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颂 二十二、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幸福

暖暖的阳光总会让人不禁在这温热中熟睡，等常红醒来睁开眼时，只模糊地感觉到夕阳西下中眼前有一抹绿色，第一反应以为是阳台上的树，绿绿的一片，总能给她带来清静与安心，不像花，开得再美还是会凋谢，所以阳台满满的绿植像是一个绿色的天堂，只有她一个人在从中沉淀心绪。但此刻眼前的这么绿色不像是植物，而是会在阳光下折射出灿灿的点点金光，等常红再次眨眼，眼前已经很清晰了，原来是穿着绿军装的青柏。见到妈妈醒了，露出了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青柏！”

常红激动地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差一点将青柏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掉在地上。常红一头扑进了儿子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儿子的身体，又抬起头左看右看着，青柏的身体更加挺拔健壮，但也瘦了许多，黑了许多。看着看着又开始哭了起来，青柏被妈妈吓了一跳，又将妈妈拥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着妈妈的肩膀，安慰着日思夜想的妈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哭了呢？”

其实青柏拥抱怀中的母亲时，也感觉到她消瘦了许多。妈妈的头低下去的时候，就能看见已经出现了许多白发，还有刚刚看着熟睡的母亲，脸上略带的愁容与疲倦。几年不见，妈妈竟变了这么多，还是自己从未像现在一样仔细地观察过她的改变，都是为了这个家慢慢变老的痕迹……

常红意识到自己的眼泪会弄脏青柏的军装，连忙擦干了泪水：“天天日盼夜盼，终于把我的青柏盼回来了！我这哭什么？儿子还没吃饭吧？是在家里吃还是带你出去吃？”青柏嘻嘻地笑着，还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妈妈喊着：“想吃妈妈做的饭，快想死我了！”

话音一落，常红就冲进了厨房忙活了起来。青柏也回房间换下了军装，穿上了自己日常穿的运动服到厨房帮妈妈的忙：“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到家了？”常红一边做菜一边问青柏。

“我递交了休假申请，本来应该是要等一个月才可以休，但临时有任务就让我先回来，一边休息一边去完成任务，也多批了我几天时间，我这就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怎么休息还有任务？是不是马上又要走啦？什么任务啊？还是又是机密，不能跟妈妈讲。”

青柏连忙解释着：“这也不是什么保密，是做好事，我们连队想资助贫困山区，刚好找到了一个对象，让我回来看看，考察一下那里的情况。”

“什么对象？是咱们县里的吗？”常红一边忙一边好奇地问着。

“是的，好像是一个学校叫，宋军学校的，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

听到是“宋军学校”四个字，常红像是受了某种刺激一样，放下了手中的一切，面对着青柏很严肃地告诉他：“那个学校不许去！跟你们领导说换个地方，这个不行！”

青柏一脸迷茫：“我们组织研究了很久，就这个学校条件相对比较艰苦，所以更需要帮助。离我们那里也近，所以最合适了！”

“不行！”常红严肃地说，青柏也搞不明白妈妈这是怎么了。常红继续手中的活，不再直视儿子的眼睛，害怕他看出什么，但其实青柏还什么都不知道，常红故作淡定的和他解释：“那个学校我知道，刚被划进可能被裁掉的名单里，你们资助了说不定没什么用，还不如换一个。”

“他们为什么会被裁掉？”

“因为条件太差，升学率又不高，存在的价值性不大。”

青柏也刚好找到了理由：“那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帮助他们，要不那个地方的孩子去哪里上学？”

常红被儿子的反问应对得哑口无言，儿子长大了伴随着思维发生了许多改变，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价值观，更有了那种军人的大爱，再也不是那个她说什么，儿子就去照做的小儿子了。

其实青柏说的对，没有条件我们可以帮助，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有学上有书读，如果裁掉的话损失的将会更多……但偏偏是宋军的学校，不能让青柏过去，但常红却一时想不到应对的法子，只好先跳过这个话题。

到了夜里来到了青柏的房间，看他在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就去学校考察了。常红第一反应依然是阻拦，叫儿子来客厅吃水果，青柏一边吃着，常红的手上还在一直帮儿子削着水果，顺便试探着：“明天去也太急了吧？要不等到这个月末，我们正好要去那个学校考评。你到时候和妈妈一起去看看就行了。”

青柏则不以为意：“妈，你们去考核他们，当然都是把最好的呈现在你们面前，当然看不到哪里有困难，哪里需要帮助的，那我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们资助了以后，万一被裁掉了怎么办？那不是更没有意义！”

青柏将手放在了母亲的肩上，安抚着她略显抬高的音量：“所以我才先去看看，如果他们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忙，进而能够得以保留，那多好！你们眼里只有升学率，但教育又不仅仅是为了考学，尤其是想那村子里的孩子们，能多接触一些知识是好事，即使以后还是农民，那也算是个有文化的农民，肯定是有好处的！”

常红自知，自己的口才也抵不住儿子的了，更重要的是儿子说的是对的，与她开始想的是是一样的，但她只能听从上级的命令，当什么检查组长，她内心也不想让宋军学校关门，让孩子唯一走出大山的希望也关了门。

母子俩聊到了很晚，见青柏也累了，常红便叫他回房间休息了，自己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拨打了宋军的电话。刚刚听到宋军的一声“喂”，常红立即开口说：“明天青柏要到你们学校，你准备一下。”

另一端的宋军，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说不出话来，常红一个劲儿的喊“喂、喂！”才把他叫回神来似的，宋军也急忙地询问着是什么情况？常红只要一五一十地跟他解释道：”他们部队打算资助贫困学校，没想到选中了你们学校。他说明天先过去看看，考察一下！”宋军“哦”了一声，他早得到过通知，前段时间也参选了贫困学校的评选活动，为了迎接检查的事，他早已经忘在了脑后，没想到真的有扶贫的过来，而且恰恰还是他的青柏！

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常红则严肃的告诉宋军：“该怎么做你是知道的！”宋军自然明白，轻轻地回复了一句：“嗯，我知道！那你的胃……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关心！”常红又恢复了她那冰冷的语气，看样子也不知道多说什么，挂了电话，两个人躺在床上，都失了眠……明天会发生什么，他们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们也都不知道……

那日开会后，瑞丽立刻联系了爸爸，爸爸回单位汇报了，一听是帮助山区的儿童而捐电脑，上级二话没说便批准了，还派了货车将电脑送了过来。如约，今天上午瑞丽在县里的某个地点等待从市里开来的送电脑的车，宋校长紧忙派车送瑞丽进了县城，送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这里也是一个车站点，从市里到县里再到村子里的路线，来往的客车、货车，都在这里拉客、送客、等客，所以也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不远处就是集市，虽然仅是上午，但已经很热闹了，路边还有录音店大声地放着流行歌曲，为这本就拥挤的街道增添着更为嘈杂的伴奏。

人们行走在狭窄的路上显得十分拥挤，但仍会有小商贩，夹在其中热烈地叫卖着。人们不会因为这样的拥挤而厌烦，反而哪里的人越多，人群越爱往哪里扎堆，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散漫逛街的、匆忙行走的，站在路边哄着孩子哭泣的，扯着嗓门大声讲电话的……形形色色一切都看似很质朴，甚至有些地方看上去更为简陋，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从村子里进城的一家人，给家里添置过冬的衣服和食物，也有从村子里一早赶来的小贩，秋霜残留在发梢，但已经开始今日的劳动……

一个看似不大的十字路口，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商铺，在身边相互穿梭擦肩而过的人群、声音甚至是空气中渐凉的味道，都带给瑞丽一种踏实的感觉。这里不似那华丽装下点的都市，没有大商场，没有高楼林立，但是可以满足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所需要的一切，人们内心的满足感则也是他们之所以感觉幸福最直接的原因。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脸上带着的笑容与这个城市，这片土地融为一体，或许比生活在那大城市的钢铁发动机中，面无表情机械生活的人更加幸福吧！

瑞丽就站在原地，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所有，想象着自己如果一直在这里，从此安居乐业地生活着，是不是内心也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幸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