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的赛博朋克 第六章 坤之初六，履霜冰至（4）

“扇名‘天人’。”迎着对方所有人嘲弄的目光，卢燹也不屑解释，只是淡笑着提了一句掌中折扇的名字。

“法器。”不过对方头领的反应却说明他并非见识短浅之辈，至少他直接叫破了这扇子的跟脚，“法器又如何？”

话音落下，对方所有人同时跳下了船，领头之人散发出了独属于神通者的气势，而余下众人则都是撸起袖子，小臂义体弹出了或刀剑或铳炮的各式武器——一个神通者，和三十名义体改造战士，确实也是一股相当强悍的战斗力。

——不过这两个人可是按照面对五十个凝气境神通者的标准来准备的信心就是了。

“放狠话谁不会，那就来啊！”

先动手的是任无癸，机械的嗡鸣声骤起，左手丢下烟头的同时抽出了右手，闪光映照出爆裂纷飞的衣袖碎片，缠绕着青色电光的三尺螳螂刀弹出，白色的蒸汽自裤腿腾起，整个人弹射起步，刀刃直取头领右肩！

任无癸全身的义体都是从卢燹这高价购入的地道军品，甚至在军品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危险品，就算面对化形境神通也能在斗力的领域不落下风。头领只是用棍子挡了一下，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给直接撞出去了十来米，直接落进了水中。任无癸身上嗡鸣再起，竟然毫无犹豫地跟着冲进了水中，动力义体划过水面，喷射出巨大的水花，接着水中波浪滔天，连小船也打翻了两三艘，看得出水下的战况激烈非常。

——然后就剩下一个水无缚鸡之力的某人，拿着一柄意义不明的法器，面对着三十个义体改造战士。

啊，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这家伙就从来没想过援护一下自己的后卫么？卢燹面无表情，破元铳确实在怀中，但把这玩意掏出来可就是要伤人命了，而这柄叫“天人”的扇子法器，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想用就是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卢燹看着缓步逼近的喽啰们，叹了口气，蒜了就不动手了吧，等到那个弱智把对方头领拎上岸就行了。

虽然很累，但也比动手轻松多了。

波浪渐息，接着水花再次炸开，白色蒸汽推动着任无癸飞出水面，抬手将已经喝到人事不省的头目扔在了地上。然后就看见岸上的三十人正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砍乱射，而他的搭档正坐在其中一艘船的船头，优哉游哉地玩着眼镜。

“动作真慢。”卢燹白了他一眼。

……说着要闹起来结果自己要偷懒啊。任无癸叹气，一脚踏住头领，刀刃压在了俘虏脖后，“喂！你们的头儿已经被我抓住了！赶紧投降！”

“放开段哥！”

“所以说你们先投降！”

卢燹看着一群二愣子和一个弱智来回扯皮，嘴角抽了抽，又低下头玩起了眼镜。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冥冥中某一根因缘之弦忽然颤动了一下，卢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幅画面——

是另外的视角，看着任无癸和小喽啰们。

这代表着有一位与他结缘者就在附近，正在看着他们这里！

分辨因缘弦彼端之人的身份是宿命通无师自通的能力，更何况对方还在心里描绘了一遍他的穿着长相，所以卢燹毫无犹豫地从怀中拔出破元铳对准了对方的方向。对方也极为果断地选择了同时动手，黑色风衣的人影一闪而没，一掌切在了卢燹的右手腕，破元铳飞起瞬间就被对方捞在了手中对准了卢燹——结果本应就在面前的卢燹居然不知道去了哪里，正要转换方向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破风声，当下就地一滚，再举铳的时候面前居然像万花筒一般出现了十六个一模一样的卢燹，用同样的步伐不急不缓地散着步，双掌中的折扇来回开合。

将自身的位置外观信息复制多份，修改其中的地点坐标信息然后将其发送到目标的观测端，从原理上来说大概就是这样了。不过若是只发送一次的话对于人眼大脑这种持续观测端没什么卵用，所以是一个需要长时间维持的神通技巧，别看卢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玩着折扇，其实最多三分钟他就要维持不住了，毕竟宿命通本身也不是应该维持使用的神通。而这其实也算是天赋神通的最大特征——相比于苦修得来，天赋者所经历过的锻炼远远不如。

“久别重逢就刀剑相向，地下世界真是无常啊。”黑色的风衣，酒红色的大波浪，黑色的登山靴，背着大提琴箱——连基本的易容都没做，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少女脸上裂开了一个冷淡的笑容，“你说是不是啊，仲炎？”

“确实，”十六个卢燹同时点头，接着数量缩减到了十二个，“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本可以选择好好谈话的，路姑娘。”

“而且从各种意义上都不建议你轻举妄动哦，路姑娘。”任无癸臂下的螳螂刀对准着路堇的后心，身后被电晕的小混混躺了一地，“老卢和我二打一可还没输过呢。”

“卢先生居然是神通者，倒是本姑娘之前眼拙了。”路堇猛然回身将铳对准了任无癸，结果身后的任无癸也变成了十二个——只不过是把老任的信息同样处理一下而已，但别人的信息是先通过卢燹自己的观察得到然后再处理发出，是“二手信息”，准确性上不如他自己的。毕竟维持发送已经很费力了他也没有余力再用宿命通精确观测老任，所以就导致十二个老任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一看就像是假的……不过十二个里头混进去俩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无所谓了，“幻觉型的神通，卢先生出身哪一家啊？晦明道院还是白马寺？”

“这种时候问这个有什么用？”十二个任无癸忽然一收，变成了四个任无癸和四个卢燹，环着中间的路堇开始了二人转，不过在他们俩彼此眼中就只是两个人围着路堇一个罢了。卢燹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了一管葡萄糖倒入嘴中，宿命通消耗的是体力，吃点东西尤其是高糖能有效延长他的维持时间，“我倒觉得我们需要谈的是其他事啊。”

“比如呢？”路堇左手也抽出了一杆手铳，虽然不是破元铳这种世家限量的玩意但也威力不小……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想要门锁的赔偿？等风头过去我重新开工双倍赔你怎么样？三倍也不是不行。”

“那玩意怎么样都好，你仲炎鸽鸽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卢燹摆手，“我们俩更想知道的是昨晚上路姑娘发到财了没有，如果发财了能不能看在我们俩救你一命一饭一宿之恩的份上上跟我们分享一下啊？”

“连太渊王氏都舍不得的东西，二位猜猜我能不能舍得？”路堇笑了一声，“太渊王氏加一位敛骨人都没能保住的东西，二位就能保得住？”

“毕竟我们哥儿俩想做的事现在还没有做不成的，这次也总归得试试才行，大不了交给老卢家里嘛，同为七宗，王氏惹不起，卢氏就惹得起了？”

“卢先生现在就不怕被家里人找上门了？”

“事有轻重缓急，此一时彼一时嘛，再说我不主动他们也会来找我的。”卢燹笑了笑，四个任无癸中又消散了一个，“路姑娘可以考虑的时间可不多啊。”

“让我猜猜，你维持不住这个神通的时候我们就要动手了？”

“也可以这么说，”卢燹点头，“不过也可以马上就动手，这可全看路姑娘你了。”

“幻术型的神通我也杀过不少了，再加一个改造人又能如何？”

“那当然是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卢燹忽然展开了掌中的扇子，两个卢燹和三个任无癸同时冲向了路堇，螳螂刀和扇子同时点向了路堇的各处关节——

——当然卢燹本人并没有冲上去就是了，幻术型神通最常用的战斗方式就是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自我假象进行佯攻，同时为真实存在的同伴提供掩护。

不过是个幻术型，蒙蔽视觉而已。路堇竖起耳朵，脸上惊色一闪而逝。

为什么连脚步声都有五个？！

来不及细想，路堇提起元气护住周身，向着卢燹的方向冲出，同时一个“回首望月”，双铳同时鸣响，六发子弹笼罩了所有的任无癸。但任无癸却不为所动，竟然连基本的防护手段也没有采取，直接肉身撞向了射来的子弹，路堇面上一喜，旋即看见所有的子弹穿过了所有的任无癸，在他身后的小船上穿出了六个窟窿。

怎么会？！算得上身经百战的路堇第一次产生了对于未知的恐惧，这真的是幻觉型神通么？！

——脚步声是因为卢燹只修改了每个虚像的空间坐标信息，而他所听见的脚步声、所看见的衣摆飞扬，都只经过了简单的复制发送，路堇接收到的声音信息自然也是多份。

——而子弹穿身而过却复杂的多了，并非如路堇所想只是伪造了虚像的同时也开启了拟态隐身——宿命通并不是所谓的幻觉型神通，而是更诡秘难测的神通。卢燹并不只是伪造了任无癸和自己的虚像，同时也切断了路堇和任无癸之间的互相观察，但因为路堇眼中的虚像都是卢燹送出的二手信息，所以只要卢燹和路堇、卢燹和任无癸这两条信息通路还在维持，路堇就依然能收到卢燹传出的虚像，而由于观察老任的虚像而产生的实际上的信息纠缠残像则由卢燹放到路堇的主视野边缘。虽然以他的精力和体力很难做到完美，但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路堇要分辨出问题也不太容易。而失去了和路堇的互相观察的任无癸又要如何配合卢燹进行进攻呢？这一点当然也在他们俩的默契之内——卢燹在路堇的位置放了一个只有任无癸看得见的“任无癸”，虽然不同人类个体之间的体型有差异，但空间坐标不出错的情况下只要是正常身高，对着自己的的胃的地方捅过去总不会捅到大腿。

敌人愣神的时候就是战机，何况卢燹需要一直维持宿命通干扰路堇也实在是耽误不得，任无癸毫无犹豫，像是一开始就知道路堇打不中他本人一样冲至路堇身边，左手衣袖也炸出了一刃螳螂刀，左手划斩下盘右手正戳后腰，刹那之间青色电光爆鸣闪耀，目的也非常明确就是要废止路堇的行动能力。路堇则忽然拧身，脚下居然也腾起了机动义体特有的启动蒸汽，整个人骤然向后平移，目标仍然是不远处的卢燹！

局面非常明朗，卢燹的宿命通才是左右胜负的关键，尽管不知道宿命通真正的力量，但并不妨碍受害者了解这份神通的棘手程度。路堇看着近在眼前的卢燹，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微笑——

——如果无法分辨具体的方位，那就直接进行饱和攻击就好了。神通者体内被大周称为“元气”、被胡人称为“以太”的能量外放形成奔涌的狂风，水汽蒸腾之间电闪雷鸣笼罩四野！

果然是正统的晦明道院神通者！卢燹心下一凛，晦明道院的神通修法称为“神御六气”，六气者，阴阳风雨晦明，表现方式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部天象变化攻击，在诸多教门之中也是以大范围攻击著称的神通道路。

而且，切中要害，只能说不愧是出身正教的神通者，宿命通这种明显只会辅助和情报战的偏科道路确实没办法应付这样打击范围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型攻击。

但那是宿命通，而不是卢燹。宿命通的优缺点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然也考虑过类似的情况。

法器，来历不明、具备类似神通力量的物品的统称，收集与己互补的法器是所有还有点脑子的神通者都会做的事情。何况出身卢氏的卢燹从家里顺出来的法器。

扇子只展开了一刹那，正好卡在了雷电风雨落下的瞬间，一瞬间路堇所有的攻击都没能落在他的身上，就算闪电轰击在了他脚边，溅起的泥点也自动绕开了他的身边。

“扇名‘天人’。”卢燹缓缓微笑，将对小喽啰们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是我家里的东西。”

“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路堇咬牙切齿，虽然不知道扇子的神通特性，但总之就是无效了她的大范围攻击，这下她的处境才真正危险了起来。

“诶，早都说了大可不必动手的。”卢燹中断了所有的虚假信息发送，只用一份自己的虚像缓步走到路堇面前伸手，“现在还没人受伤，还可以说和，铳还我一切好说？”

“都动起手了，还想说和？”路堇无奈地把铳拍在了他手里。

“正因为动过手了才好说和。”任无癸走到卢燹身边，点了根烟，同时烟盒也递到了路堇面前，“要来一根不？”

端午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6月8日到6月10日)