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侠踪录 014.黑衣夫妇

黄桂花呆了一呆，喃喃自语道：“不收钱，不收钱，那有这样的事。”倒是疑心他嫌钱少，要自已知相自行把钱拿出。

黑心牛医心头火起，碍着黑衣男女在旁，不敢发怒，道：“病看过了，你快回家去，我可要关门了。”

黄桂花这才知道是真的，不禁流下泪来，把钱收好，跑下磕了个头，谢了他的大恩，抱着儿子望着黑衣男女一眼，不知如何相谢，转身待要出门。

那黑衣妇人忽道：“慢着。”黑心牛医一听，心下打了个寒噤，极度不安，颈头上渗出汗来，黄桂花愕然回首。

黑衣妇人上前两步，双眼盯着黑心牛医，道：“那小孩的伤势怎样？只涂了一次药，他身上还在发烧，你这药顶事吗？”

黑心牛医把头低下，不敢看她眼神，道：“这只是平常的外伤，他是没有及时止血上药，伤口发痰疼痛才发烧，如果一次没好，那再上一次药就行了。”他素来与人看病抓药，暗地里是要留上一手，他给阿牛涂上的只是消痰止痛的药膏，至于身上发烧的药却是没给，这黑衣男女一走，阿牛伤势不见好转，黄桂花一定全重新来抓药，那时他就可以高收财物了，那知这黑衣妇人是武林中人，身上有的是跌打金创伤药，之所以没有取出自已的，却是想教训黑心牛医一番，而黑心牛医上药用心她早就猜到，这才把黄桂花叫住。

黑衣妇人道：“大夫，烦你替那小孩抓几付药，再给一些贴涂伤口的药膏，让他回家去自行料理。”

黑心牛医暗暗地把黑衣妇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本想作弄一些手脚，看那黑衣妇人俩人对医术颇是精通，且双眼盯得极紧，这次他可不敢耍手段了，生怕她瞧出破绽，方才吃了她几下拳脚，此时余痛末退，看不出一个妇道人家，手劲倒是不小。

弄了老半天，才把药配好，这次他配了几付药，再给一些贴涂伤口的药膏，心下害怕那妇人的手段厉害，便作了一回大好人，把药如何服法，药膏如何贴法，一一说个清楚。

黄桂花见他脸上肿一块，唇上青一块，样子十分狼狈，隐约猜到了几分，接过药低声谢了。

黑衣妇人走了过来，伸手抚摸阿牛的头，声音亲切柔和地道：“可怜的孩子。”说话之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锭十两的银子塞进黄桂花的怀中，随即道：“天这么黑了，抱着孩子走夜路要小心。”

黄桂花跪了下来，流泪谢了。黑衣妇人把她扶起，道：“去吧。”

黄桂花感激地望着她，但见她眸子中隐藏无限忧伤，似有莫大悲痛，盘结心中，一时不觉呆了一呆。

黑衣妇人见她依恋难舍，不禁轻声叹息，再次道：“快回去吧。”

黑衣汉子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大掌拍桌，呼的声响，戟指指着黑心牛医的鼻子道：“听着，今后有人来求诊，若敢诈取财物，这就是榜样。”银光一闪，喀喳声响，那张诊桌给他一剑劈作两半，翻倒在地，这剑干净利落，快如闪电，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劈开桌子。

黑心牛医浑身打颤，扑捅跪下，不住地磕头，颤声求侥，磕得头都出血了，却没听见黑衣汉子出声，心下更加害怕了，又磕了一会，仍没人应声，他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灯光这下，哪有黑衣男女俩人的影子，倒似会隐身就地消失了一般，来无影去无踪，鬼魂般的来去，煞是骇人。

黑心牛医大叫一声，往后便倒，身躯不住地颤抖，吓得脸色苍白，次日便病倒了，已往那些小病医不好，大病医不死的本事用到自家身上一概不管用，明知此病因心而起，非药石所能凑效，直至半年之后，余怕渐去，病情始有好转。

黄桂花负着儿子回到家门口时，已是三更时分，四下寂静，柴门也半闭半掩，进去点灯一看，黄秃头不知何处醉酒去了，先前的不安怯意消失了许多，黑心牛医的药膏起效，又挣腾了这么长时间，人也疲倦，阿牛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把儿子安顿床上，盖上被子，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儿，心中苦涩，悲从中来，泪水抑不住又滴下，把翻倒的桌子椅子搬好，闩上了门格，人也着实劳累疲倦，便上床睡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门响声，只震得整个房子快要倒塌似的，黄秃头的阵阵怒吼声更是响亮。

黄桂花从梦中惊醒，却见天已大亮，忙去开门。

黄秃头进得门来，话也不说一句，劈头就扫了个耳光，骂道：“昨夜死到哪里去了？”却见女儿翻倒时，身上掉下一件事物来，定睛一看，竟是一锭银子，这一下喜出外望，生怕女儿和他硬抢，扑身倒地，双手紧紧抓住银子，胸口摔得疼痛也浑然不觉，张嘴欢呼大叫道：“我有银子了，我有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