人知晓。黄桂花见儿早出晚归，极是用功，背诵诗书，滔滔不绝，听来虽是不懂，那也是自已没学问之故，心下极是欣喜。

如此数月过去，这晚范儒生讲解了一会上剩功法，便叫他自个儿打坐养气，练到子时，丹田内一团温暖之气渐渐境热，化成一股真气，便似一只小老鼠一般，在丹田内旋转，极是舒服。抑不住心头狂喜，练功两月后，丹田热气徐徐遍及全身，但似今晚这般，倒是从末有过的事。

过不多久，这股真气不断旋转加剧，便如猛浪急流一般，似要钻出体外，但觉会阴穴猛地一跳，真气直穿而过，经长强、命门都跳动了，真气直达风府，在玉枕穴碍阻了一月有余，这才打通，最后百会也通过了，真气穿过眉心、鹊桥、膻中，进入气海，汇聚于丹田。一个天赋极高的人，十多二十年也难于打通任督二脉，他只用了两年多，三年不到的时间，大大地超出范儒生的期望，深喜得徒可传衣钵。

在这些时子里，连秀达又向师父学会了笛律，笛子是一门易学难精的乐器，由浅入深，大调小调，古往今来名曲佳作，若要一一熟记，倒是费了不少时光，好在他对笛韵兴趣极浓，学得格外用功，不负师父所望，能吹出极动听的曲调来。

然于诗书这门学问，他是利用午后日烈不宜练功，由师父教的，本来母亲要他勤奋求学，有待可用之日。范儒生诗书韵画，样样精通，既有如此国手神才精心调教，费时不长，俨然已是一个小才子了，就是绘画他不太感兴趣，师父敲他几次脑袋，总是挥笔而成，没有力求其精，人缘如此，实在难全，范儒生虽不满意，也不勉强他。

轻功这门绝技，经过几年的苦练，已能飞身上树，捉鸟玩弄，虽是末能达到一流境界，在江湖上已是罕见了，至于兵器上的功夫，范儒生不让他多练，主诣在于炼气，道：“所谓高手者，搞花飞叶，气至所达，草木皆剑。”只让他领会兵器上的“器意”，如剑以灵妙轻妙克敌致胜，刀以刚猛见威，他修时日短，其中奥妙，一时难于神会，倘需时日。

春去秋来，连秀达由一个顽童脱落长成一个弱冠少年，腰系笛子，如果青衫白巾系发，定是一付文人墨客，风流蕴藉的才子神态，范儒生见他宛似自已当年，心头慰喜，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