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相遇那天下着雨 10

夏安竹走上前，对皮夜罗说：“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皮夜罗仍然一副笑容，看了看江离岸，再看着莫惜词，说：“无悔了，动手吧。”

莫惜词忙跑到皮夜罗身前，挡着夏安竹，叫道：“你不能杀了他！”

夏安竹：“这是他的选择。”

莫惜词：“不，这是我的选择。”

江离岸：“别掺和了，让开。”

莫惜词：“如果我真是你们要找的人的转世，你们要死杀了皮夜罗，我便和他一起死。”

夏安竹：“你要背叛你的族群？要背叛你的前世么？”

莫惜词：“要不你们就动手吧。”

江离岸：“等一下！你不要乱来！”

皮夜罗：“小兔子，何必呢，我与凰羽城的恩怨，始终会以这种方式了结的。”

莫惜词转身看着皮夜罗，蹲下说：“曾经听说，神视族的人有窥探他人战力的能力，也能在人群中感应到不同的人。不是你找到我，而是我在人海中寻到你。”

江离岸：“我姐姐是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神视者，也拥有最远古的记忆。你是她的转世，当然会继承她的天赋。”

莫惜词依旧看着皮夜罗，眼泛着光：“我知道自己与众不同，现在更加明晰。我看到了你心中的梦想。你只是想，让一个人，快乐地活一生，没有痛苦和遗憾，选择自己所爱之路，走到尽头，即使路再短暂……那个人……是我吗？”

皮夜罗：“你的前世，是我最爱的人，她……是第一只跑出洞穴的兔子。”

莫惜词：“那我也是。”然后回过头，对所有人说：“让皮夜罗离开，我留下来，成为你们想要成为的人。如果他死，你们将永远再失去我！”

夏安竹：“皮夜罗罪不可恕，作为本族圣女，你岂敢为了仇敌背叛族人！”

莫惜词：“他没有对不起我！他更没有对不起我的前世！”

江离岸：“一派胡言！”说完，运起劲力，一记大招打向皮夜罗。

轰然一声，炸得尘烟四起、粉雾漫天。

待尘烟散去，礁石上只留一个缺口，不见了皮夜罗的踪影。

众人赶紧追上前，四处查看。

江离岸：“不用找了，已被我击落海中。你们到附近的海域去看看吧。”

夏安竹：“快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领命，便往附近的海域跑去。

莫惜词看着那一片破碎的地方，惊呆了，然后瘫倒在地。

午休时间。

莫惜词魂不守舍，坐在房间里茶饭不思。

江离岸走进房间，说：“他们几次请你到餐厅吃饭，怎么都不回应？”

莫惜词眨着泛光的眼睛，摇摇头，说：“没胃口，吃不下东西。”

江离岸：“那跟我来吧。”

莫惜词：“我哪都不想去，就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江离岸：“跟我来，你不会后悔的。”不由分说，把莫惜词拉起身。

小岛西北侧有一大片乱石堆，藏着很多海鲜，也可以藏另外一些重要的东西。

皮夜罗坐在乱石堆下方的洞穴里，没有涨潮的时候，空间还是很大的。

江离岸把莫惜词带了进来，莫惜词看到皮夜罗，惊呆了，忙问江离岸：“他不是……”

皮夜罗：“我没那么容易死。一辈子很短，还还不至于只与你认识这几年那么短。”

莫惜词坐到皮夜罗身边，说：“你的伤……”

皮夜罗：“没事了，我身体硬得的。从城堡上掉下来，正好有一片很软的沙滩，江离岸知道摔不死我，才会向我动手。”

莫惜词回头看了一眼江离岸：“我一直以为你很想杀死皮夜罗呢。”

江离岸：“我何尝不想呢。他杀了我唯一的姐姐，唯一的亲人。”

莫惜词：“可你为何又救了他？”

江离岸：“那也是姐姐所不原看到的。因为姐姐是心甘情愿死在皮夜罗手中。”

皮夜罗：“是她求我杀了她。”

莫惜词：“为何？”然后看着皮夜罗，看着那双眼睛，“所以，会有如此的悲伤？你的回忆，如此悲伤。”

皮夜罗：“转世是恩赐，也是诅咒。它给神视者带来了无尽的知识和力量，同时，也伴随着无尽的快乐和悲伤，包括每一世与爱的人相爱，与爱的人最终的分离。江梦桥继承的是最远古的记忆，记载着神视族最全的知识，不仅有最强大的力量，还有那些不被人知的秘密。每一世，她都是圣女，便是继承掌门人之位者。而你们门规规定，圣女必须保持贞洁，一生不能靠近男子。所以在江梦桥的记忆中，都是和心爱之人被迫分离的悲伤和痛苦，从来不能与相爱之人在一起厮守。她看着无数人幸福与快乐着，自己却要割舍这所有的一切。这一世她遇到了我，当那份快乐出现，却再次要面对一世分离的痛苦，即使再强大如神的她，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折磨。她祈求，这是最后一世，再面对这样的折磨，来世不再有记忆，不再有那些痛苦。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我做的事。”

江离岸：“唯一终止转世的方法，便是斩下神视者的头。这个秘密，只有最古老的转世者才会知道，也就是姐姐。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原本是希望我来动手。但是，她亦不愿因此而让我背上叛徒的罪名。”

莫惜词握着皮夜罗的手：“所以，你便背负起这罪名——若爱得不够深，又怎能背负得起。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保护，你让我从人们口中的妖女，变成独一无二的人。你叫我小兔子，你的家是初兔林，你想把我好好地保护，但是我已经跑出洞穴，不会再害怕了。未来的路，我已经选择好了。我会留在凰羽城，这里是属于我的地方，我会努力去成长，不管是否成为真正的圣女。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是，说的话没人听，求人也没人理，但是，我相信我终能做到，要改变所有不合理的一切，最后要凰羽城撤消对你的追杀令。”

皮夜罗：“傻孩子，你不必这么做。”

莫惜词：“你可以为了心爱的人扛起所有的一切，我也可以。我已经不再害怕了，因为找到了归宿，找到了能付出一切去奋斗的目标。这是我选的路，不管未来如何，我无怨无悔。相信我。”

皮夜罗：“可是我……”

莫惜词：“世界对你不公，但我不可以。所以，当你选择为我付出，而我同样也不能为你付出。如果相守很艰难的话，那我们一起坚守下去。”说着，握起皮夜罗的手。

江离岸：“凰羽城依然会继续追杀你，还有中原的狐氏一族。你浪迹天涯，若惜词跟着你，你舍得让她受罪么。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惜词不再有姐姐的回忆，所以她不是姐姐，而是一个有着自己人生的人。你爱的人是姐姐，但现在你面对的人，是莫惜词。明白么。你可以把对姐姐的爱，加注在另一个人身上，却不能强迫另一个人去爱你。”

皮夜罗：“但……”

江离岸：“惜词是只小兔子，她已经跑出了树洞，便让她勇敢地去追寻自己的路吧。你又怎么能那么自私，要强迫她成为姐姐呢。”

皮夜罗叹了一口气，看着莫惜词：“我知道了。”

莫惜词点点头，“谢谢你一直守护我，我也知道，以后你依然会。但我毕竟是我，爱一个人是让她去成长，而不是宠爱。总有一天，也让我变得像你一样强大。”

皮夜罗笑了笑，说：“一瞬间，我明白了，不能只留给小兔子一片森林，其实，她应该奔向全世界。”

江离岸拉开皮夜罗，说：“你的伤势不轻，别在此逗留太久，族人始终会找到这里的。岸边我给你准备了小船，你自己划回大陆应该没有问题。惜词，随我回去吧。”

莫惜词点点头，对皮夜罗说：“相信那一天，我们会再重遇的，没人会再阻挠我们。”

皮夜罗：“我等你。”

江离岸拉起莫惜词：“随我回去吧，掌门随时要找你，不见你的话，会起疑的。”

莫惜词无奈，虽始终不舍，只能跟着江离岸回去了。

皮夜罗检查了一下伤势，虽然内伤很深，几乎不能使用腾力，但体力倒是恢复不少。于是起身走到海边，果然发现有艘小木船。于是把船推入海中，坐了上去，驶回大陆。

好不容易到了岸上，天已全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蓬莱的客栈。

但刘幸儿并不在，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于是，到前台开了一间新房，进房后，躺下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

起身换了衣服，到隔壁又敲了敲房门，仍然没有动静。估计刘幸儿跑出玩去了，毕竟十七岁的女儿，在城市里，哪有按奈得住的。于是便下了楼，到马车旁，打开暗格，拿出藏着的备用银票，便到附近的餐饮进行晚餐。

正吃着，一群捕快进到餐厅检查了一轮，看每个人都没有异常，便匆匆离开前往下一间店。

旁边吃客惊恐不已，问店小二：“为啥会有捕快突然来查？”

店小二：“最近屡屡发生人口失踪案，而且失踪的都是妙龄少女，昨日，本城首富的小女儿也失踪了，所以特别受重视。”

一听这么说，皮夜罗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一日不见刘幸儿，不会也出事了吧？当即三两口吃完东西，结完账后便跑回客栈。但是，敲了半天门，仍然不见回应，再跑去问客栈掌柜，掌柜说，前一晚刘幸儿出门上街后，也是一天没见回来。皮夜罗当即便慌了，跑上街，满街的找。虽然蓬莱城不大，但直到宵禁开始，仍然没找到人。

无奈，皮夜罗只好跑到衙门，找到值夜班的都头，打听情况。

都头告诉皮夜罗，这一带最晚近一段时间出现了妙龄少女失踪案，据调查，是被一个叫金渐层的犯罪组织所为。只是这一次，首富的小女儿失踪，衙门才被逼着全捕快就是说出动。但是关于刘幸儿，却没有任何消息。金渐层是这几年才冒出来的组织，行动神出鬼没，头领绰号戮虎，行动都披着虎皮。

说起那戮虎，皮夜罗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都头那把衙门知道的事都说，也没有太多情报，便离开了。

回到客栈，取了马车，临夜就出发。往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