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相遇那天下着雨 25

皮夜罗上前一步，将其抱在怀中，初寻再也忍不住，把头埋进皮夜罗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过了一会儿，南宫倾城推门跑了进来，问：“什么情况了？”

皮夜罗：“没事。”然后蹲下身，把衣服拣起来，继续披在初寻身上。

南宫倾城上前急忙想要拉开初寻。

皮夜罗：“别，就让她哭一会儿。”

南宫倾城：“我不允许！”说完，用力把初寻扯到一旁。然后问：“现在结果怎么样了？”

皮夜罗：“没事了，她已经决定和土匪划清界限了。知府刚刚也查了，她是被土匪头子龙断川诈骗进土匪团队的，但她并参与没有杀人放火，所以不定罪。”

南宫倾城：“既然加入了便是土匪了，怎么还不定罪？莫非你……”

皮夜罗：“你知道便好。”

南宫倾城：“算了，这是你的事。——来人，去找一套女装送进来！”

很快，狱卒送了一套女囚的衣服进来。

趁初寻穿衣服的时候，南宫倾城看着皮夜罗脸上的淤青说：“刚才有紧急情报送来，没能来救你，怨我。我……既然是急报，我便得火速赶回京城去了，接下来，你自己要小心，要好好的的。”

皮夜罗：“知道了，不用为我担心，你快去吧。”

南宫倾城刚要转身，初寻穿好衣服走上前，“我便这样出去么？”

皮夜罗：“一会儿上街给你换套新的。”

南宫倾城：“瞧你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歹人。”

初寻：“要你管，我喜欢。”

南宫倾城：“你还嘴硬？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举起手就要打。

皮夜罗：“算了算了。”

南宫倾城：“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就算是朋友所托，也不必……”

初寻：“我跟我爹说话，又有你什么事！”

“他是你爹？”南宫倾城吃了一惊，拉过皮夜罗，问：“怎么回事？这女匪和我同样岁数，你竟成她爹了？”

皮夜罗：“我和她娘是至交，托付我照顾她。就这样了，你有急事，你快去忙，别管我。”

南宫倾城厥着嘴：“这事没完，回头再跟你说。”说完，快步走出了牢房。

皮夜罗上下看着初寻“还真是，不像个好人。”

离开衙门，就在附近找了家成衣坊，给初寻买了几件新衣服。但初寻并不喜欢被打扮成姑娘家，硬是扮成假小子的样子。

店家老板说：“你得管管你家闺女。”

皮夜罗：“由她去吧。”

两人在徐州城里呆了两天，皮夜罗想让初寻好好放松休息一段时间，好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

那天中午两人吃完午餐，从餐馆里出来，正遇到一队捕快在街上巡逻。其中一名曾一起并肩与闪烁之王作战，认得皮夜罗。

打过招呼后，对皮夜罗：“今日一早，有封加急的信，寄给你的，还在衙门里，你自己去拿吧。”

皮夜罗：“谢过了。”然后对初寻说：“我去衙门一趟，你自己回客栈休息，或是自己到处逛逛都行。”

初寻：“我陪你一起吧。”

皮夜罗：“行，一起来吧。”

两人走到衙门，到收发室去取信件。

衙役一边找着信件，初寻则左右到处看看。

皮夜罗拿到信件一看，是初雨晴发来的。

皮夜罗对跑远的初寻说：“瞧，是你娘发来的信。”展开信后，上边写着估计皮夜罗到了徐州，所以信急发往徐州。收到月境城赵老的来信，说自己被扫灰人邀请去喝茶。自己和雪渐溪把部队带到齐州城会合，交予齐王管理，然后火速赶往龙泽城营救赵老。信中没有让皮夜罗也一起参与营救，但既然来信，就是让皮夜罗也一同参与的意思。

皮夜罗放下信，叹了一口气，说：“抓赵老有什么用呢？分明就是要引雨晴和渐溪过去的。”

初寻走回来说：“给我看看。”接过皮夜罗递过来的信后，草草看一遍，说：“这是要设陷阱要抓我娘啊。而且，赵老被请去喝茶，那便是软禁了。那么大年纪，赵老能不能受得了啊。”

皮夜罗：“看来我们要即刻起程了。”

初寻：“好的。”

离开衙门，皮夜罗说：“这一路我们要连续赶路，可能头一晚不在路上停留，所以我去买些儿粮食路上备用，你先回客栈休息一下，我快便回来。”

初寻：“好的，我在客栈等你。”说完，两人便分头离开。

皮夜罗买了干粮和零食，便赶回客栈。

到客栈后，叫唤初寻做启程的准备，却没见回应，她住的房间也不见人。诧异地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却发现门的虚掩的，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进房间后，东西都没少，只是自己的背包肯定不在原处，打开看了看，少了几张面值百两的银票，不禁骂道：“这该死的丫头！”

收拾好东西，便快往驿站跑去。

到了寄放管理处，驿司告诉皮夜罗：“您女儿刚刚拿着寄放的票据过来，取走了一匹马。”

皮夜罗到停放马车的地方一看，果然少了一匹马。便问：“她往哪边去了？”

驿司：“只看到她径直出城门去了。”

皮夜罗气得拍了一下马车椽，“真不能相信她。”然后只能取了马车，让一匹马拉着车，前往附近的马场。

到马场后，挑了一会儿，选了一匹愿与自己亲近、并擅跑长途的千里马。

交钱后，驵侩便让人把马拉去钉铁蹄子。

这时，一队官兵要出城，经过马场，有认识皮夜罗的官兵打了声招呼。

皮夜罗上前问：“这是又要发往哪？”

官兵：“往下邳去巡查，有情报说，闪烁之王的余匪躲藏在那一带。”

皮夜罗突然想起，在衙门的信件收发室就在捕快会议室旁，通过窗子，看到里边的板子上，写着当日的工作行程。当即懊恼地挥了一下拳头：“原来当时她便有计划了。”

官兵：“来日若有幸，能再一起并肩作战。”

皮夜罗：“将来会有机会。”

官兵离开后，马场驵侩送上打好钉蹄、并喂饱的马，送到皮夜罗的马车前。

皮夜罗把马拴到车上固定好，便驾着马车出发了，径直往龙泽城赶去。

皮夜罗一路急赶，但毕竟一匹新马，和旧马并没有那么快产生默契，不同步的步伐影响了速度。比预计时间晚一天到达龙泽城。

软禁赵渊亭就为了引梅庄双剑的出现，所以，皮夜罗知道只有一个地方——银湖山庄，扫灰人指挥史、也是第一高手丁潮声的老巢，每次扫灰人扣押、软禁重要人物为了避免朝廷其他部门插手，便选择在这座守备森严的城堡。皮夜罗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双剑赶到前救出赵渊亭；其次就是自己救不出，等到双剑赶到再一起想办法救人，同时要确保双剑不会中陷阱。

其实，选择前者反倒是最安全的。

进城后，皮夜罗直接前往安全屋，找出一套制服——扫灰人不同的行动，都有不同的制服，集体行刺任务时，穿着黑衣；安保任务时，穿着灰色条纹衣。皮夜罗自然都保留着，换上合适的制服，一大早便前往银湖山庄。

银湖山庄果然派了大队扫灰人的把守，皮夜罗守在角落黑暗处等候，在中午交班的时候，混进收工的那一班，混进山庄里。

进到山庄后，到厨房，看到准备好的许多甜点，便对值班的班长说：“指挥使说，被关押的犯人年老体弱，需多以进补，我来拿甜点过去。”

班长看是自己人，虽不是同一班岗的，但也没有起疑：“我现在没空，你自己配吧。”

皮夜罗用盘子端上几份甜点，便往以往软禁犯人的房间走去。

到房间外，两名守门的看到是送甜点的，便开门放了进去。

赵渊亭坐在书桌前看着书，看到有人送吃的来，便说：“我没胃口，撤下去吧。”

皮夜罗把甜点放在案台上，说：“不只是给你的，我自己也得吃点，还没吃早餐呢。”

赵渊亭抬头一看，竟是皮夜罗，不禁喜道：“你怎么进得来的？”

皮夜罗：“当杀手那么多年，这便是我的强项，没有我混不进的地方。甜点好吃，真的不来点？”

赵渊亭：“你不该来啊。我在朝当太傅四十年，退休后在梅轩三十年，以后最后能平安度过，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这个地方。”

皮夜罗：“别担心，赵老，我进来不是只为吃东西的，是来带你走的。”

赵渊亭一把揪住皮夜罗：“不，我不能离开。”

皮夜罗：“为何？”

赵渊亭拍了拍皮夜罗的肩膀：“坐下来，不急。听我说啊，我快百岁之人了，早已经活够了。为了我这个垂暮之人，损失了你们这些正当打之年的中流砥柱，太划不来了。我能看到你出现，我很欣慰。”

皮夜罗坐在凳子上，一边吃着甜点一边说：“若不带你离开此处，哪有什么欣慰。”

赵渊亭：“既然狐丞相把我带到这里来，目的你一定知道，实际上，朝廷内外多方势力的战争，随着我进来，便已经开始了。他们要除掉渐溪和雨晴，便是最好的证明。所以，绝对不能让渐溪和雨晴回来。”

皮夜罗：“所以，我一定会在她们回来之前，把您带出去。”

赵渊亭：“你没办法带着我两个人走的，而且我年老了，会拖累你，再者，这里戒备森严，由扫灰人总指挥史丁潮声亲自把守。因为我也连累你受害，也不值，渐溪、雨晴她们需要你。看到你之所以欣慰，一是因为我知道你既然能顺利进来，也当能安然离去。然后，帮我给渐溪和雨晴带去话，让她们别带找我，做她们该做的事。”

皮夜罗：“要带什么话？”

赵渊亭：“很简单，你一把火把梅轩烧了，双剑她们自然知道。”

皮夜罗：“烧了？那是您多年……”

赵渊亭：“没什么可惜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梅轩出现的。最后，我想，由你亲自送我上路。”

皮夜罗：“什么？”

赵渊亭：“你是一名杀手，做事干净利落，此时不要犹豫。我一个垂暮之人，对社会、对国家已经没有什么可贡献了，而你们年轻人却是大有可为，国家社稷就全靠你们了。你明明知道，带着我根本逃不出去，若再拖延，会害了渐溪和雨晴她们。你一直很喜欢她们的，对吧，所以会一直保护她们。动手吧，别犹豫了，我注定是要死的，宁可死在你手里，也不愿在此煎熬。”

皮夜罗叹了一口气，说：“请再等我一会儿。”说完，走出门外。

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赵渊亭：“这是你要我喝的么？是毒药？”

皮夜罗：“是的。以前学到的一手，此药名为‘醉生梦死’，喝下后能让人安然入睡，并死于睡梦之中，是一种制造意外死亡极为有效的手段。”

赵渊亭：“这般没有痛苦地死去，了然一生，不再有憾。谢谢了。很多事想说，其实也不必多说，你知道怎么做的。”说着，把碗端过手中。

这时大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正是扫灰人的指挥使丁潮声。

赵渊亭看了皮夜罗一眼，便果断把毒喝了下去。这药不仅不难喝，还有点喝可乐的感觉，当即满意地笑了。

丁潮声问：“赵老师，喝的这是……”

皮夜罗旁边作揖说：“这是为赵老熬制的药，能让人精神焕发、延年益寿。”

丁潮声便问赵渊亭：“赵老师，今日可还好？我手下没有为难您吧。怕您无聊，特来找您下棋。”

赵渊亭：“那便来吧。”

丁潮声：“来人，布置棋盘。”

一名侍者进屋内，把围棋盘摆好。

丁潮声执起黑子：“那我不客气了，我先下。”说完，便下一子。

赵渊亭从容也跟着下一白子。

十多步以后，赵渊亭开始觉得睡意上头，知道时候到了，便对旁边的皮夜罗说：“你先退下吧，不用伺候我了，一会儿下完棋，我便去休息了。”

皮夜罗心领神会，对赵渊亭和丁潮声分别作揖，便退出房间，然后快速离开。

丁潮声看了皮夜罗的背影一眼，说：“这小兵似乎有点眼熟。”

赵渊亭：“都是你的兵，哪一个你不熟？”

丁潮声：“不是，就是那种许久不见，但似曾相识的那种。”

赵渊亭：“专心下棋，不然你输定了。”

丁潮声：“未必，赵老师您似乎也不够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