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不羡仙 第62章 十里红妆

腊月初十

武伯侯府一早便被爆竹声笼罩，火红的灯笼和绸缎布满了王府的各个角落。

虽说殿前比武确实有戏言的成分，但皇帝依旧按照亲王礼制为秦渊筹办了大婚，十里红妆一直铺到宫门前，好不隆重。

依照东黎礼制，世子大婚本应在侯府设宴，但皇帝对外表现出极其看重这位世子的样子，所以便安排了秦渊在玄武殿成婚，当下便引得朝臣哗然。

在玄武殿成婚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当今皇帝无子嗣，玄武殿又是储君居所，皇帝此举无疑是把秦渊推上了风口浪尖，倒像是在逼着他做什么决定。

武伯侯日前也呈过奏折表示惶恐，但数封折子递上去便若石沉大海，没了回音，此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西岚王旅居陆府，虽算不得豪华，但也好歹是座在制的官邸，便暂借了公主出嫁使用。

千山理理一早便被打扮起来，门外鞭炮连天，门内丫鬟们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布置好了一切，陆羡鱼的到来却让这一切戛然而止。

“还请公主摒退左右，在下有几句话想对公主说。”

丫鬟们都是公主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千山理理一个眼神她们便明白意思，当下便退了出去，一个个的守在门外不让旁人靠近。

时间一晃已快到吉时，秦渊早已守在门外，被一群人拥簇着进了陆府。

陆羡鱼站在远处，看着门口的热闹。

“看清楚了吗？”陆羡鱼问道。

他的身后，一个人纱巾蒙面，宽大的斗篷遮住了身形。听见陆羡鱼的话，点了点头便消失在原地。

陆羡鱼抬头看了看天，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吉时已到——”喜婆高声喊着。

新娘盖着盖头被搀扶进轿中，秦渊身骑白马在前。锣鼓喧天之中，长长的队伍护送着新人前往玄武殿。

漫天大雪顷刻落下，无声的雪花飘落，混杂着锣鼓声却格外违和。

秦渊的脸上看不出笑意，他环顾着四周，娴熟的御马，手中暗暗拉紧了缰绳。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二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了，上次迎亲的时候白露被掳走，他险些失去了她。后来又经历了西山陵寝的种种，这便成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事。虽说今日和他成婚的人已经不是她，喜轿中坐着的也早已不是旧人，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保护着那座喜轿，警惕的防范着周围。

虽然目前为止无事发生，“但是这场婚礼还是太过平静了。”他内心这样觉得。

不怀好意的敌国君王将自己宠爱的妹妹嫁到敌国，自己也带着暗卫来到皇城，还有之前陆羡鱼表现出的种种，都不由得让他觉察出这其中的蹊跷。

突然，远处屋檐上一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一瞬便消失不见，但他的出现却让秦渊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微微偏头望了望喜轿，新娘安静地端坐其中。虽隔着层层纱帘，但秦渊还是觉出了不对劲。千山理理是个极其活泼的性子，之前在宴会上的种种便不难看出。而此时的新娘却一动不动，倒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迎亲队此时正经过长街，众目睽睽之下，秦渊就算察觉到了异常，也不能现在就下马一探究竟。但若任由迎亲队如此进了宫门，万一公主在路上出了岔子，那谁都脱不了干系。

若是普通的官家小姐秦渊还有对策，但千山理理是一国公主，就算少了一根头发丝，两国都有为此开战的可能。

就在秦渊一筹莫展之际，人群中的身影吸引了秦渊的注意。

白露一身百姓的装扮站在人群中，虽说衣饰发型都做了改变，但秦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但她的视线却没有落在秦渊身上，只死死盯着喜轿，眉头紧皱。不多时，她似乎也察觉到了秦渊的视线，只抬手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便埋头走进了人群。

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份，但秦渊对白露的心意还是迫使他选择相信白露。他又将手中的缰绳握紧几分，尽量不去看白露的背影，只正了正身，当作无事发生一样往宫门行进。

“陛下，事情都已准备妥当。”

西岚王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缓缓靠近的迎亲队伍点了点头。

“陛下，那您何时出城？”

来禀报的侍卫等着西岚王答复，却始终不得回应。

“陛下……”侍卫催促道，语气焦急。

“不急，再等等。”

玄武殿上，皇帝端坐在主位，身旁留给西岚王的位置一直空着，但他却悠闲地喝着茶，并没有让人去请。

朝臣们在玄武殿聚集，有的甚至还在小声议论世子在储君居所成婚不和规制。

迎亲队伍渐渐逼近宫门，一声尖锐的烟花声划过天际，引得众人纷纷抬头。

世子大婚放烟花本不稀奇，但这一响，却搅乱了皇城中各个势力的谋划，没有人知道这烟花出自何地，所以每个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谋划出了什么纰漏，或者皇城中还存在着其他不受他们掌控的势力也在觊觎这场大婚。

“是谁！”陆羡鱼望着漫天大雪中绽放的烟花，下意识地看向皇城。

西岚王站在城墙上，亦看得清楚。

“陛下，这……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西岚王看着脚下已经越过宫门的迎亲队伍，立刻下了令，“给我们的人发信号，按照原计划进行，把暗卫调去公主身边，立刻去！”

第二声烟火响彻天际。

秦渊抬头看了一眼，瞬息之间周身已多了数十道高手的气息。

又是一声烟火，这次竟然和他们的烟火信号一模一样。

西岚王身边的侍卫立刻慌了神，究竟是谁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仿制出他们独有的信号弹，而且竟然可以仿制的一模一样。

三声烟火升天，陆羡鱼便知计划失败了大半，也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抬手凝成一颗火球，反手扔上天空，幽蓝色的烟火在空中绽放，那时行动终止的信号，只有他可以发出。

同时，另一枚幽蓝色的烟火也在空中绽放，一时间喧闹的烟火布满了天空。当秦渊踏进玄武殿后，漫天的烟火才陆续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